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何物？！”
“琉璃？不对！世间哪有如此纯净无瑕的琉璃？”
“竟……竟如此晶莹剔透？宛如无物！”
“天呐！透过杯壁，竟能清晰看见壶中美酒的颜色！”
一时间，惊呼声，倒吸冷气声此起彼伏。
除房玄龄、长孙无忌、魏征……等极少数见过透明玻璃的心腹重臣外。
台上绝大多数人，无论皇亲国戚，还是文武百官，亦或是后宫妃嫔，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和震惊。
他们从未没见过如此纯净透明、毫无杂质的器皿！
隔着酒壶，能清晰看到里面琼浆的晃动。
再看那酒杯，薄如蝉翼，仿佛一碰即碎。
这一切完全颠覆了他们对“器皿”的认知。
在他们看来，这已非人间之物，更像是传说中神仙，才能用的琉璃盏。
“俺的亲娘嘞！”
程咬金小心翼翼抓起自己案几上的玻璃酒壶，像是捧着什么绝世珍宝。
随即凑到眼前，翻来覆去地仔细瞧，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瞪出来了：
“乖乖！这玩意儿咋做出来的？透亮！太透亮了！比俺老程的脸还干净！”
旁边的尉迟恭、侯君集、张公瑾等一众武将，比程咬金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个个都是啧啧称奇，拿着玻璃杯盏爱不释手，那粗豪的脸上满是惊叹。
就连平日里最注重仪态的后宫妃嫔和皇子公主们，也维持不住矜持了。
小心翼翼抚摸着光滑如玉的玻璃器皿，美眸中异彩连连，发出阵阵惊叹。
那情景，和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没什么两样，看看这，摸摸那。
李世民高踞主位，将台下的众生相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恪儿此策，当真绝了！
这下子，琉璃国营商号想不赚钱都难！
李世民刻意等众人的惊呼声稍稍平息，才端起自己面前的玻璃酒杯。
轻轻晃动着里面琥珀色的御酒，好整以暇问道：
“诸位，觉得朕今日宴上所陈之器皿如何啊？”
“陛下！”
程咬金第一个按捺不住，从席位上站了起来：“陛下！此乃神物啊！”
“俺老程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这么透亮、这么勾人的宝贝！”
“用它喝酒，俺都觉得这酒比以前更香了！”
“敢问陛下，这宝贝……何处可以买到？”
“价钱好说！俺老程就是砸锅卖铁，高低也得在家里整上几套！”
“往后吃饭喝酒都用它，那才叫有面子！”
尉迟恭、侯君集等一众武将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了，纷纷扯着嗓子附和：
“是啊陛下！程胖子这话在理！”
“陛下，您就给个准话吧，哪儿能买？臣等也好去置办几套！”
“这玩意儿看着就稀罕，比那陶器强太多了！”
“……”
相比武将们的直白豪放，文官集团这边就显得“斯文”了许多。
“妙哉！此物澄澈空明，冰肌玉骨，正所谓‘灼灼琉璃叶，摩挲明月轮’，真乃巧夺天工之作！”
“然也！观其形，通透无瑕，暗合君子坦荡之怀；触其质，温润沁凉，颇有谦谦如玉之风。”
“置于案前，满室生辉，实乃雅室之上品！”
“《格物要论》亦不曾记载如此纯净之琉璃，今日得见，实乃大开眼界，不负此生啊！”
文官们斯文儒雅，但话里话外都透着一个意思：
此乃风雅之神物，吾等皆名士，岂能错过？
看着文武群臣截然不同，但意思相同的反应，李世民脸上的笑容更甚。
“诸位爱卿既如此喜爱，朕便告知诸位！”
李世民放下酒杯：“此物，并非来自西域番邦，亦非前朝遗珍！”
“乃是我大唐琉璃国营商号，近日倾力烧制而成的——透明琉璃！”
李世民特意在“大唐琉璃国营商号”和“透明琉璃”上加重几分语气。
“此商号明日正式开业，其所产之透明琉璃器皿，也将于明日，于东西两市指定的店铺正式发卖！”
“诸位爱卿若是喜欢，届时可自行前往选购！”
“大唐琉璃国营商号？！”
这个名字就像又一记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
在场不少人，尤其是消息灵通的官员和妃嫔，对这个名字并不完全陌生。
近段时间以来，“国营商号”的消息，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几乎人尽皆知。
众人只以为，陛下掌握了某个新的琉璃矿源，想要以此与西域商人争利。
可谁能想到！
琉璃国营商号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竟是这颠覆所有人认知的透明琉璃？
这怎么可能呢？！
琉璃烧制技术复杂，色彩难以控制，能烧出均匀的彩色已属不易。
要达到如此毫无杂质、晶莹剔透的境界，在他们看来，简直是鬼斧神工！
但案几上透明器皿，又由不得他们不信。
一时间，所有人的心思都活络开了，盘算着明天派多少人出去抢购。
李世民看着台下再次被点燃的沸腾景象。
知道透明琉璃生意，一定会火爆长安城，届时国库又将多一项重大收入来源。
因为多了玻璃杯盏，今夜这太液池畔的赏月台，气氛要比往年热烈的多。
觥筹交错，丝竹盈耳。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月色愈发皎洁，洒在波光粼粼的太液池上，也洒在众人微醺坨红的脸上。
就在这时，主位上的李世民缓缓站起身。
李二摇晃酒杯，面带笑意，环视台上济济一堂的臣子、家眷，声音洪亮：
“诸位爱卿，今日中秋佳节，月圆人圆，佳肴美器，岂能无诗助兴？”
“哪位爱卿心有锦绣，偶得佳句，不妨吟来，与朕及众卿共赏，亦不负这天上圆月，人间之盛景！”
皇帝喜爱诗文，提议赋诗，这本是司空见惯。
然而，李世民此言一出，原本热闹喧哗的赏月台，却有些诡异的寂静。
台上众人，无论是微醺的武将，还是雅致的文臣，亦或是妃嫔皇子，此刻都是面面相觑，皆露古怪。
最终，所有人就像事先商量好了一般，无比默契地转向了同一个方向：
秦王李恪！
赋诗？
开什么玩笑！秦王在侧，何人敢言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