UU阅书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初春的北地,寒风依旧如刀。简宇的军队驻扎在一片临河的高地上,营寨连绵,刁斗森严,空气中弥漫着马革、尘土和隐隐的硝烟味。这里没有舒适的庄园,只有望不到头的营帐和巡逻兵士沉重的脚步声。

董白被带到了中军附近一座不起眼但守卫格外森严的帐篷里。帐篷内陈设极其简单:一张行军床,一套粗木桌椅,一个取暖的火盆。条件简陋,却干燥整洁,甚至铺着地毯,这已是军中极高的待遇。

先前简宇封禁了她的力量,她当时还以为,自已要完蛋了。但出乎意料的是,她预想中的地牢和刑具没有出现,但这军营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移动的囚笼。帐外传来的每一句口令、每一次号角,都提醒着她此刻的处境——她不仅是俘虏,更是身处死敌的核心腹地。

帐帘掀开,一名身着素净衣裙、外罩御寒斗篷的女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名端着饭食的亲兵。那女子眉目清雅,气质沉静如水,与这肃杀的环境格格不入。她是蔡琰,简宇安排董白和她一起居住,并让蔡琰好好照顾董白。

“姑娘,一路颠簸,辛苦了。”蔡琰的声音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她示意亲兵放下食盘,然后对董白道:“军中条件简陋,暂且忍耐。简将军有令,不会苛待于你。”

董白紧绷着下颚,眼神锐利地扫过蔡琰,冷笑道:“不会苛待?下一步是不是就要用我来要挟我祖父了?简宇何必假仁假义!让他来见我!”

蔡琰并未被她的敌意吓退,只是平静地坐在她对面的木凳上,轻声说:“简将军正在巡营部署,防务紧要。姑娘,无论日后如何,此刻保重自己要紧。”她的目光落在董白因紧张而攥紧的拳头上,带着一种了然的悲悯。

这种悲悯刺痛了董白。她不需要怜悯!她宁愿面对的是粗暴的审问,而不是这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礼遇”。这感觉就像用尽全力的一拳打进了棉花里,让她无比憋闷。

随后的几天,董白就在这顶帐篷里度过。活动范围被严格限制,但饮食起居有专人照料,甚至每天有热水供应。这种“礼貌的囚禁”在喊杀声震天的军营里,显得如此诡异。

她时常能听到帐外简宇与部下将领交谈的声音,语气果断、冷静,部署作战,下达命令。那个声音沉稳有力,与她想象中凶神恶煞的军阀形象截然不同。偶尔,她还能听到蔡琰的帐篷里传来低回的琴声。那琴声带着一丝忧思,却在金戈铁马的背景下,顽强地维系着一片精神的净土。

一天夜里,军中似乎有小的骚动,隐约传来伤兵的呻吟和军医的吆喝。董白坐在黑暗中,心绪不宁。这时,帐帘被轻轻掀开一条缝,蔡琰端着一碗刚煎好的安神汤药走了进来。

“方才前哨有小股接触,已有伤兵送回。吓到姑娘了吧?”蔡琰将药碗放在桌上,就着帐篷里微弱的光线,担忧地看着董白有些苍白的脸,“喝点药,定定神。”

董白本想拒绝,但空气中飘来的淡淡血腥味和远处隐约的哭声让她胃里一阵翻腾。她第一次没有出言顶撞,默默地接过了药碗。温热的药汤下肚,带来一丝暖意,也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他……经常这样身先士卒吗?”鬼使神差地,董白低声问了一句。她问的是简宇。

蔡琰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轻声道:“为将者,职责所在。将士用命,主将岂能安坐帐中?”她的语气里没有刻意美化,只是一种平静的陈述。“今日只是小冲突,若是大战……唉。”她未尽的话语里,包含着对战争残酷的深刻认知。

这一刻,董白忽然意识到,这个看似被保护起来的女子,对眼前的一切并不陌生。她与那个叫简宇的男人,共享着某种超越寻常的危险与责任。

一次偶然的机会,董白在被允许去帐篷后方一小块被围起来的空地“放风”时,看到了让她印象深刻的一幕。

一队刚从前面撤下来的伤兵被抬到不远处的医疗营帐区,哀嚎声不断。这时,她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简宇,穿着一身沾满尘土的甲胄,正在那里低头询问军医什么,神情专注而凝重。他甚至还停下来,拍了拍一个年轻伤兵的肩膀,似乎说了句鼓励的话。阳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没有杀气,只有疲惫和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

董白迅速收回目光,心脏却不受控制地猛跳了几下。这和她从小被灌输的“残暴敌军”形象完全不同。在她的认知里,祖父麾下的将领,对待伤兵往往不会如此……体恤。

回到帐篷,蔡琰正在整理一些书信。见董白回来,神色有异,便温和地问:“外面风大,可要加件衣服?”

董白没有回答,反而突然问道:“你们……不恨祖父的人吗?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她终于问出了这个困扰她许久的问题。如果她是重要的筹码,为何不严加看管甚至用刑?如果她无关紧要,为何又给予这种超乎寻常的“照顾”?

蔡琰放下手中的信,抬头看着她,目光清澈而坦诚:“两军交战,各为其主,是立场之争。但对待一个失去反抗能力的人,尤其是女子,该如何对待,体现的是为人的底线。”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了些,“简将军常说,仗要打,但人不能变成鬼。”

“人不能变成鬼……”董白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她想起了西凉军中的某些做派,与眼前所见形成了尖锐的对比。那种根深蒂固的仇恨,第一次产生了巨大的裂痕。恨意需要对象,当这个对象变得模糊、复杂,甚至展现出某种她无法鄙夷的品质时,恨意就开始无处附着。

接下来的日子,董白沉默了许多。她不再尖锐地反抗,但也没有表现出顺从。她开始更仔细地观察周围的一切:观察士兵们对简宇的敬畏中似乎带着的信赖,观察蔡琰在颠沛流离中依旧保持的从容与善良。

她依然被限制自由,但当她再次面对送来的饭食和药品时,不再拒绝。她甚至会在不经意间,听到帐外讨论军情时,下意识地去关注战局的进展。她发现自己竟然……不希望这支军队遭遇惨败。这种念头让她感到恐慌和背叛祖父的罪恶感,但又无法抑制。

她对简宇的感情,从最初纯粹的仇恨,变成了一种极其复杂难言的情绪。有愤怒,有困惑,有无法理解,还有一丝……被这种在险境中依然坚持“底线”的行为所悄然触动的好奇。

她冰冻的心,并非在温暖的阳光下融化,而是在这战火纷飞、危机四伏的军营里,在真实的残酷与点滴人性的对比中,开始一点点瓦解。恨意依旧存在,但已不再纯粹,它被一种更强大、更难以言说的情感悄然稀释。而这一切,那个忙碌于军务、几乎从不与她直接照面的男人简宇,或许还一无所知。

时已暮春,黄河沿岸的风却依旧带着股鏖战后的腥气与寒意。简宇的中军大帐矗立在高坡上,如同蛰伏的猛兽,与远处西凉军连绵的军寨遥相对峙。帐内,火盆燃得正旺,将悬挂的牛皮地图映照得明暗不定。

简宇未着甲胄,只一身玄色深衣,负手立于地图前。他的身形挺拔如松,连日征战的风霜未能磨去他眉宇间的锐气,反而更添几分沉凝。指尖划过地图上长安的标记,他的眼神专注而炽热,仿佛能穿透帐篷,望见那座梦寐已久的都城。刚刚击退西凉军的进攻,将士用命,士气可用,正是趁势而进的大好时机。

帐帘被轻轻掀开一条缝,一人悄无声息地步入。来人身形微瘦,面容白净,眼角已有细密皱纹,但行动间却异常轻捷谨慎,正是近侍兰平。他手中捧着一碗刚煎好的汤药,热气氤氲。与寻常谋士或武将不同,兰平身上有种独特的阴柔与谨慎,那是久居深宫、历经巨变后刻入骨髓的印记。

他本是十常侍中的毕岚,在那一夜的血雨腥风中,是简宇力排众议,将他从屠刀下捞出,赐名“兰平”,庇护于麾下。从此,他收起昔日权势,隐去真实身份,只以一副谦卑恭顺的面貌,成为简宇身边最沉默也最隐秘的影子。

“主公,该用药了。”兰平的声音不高,带着宦官特有的柔和,却异常清晰。他将药碗轻轻放在案几上,动作一丝不苟。

简宇“嗯”了一声,目光仍未离开地图,随口问道:“后方粮草到了何处?计算日程,最迟后日应入大营。”他的语气中带着主帅惯有的、对后勤脉络的掌控感。

兰平没有立刻回答。他垂手退至一旁,昏黄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让他本就缺乏血色的脸更显苍白。他沉默着,帐内只有火盆的噼啪声和简宇手指无意识敲击案几的轻响。

这异样的沉默终于引起了简宇的注意。他转过身,看向兰平,眉头微蹙:“怎么了?粮草出了岔子?”他敏锐地捕捉到兰平眼中那难以掩饰的沉重。

兰平抬起头,嘴唇翕动,似有千言万语堵在喉间。他深吸一口气,仿佛需要极大的勇气才能说出接下来的话。最终,他趋前一步,用更低、更沉的声音道:“主公……粮草,怕是……等不到了。”

简宇脸上的从容瞬间凝固。他盯着兰平,眼神锐利起来:“等不到?何意?是押运延误,还是途中遭劫?”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但帐内的温度仿佛骤然降低。

兰平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混合着苦涩、愤怒与无奈的笑容,这笑容在他脸上显得格外复杂:“非是延误,也非遭劫。是……根本就不会有了。”他顿了顿,仿佛每个字都重若千斤,“属下派往雒阳的几批信使,今日带回确切消息。十八路诸侯自入雒阳,见董卓退守长安,便以为天下已定,大多……大多已沉溺酒色,互相攻讦,早将讨董之事置之脑后矣!”

简宇的瞳孔骤然收缩。

兰平继续道,语气中带着压抑不住的讥讽与悲凉:“尤其是那总督粮草的袁公路!自得知我军在荥阳力挫董军,兵锋直指长安后,非但不喜,反而……反而心生忌惮!他已寻由头,彻底断绝了对我们的粮草供应!”

“什么?!”简宇猛地一拍案几,霍然站起!药碗被震得跳起,褐色的药汁泼洒出来,在地图上洇开一片污渍。“袁术安敢如此!”他胸中一股郁气直冲顶门,眼前甚至黑了一瞬。他为了大局浴血奋战,每前进一步都付出惨重代价,谁知后方那些所谓的“盟友”竟在如此关键时刻,从背后给了他最致命的一刀!

兰平看着简宇因极度愤怒而微微颤抖的手,心中痛楚万分。他经历过宫廷最黑暗的倾轧,深知人心能险恶到何种地步。他上前一步,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泣血的冷静:“主公息怒!不仅如此,孙文台、曹孟德、鲍信等确有心进取之人,亦因兵力单薄,加之粮草不济,出兵半途便已被迫退回。如今……如今我军已是孤军深入,外无援兵,内无粮秣……”

他抬起眼,直视着简宇因震惊和愤怒而布满血丝的双眼,一字一顿地吐出最残酷的现实:“营中存粮,即便即刻减半分发,最多……最多也只能支撑十日。”

“十……日……”简宇重复着这两个字,仿佛第一次理解它们的含义。他踉跄一步,手撑在案几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巨大的失望、被背叛的愤怒、以及对数万将士命运的担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他浴血拼杀换来的大好局面,竟就这样毁于一旦!毁于那些鼠目寸光、嫉贤妒能的盟友之手!

帐内死一般寂静。只有火盆中跳跃的火苗,映照着简宇剧烈起伏的胸膛和苍白的面容。兰平垂首侍立,不敢再多言,他能感受到主公心中那场席卷一切的风暴。

良久,简宇猛地抬起头,目光重新投向地图上长安的标记,那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不甘与挣扎。他几乎要下令,不顾一切,拼死一搏,攻向长安!

但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扫过帐外。夜色中,巡逻士兵的身影在火把光下拉得很长,隐约还能听到伤兵营传来的压抑呻吟。数万将士的身家性命,都系于他一人之念。

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再睁开时,眼中的狂怒与不甘已被一种极致的痛苦和冰冷的理智所取代。他缓缓直起身,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

“传令……全军戒备,交替掩护,班师……回豫州。”

这短短几个字,仿佛抽干了他全身的力气。

兰平心中一震,随即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惋惜,有悲痛,但更多的,是对主公在这绝境中依然能保持理智、顾全大局的敬佩。他深深一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诺!属下这就去安排!”

兰平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大帐,去执行这道充满屈辱却无比正确的命令。

简宇独自一人站在帐中,良久未动。他缓缓拿起案上那杯已凉的汤药,一饮而尽。苦涩的药汁滑过喉咙,却远不及他心中苦涩的万分之一。他望向洛阳方向,目光仿佛穿透帐篷,充满了无尽的不甘与决绝。

这一次退却,是为了下一次更强势的归来。今日之耻,他记下了。帐外的风,呜咽着,仿佛也在为这支功败垂成的雄师唱起挽歌。

暮色下的雒阳,残阳如血,将断壁残垣染上一片凄厉的橘红。简宇率领的军队,终于出现在了地平线上。与出征时的旌旗招展、士气高昂不同,归来的队伍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沉重与疲惫。

甲胄上沾满干涸的泥泞和暗沉的血迹,士兵们的脸上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深入骨髓的倦怠。队伍沉默地行进,马蹄踏过碎石的嘚嘚声和车轮吱呀的呻吟,划破这片废墟的寂静。

然而,离联军大营越近,一股异常的气息便越发浓烈地扑面而来——不是战场的血腥,而是浓郁的酒肉香气、丝竹管弦之声,以及阵阵放肆的喧哗与欢笑。这气息与这支浴血归来的军队格格不入,刺鼻得让人心头发堵。

骑在骏马上的简宇,身姿依旧挺拔,但眉宇间凝聚着一路压抑的风暴。他比出征时清瘦了些,下颌线条绷得如刀锋般锐利,眼底是掩饰不住的疲惫,但更深处,是即将喷发的怒火。越是靠近那喧闹的中心,他握着缰绳的手就越紧,指节泛出青白色。

“主公……”身旁,形影不离的近侍兰平低声唤道,声音里带着担忧。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简宇此刻的心情,那不仅仅是粮草断绝的愤怒,更是被背叛、被辜负的彻骨寒意。

简宇没有回头,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好一个庆功宴!”声音冷得像冰。他勒住马,抬手示意大军停止前进,大吼道:“典韦!许褚!”

“末将在!”两声闷雷般的应答响起。如同铁塔般的典韦和雄壮如狮的许褚应声出列。典韦面目狰狞,恶来双戟背在身后,仅仅是站在那里,就散发出令人胆寒的凶煞之气。许褚则眼如铜铃,虎痴刃寒光隐隐,如同盯上猎物的猛虎。

“随我入帐!”简宇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翻身下马,将马鞭扔给亲兵,大步流星地朝着那座灯火通明、喧闹无比的中军大帐走去。典韦、许褚一言不发,如同最忠诚的影卫,一左一右紧随其后,沉重的战靴踏在地上,发出咚咚的闷响,仿佛战鼓敲击在人心上。

兰平看着简宇决绝的背影,眼中掠过一丝深深的忧虑,但他没有劝阻,只是默默挥手,示意精锐卫队迅速跟上,在外围形成警戒。

中军大帐内,与外面的肃杀凄清判若两个世界。巨大的帐篷里温暖如春,数十盏牛油灯烛将一切照得亮如白昼。各路诸侯大多袒胸露腹,醉眼惺忪,案几上杯盘狼藉,美酒佳肴堆积如山。舞姬穿着轻薄的纱衣,在铺着华丽地毯的中央扭动腰肢,乐师卖力地吹奏着靡靡之音。袁绍高坐主位,面泛红光,正举杯与身旁的袁术谈笑,俨然一副天下已定的模样。

帐帘被猛地掀开!

一股外面冰冷的空气裹挟着肃杀之气瞬间涌入,吹得近处的烛火一阵摇曳。喧闹的声浪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门口。

简宇站在帐口,风尘仆仆的征袍上似乎还带着战场未散的血腥气。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冰冷的目光如利剑般扫过帐内每一张醉生梦死的面孔。典韦和许褚如同两尊门神,矗立在他身后,那冲天的杀气让温暖的帐内温度骤降。

袁绍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举着的酒杯也停在半空。他显然没料到简宇会在这个时间、以这种方式出现。他愣了片刻,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放下酒杯,起身热情地招呼道:“哎呀!是简将军凯旋归来!真是天大的喜事!快!快给简将军看座,上酒!我等正在为将军大破董卓逆贼庆功呢!”

一名侍女战战兢兢地端上一杯美酒,送到简宇面前。

简宇看都没看那酒杯,他的目光死死盯住袁绍,然后缓缓扫过在场那些面色各异的诸侯。压抑了一路的怒火,如同火山般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他猛地一挥手!

“啪嚓!”

精致的青铜酒杯被狠狠摔在地上,醇香的美酒四溅开来,在地毯上洇开一大片深色的污渍。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大帐中显得格外刺耳。

“啊!”有舞姬吓得失声惊呼,乐师们也停下了演奏。帐内一片死寂,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和火盆里木炭燃烧的噼啪声。所有诸侯都惊得停下了动作,目瞪口呆地看着怒发冲冠的简宇。

袁绍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一阵青一阵白。他身为盟主,何曾受过如此当众的羞辱?尤其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他强压着怒火,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悦:“简将军!你这是何意?莫非是立下大功,便不把我等放在眼里了?”

“放在眼里?”简宇仰天发出一声悲愤的冷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嘲讽与苍凉。他猛地踏前一步,伸手指着帐外雒阳的废墟方向,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每个人耳边:“尔等眼中可还有这天下百姓!可还有这满目疮痍的河山!”

他环视众人,目光如炬:“如今董卓未灭,天子蒙尘,百姓流离失所,易子而食!尔等身为汉臣,不想着整军经武,克复神州,却在此地饮酒作乐,醉生梦死!尔等如此行径,与那董贼何异?!岂不让天下忠义之士寒心!让翘首以盼王师的百姓绝望!”

这一番斥问,掷地有声,如同鞭子般抽在不少尚有廉耻之心的诸侯脸上,有人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哼!”一声冷哼响起,只见袁术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他醉眼乜斜,脸上满是倨傲和不屑,嗤笑道:“简宇,你休要在此大放厥词!我等皆世受国恩,乃人中龙凤,社稷栋梁!那些贱民蝼蚁之辈,何须我等挂心?能得我等庇护,已是他们天大的造化!”

“冢中枯骨!安敢狂言!”简宇勃然大怒,猛地指向袁术,厉声喝道,“袁公路!若非你断绝我军粮草,我早已兵临长安,迎回天子!尔等这群酒囊饭袋,尸位素餐之徒!除却在此蝇营狗苟,争权夺利,还有何能?讨董大业,就是毁在尔等之手!”

他目光再次扫向袁绍和众人,言辞愈发激烈:“若非我在汜水关血战,挫动西凉锐气;若非我在虎牢关下力敌吕布,尔等安能在此安坐?怕是早已被西凉铁骑踏为齑粉!尔等不思进取,反而断我粮草,陷我于绝境!如今竟还有脸在此设宴庆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我看尔等不如就此解甲归田,或静坐于此,等董卓来擒罢了!”

“简宇!你放肆!”袁绍再也忍耐不住,猛地一拍案几,霍然起身,气得浑身发抖。简宇这番话,将他这位盟主的颜面彻底踩在了脚下。他身后,两员悍将颜良、文丑早已怒不可遏,“仓啷”一声,腰间佩刀应声出鞘半尺,寒光闪闪,两双虎目死死锁定简宇,杀气腾腾!

“保护主公!”典韦一声暴喝,如同惊雷。他与许褚同时踏前一步,恶来双戟与虎痴刃已然在手!典韦双目赤红,如同嗜血魔神;许褚筋肉贲张,宛若发怒的巨虎。恐怖的煞气瞬间弥漫整个大帐,压得那些养尊处优的诸侯几乎喘不过气来。帐内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一场火并眼看就要爆发!

“住手!”

“本初兄、简将军且慢!”

“万万不可动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几声急呼从帐外传来。只见孙坚、曹操、鲍信三人带着几名亲随,急匆匆地闯了进来。他们三人显然刚从外面赶来,甲胄未解,风尘仆仆,与帐内的奢靡景象格格不入。

原来,孙坚、曹操、鲍信对袁绍等人的做派早已不满,今日的酒宴也推脱未至。他们听闻简宇班师回营,本欲前去慰问,却得知简宇怒闯中军大帐,心知不妙,急忙赶来,正好见到这剑拔弩张的一幕。

孙坚一个箭步挡在简宇和袁绍之间,曹操和鲍信也连忙上前,分别劝住双方。

曹操拉住袁绍的手臂,急声道:“本初兄息怒!大战方歇,岂可同室操戈,让董卓看了笑话!”他又转向简宇:“简将军亦是劳苦功高,心中激愤,言语过激之处,还望海涵!”

孙坚则对简宇低声道:“乾云,暂且忍耐!袁术把控粮草,我等亦是无可奈何!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鲍信也在一旁连连劝解。其他诸侯见势,也纷纷上前打圆场,生怕真的动起手来,殃及池鱼。

简宇看着赶来劝解的孙坚三人,胸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但眼中的失望与冰冷却丝毫未减。他深知,有此三人在,今日已无法动手。而袁绍见众人劝阻,也稍微冷静下来,但脸色依旧铁青。

简宇冷冷地瞥了袁绍一眼,又扫过面带得意之色的袁术,以及一众噤若寒蝉的诸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极重的冷哼:“道不同,不相为谋!尔等好自为之!”

说完,他不再多看众人一眼,对孙坚、曹操、鲍信微一颔首,算是谢过他们劝解之情,随即转身,对典韦、许褚沉声道:“我们走!”

典韦、许褚恶狠狠地瞪了颜良、文丑一眼,收起兵刃,紧随简宇之后,大步流星地走出大帐,拂袖而去。

孙坚、曹操、鲍信三人见状,也无心再留,对着袁绍随意一拱手,便也转身离去,追着简宇而去。

好好的一场庆功宴,被搅得七零八落。袁绍呆立当场,看着简宇等人离去的背影,又看看帐内神色各异的诸侯,只觉颜面扫地,羞愤难当。他猛地一脚踢翻身前的案几,杯盘酒菜洒了一地,怒吼道:“散宴!”随即头也不回地转入后帐。众诸侯面面相觑,也只得悻悻散去。

当晚,简宇在自己的营寨中,与随后而来的孙坚、曹操、鲍信密谈。烛光下,四人相对无言,脸上皆是沉重与无奈。

简宇叹道:“袁本初外宽内忌,好谋无断,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袁公路更是冢中枯骨。皆非可托付大事之人。讨董联盟,名存实亡矣!”

孙坚重重一拍大腿:“乾云所言极是!我等在此,不过是空耗粮饷,徒受掣肘!”

曹操目光深邃,接口道:“天下将乱,非一人之力可挽。与其在此虚与委蛇,不如早作打算,积蓄力量,以图将来。”

鲍信也点头称是。

翌日,简宇便率先拔营起寨,率领全军离开雒阳这片是非之地,返回豫州根基之地。孙坚、曹操、鲍信三人,见简宇已走,也知联盟再无希望,相继率军离去。

北平太守公孙瓒对刘备感叹道:“袁绍非能主也,关东之地,不久必生变乱。我等且回北方,静观其变吧。”于是率军北归,表刘备为平原相,自己则回幽州经营。

不久,兖州刺史刘岱因向东郡太守乔瑁借粮遭拒,竟悍然发兵攻击乔瑁营寨,杀乔瑁而并其部众。联盟内部的自相残杀,彻底扯下了最后一块遮羞布。

袁绍见诸侯各自离散,雒阳已成空城,再也无人奉他号令,只得悻悻然率领本部人马,离开雒阳,往冀州而去。

曾经轰轰烈烈、号称十九路的讨董联盟,在短暂的喧嚣与内耗后,尚未触及董卓的根本,便已彻底土崩瓦解,烟消云散。

长安,太师府深处。

虽已入夜,董卓却并未安寝。他庞大的身躯陷在一张特制的宽大胡床里,身下垫着数层柔软的貂皮。寝宫内烛火通明,角落里鎏金兽首香炉吐着袅袅青烟,散发出浓郁的檀香,试图掩盖空气中始终弥漫的一丝老人与疾病混合的体味。他刚享用完一顿丰盛的夜宵,几名面容姣好的侍女正跪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为他捶腿揉肩。

董卓微闭着眼,看似养神,肥硕的手指却无意识地在扶手上敲击,显示出他内心并不如表面这般平静。关东联军散伙的消息早已传来,让他心头一块大石落地。但那个叫简宇的家伙,如鲠在喉。此人用兵诡谲,展现出的实力和气势,让他隐隐感到不安。

“简宇……哼,跳梁小丑,待老夫缓过气来,必亲提大军,将其碾为齑粉!”他心中暗自发狠,脸上横肉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尽管简宇在前线给他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但终究独木难支,已然退去。在他看来,天下似乎又重新回到了他的掌握之中。

就在这时,寝宫厚重的门帘被极轻地掀开一条缝,李儒像一道影子般悄无声息地闪了进来。李儒面色凝重,甚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慌,他快步走到董卓榻前,深深一揖,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颤音:“太师……”

董卓眼皮都未抬,不耐地哼了一声:“何事?不是说了,若无要事,休来扰我清静。”他正盘算着如何收拾残局,巩固权势。

李儒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周围的侍女。董卓察觉到异样,终于睁开眼,看到李儒那副如丧考妣的神情,眉头皱起,挥了挥手。侍女们如蒙大赦,连忙低头敛衽,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并轻轻带上了门。

寝宫内只剩下董卓和李儒两人,烛火跳动,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究竟何事?如此鬼祟!”董卓坐直了身子,语气中带着不悦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李儒是他最信任的智囊,若非天大的事情,绝不会在他休息时如此失态。

李儒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触地,声音带着哭腔:“太师,祸事了!白……白小姐她……不见了!”

“嗡!”

董卓只觉得脑袋里像被重锤砸中,轰鸣作响。他猛地瞪圆了双眼,原本慵懒的身体瞬间绷紧,一把抓住李儒的衣襟,几乎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怒:“你说什么?!白儿不见了?!何时不见的?去了何处?!”

他巨大的力量勒得李儒呼吸困难,脸色发紫,但李儒不敢挣扎,只是艰难地喘息着道:“就在傍晚时分……小姐支开了贴身护卫,只带了短剑……侍女们起初不敢说,被属下严加拷问……才吐露实情……”

董卓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住了他的心脏。他松开李儒,声音变得异常低沉可怕,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她……去了哪里?”

李儒瘫软在地,剧烈地咳嗽着,脸上充满了绝望,他用尽全身力气,吐出了那个让董卓魂飞魄散的名字:“小姐她说是要去要去刺杀豫州牧简宇……”

“简……宇?”

这个名字,如同九天惊雷,在董卓的耳边炸响!

他那肥胖的身躯剧烈地摇晃了一下,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变得惨白如纸。原本因愤怒而圆瞪的双眼,此刻充满了极致的惊恐、震骇和无法接受的荒谬感!

白儿?他那个被他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虽然有些娇纵却单纯无比的孙女?去刺杀那个连吕布都忌惮三分的沙场宿将简宇?!

这根本不是勇敢,这是送死!是自投罗网!

想象着董白可能遭遇的下场——被擒受辱、严刑拷打,甚至……董卓不敢再想下去。巨大的恐惧、以及对简宇的刻骨仇恨,如同岩浆般在他胸中翻涌、撞击!

“呃……”他张大了嘴,想发出咆哮,却只觉得一股腥甜的热流猛地涌上喉咙。他伸出颤抖的手指,想要指向什么,却什么也指不住。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寝宫内华丽的装饰、跳动的烛火,都变成了模糊扭曲的光影。

“太师!太师!”李儒惊恐地扑上前。

董卓庞大的身躯再也支撑不住,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地砸在胡床上,发出一声闷响。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染红了身下的貂皮。他双眼翻白,意识彻底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击溃,陷入了昏厥。正是:

惊闻爱女刺仇去, 国贼忧心似火焚。

欲知董卓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UU阅书推荐阅读:楚天子男儿行藩王两年半,一万大雪龙骑入京师大秦:开局祖龙先祖隋唐:被李家退婚,我截胡观音婢矛盾难以调和为了天下苍生,我被迫权倾天下大明:不交税就是通鞑虏东鸦杂货店盛嫁之庶女风华三国:从夷陵之战,打到罗马帝国长乐歌蒙古人西征不想当大名的武士不是好阴阳师马谡别传水浒:开局大郎让我娶金莲大汉废帝失忆美娇妻,竟是大周女帝明末小土匪神武太医俏女帝大秦:从缉拿叛逆开始养8娃到18,大壮在古代当奶爸打造异世界钢铁洪流关外县令穿越南宋当皇帝越战的血精灵之最强道馆训练家集齐九大柱石,重启大秦复兴之路明末:有钱有粮有兵我无敌!从大唐山峰飞跃而下爹爹万万岁:婴儿小娘亲锦衣盛明抗战游击队大唐开局救治长孙无垢汉武:普天之下,皆为汉土!逃兵开局:觉醒系统后我杀穿乱世清末大地主穿越成废物太子后我崛起了大魏霸主三国之凉人崛起造反我没兴趣,父皇别害怕大明:启禀父皇,我抓了北元皇帝风起了无痕存储诸天契约休夫:全能王妃逍遥世子爷三国:苟在曹营的二郎神棍大周逍遥王爷明末之席卷天下武道剑修林辰薛灵韵
UU阅书搜藏榜:抗战游击队我的大唐我的农场我在大宋当外戚在群里拉家常的皇帝们神话之我在商朝当暴君(又名:洪荒第一暴君)绝色大明:风流公子哥,也太狂了朕都登基了,到底跟谁接头楚牧有个妹妹叫貂蝉民国谍海风云(谍海王者)挥鞭断流百越王华之夏第一卷中原往事晚唐:归义天下大明极品皇孙,打造日不落帝国重生南朝开局逆天任务我三国武力话事人北朝奸佞造反!造反!造反!造反!造反!我主明疆抗战之血怒军团我在盘庚迁殷时发起翦商大汉奸臣英雌医鸣惊仙三国之佣兵天下大唐极品傻王救命,系统要害我始皇别伪装了,我一眼就认出你了开局被抓壮丁,从领媳妇儿开始崛起重生女尊世界但开局就进了送亲队烽火淞沪成亲后,我玩刀的娘子开始娇羞了大唐重生兵王北宋不南渡长安之上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庶民崛起正德变法:捡到历史学生的书包穿越后被分家,搬空你家当大清疆臣。大秦反贼中华灯神回到明末做枭雄魅影谍踪他是言灵少女九灵帝君锦衣黑明大明:我想摸鱼,老朱让我当帝师谍战从特工开始老朱你说啥,我跟马皇后混的我爷爷可是大明战神
UU阅书最新小说:红楼:我的护卫生涯从黛玉开始穿越明末:我成了海岛奇兵铁马冰河肝胆照白话明太祖实录大周皇商三国:玄行天下大唐修仙:李二求我当太子我在水浒:开局召唤韦一笑水浒新梦神州明夷录社畜穿越:靠摆烂当侯,卷王老爹钢铁时代:从洪武开始黄天当道之黄巾风云寒旌映长安:从北府小卒到天下共二十四史原来这么有趣凉州雪:徐骁风云录月照寒襟浮世离歌重生杨家六郎,看我如何逆天改命古汉语常用字字典故事烽火诸侯:春秋与战国割据势力的小透明是千古一帝?三国:大汉第一毒红楼梦现代文完全版衙役凌云志掠夺气血之黄巾战场大明:马皇后护孙,太子爷造反回到饥荒年代,我的随身商城三岁觉醒学习系统,读书科举做官我的发小是朱元璋九两金乡野奇途辽唐争霸,李世民成了我的阶下囚这金手指?灵言催眠为所欲为水浒:从二龙山开始聚义被书童告抢功名,我琴棋书画打脸大宋闲医反贼大明MC系统李二废我太子,我请大唐赴死!大秦:朕让你修长城,你造高达?红楼新君穿越大唐:我教李世民治盛世文明火种重生:穿越明末日本开局附身袁绍:我的五虎将不对劲锦衣异世录之铁血锦衣卫原始时代的崛起之路千年一瞬白发如月汉阙惊澜反清复华,成为日不落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