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着谭建林，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他脸上了。
“你知道在一次大型联合演习里，个人一等功意味着什么吗？”
“那意味着你一个人，干掉了一个加强排！”
“意味着你独自渗透到敌后，端掉了蓝军的指挥部！”
“意味着你在关键时刻，凭一己之力，扭转了整个战局的走向！”
徐英越说越激动。
“在这种规模的演习里，个人的力量会被无限缩小！”
“团队的作用才是决定性的！你跟我谈个人一等功？”
“你还不如跟我说，你俩能开着一辆破吉普，去把蓝军司令给我活捉了！”
“你是不是觉得，最近赢了几次，就天下无敌了？”
“你是不是觉得，军区的首长们都是傻子，可以被你随便糊弄？”
徐英刀子般的眼神刮在谭建林脸上。
“谭建林，你的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
郑安和的脸已经白了。
他拉了拉谭建林的衣角。
“谭……谭连长，别说了……别说了……”
营长说得对，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他这是疯了。
然而，谭建林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等到办公室里再次安静下来，他才缓缓开口。
“营长，我没有开玩笑。”
“我说到，就能做到。”
徐英被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得心口疼。
“好。”
“很好。”
“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徐英重新坐回椅子上，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个人一等功，太虚无缥缈，我不信这个。”
“咱们就说点实际的。”
他的目光在谭建林和郑安和之间来回扫视。
“你不是要戴罪立功吗？”
“行。”
“这次演习，你们也不用拿什么个人一等功了。”
“我要你们两个连，在这次演习的最终评比中，拿下全营的前两名。”
“一个第一，一个第二，谁先谁后我不管。”
“但必须是你们两个连，包揽前二。”
徐英的话，让郑安和的心脏骤然一缩。
全营前两名？
这难度，一点也不比拿个人一等功小。
甚至，因为涉及到整个连队的协同作战，变数更多，难度更大。
“怎么样？”
徐英看着谭建林，眼里带着挑衅。
“敢不敢接？”
“营长，这……”
郑安和急了，刚想开口劝阻。
他觉得谭建林是想拉他一把，但这个代价实在太大了。
然而，他才刚开口，就被谭建林打断了。
“好，我接了。”
谭建林迎着徐英的目光，露出自信的笑容。
郑安和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谭建林。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火焰，仿佛没有什么能让他退缩。
那股强大的自信，让郑安和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或许……或许真的有可能。
“有种！”
徐英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他没想到谭建林答应得这么爽快。
“军中无戏言！”
“既然你立下了军令状，那就别怪我把丑话说在前面。”
“要是你们做到了，郑安和的事一笔勾销。我亲自给你们两个连请功！”
“可要是做不到……”
徐英的嘴角咧开。
“那你们两个，就等着接受惩罚吧。”
“而且我保证，那惩罚，绝对比单纯的体能惩罚痛苦几十倍。”
“甚至……会让你们后悔当兵。”
郑安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知道，营长不是在开玩笑。
“现在，你们可以滚了。”
徐英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别在我这儿碍眼。”
谭建林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是，营长！”
说完，他转身就走。
郑安和连忙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在路上走着，谁都没有说话。
走了几十米，郑安和终于忍不住了，他快走几步，拦在了谭建林面前。
“谭建林！”
谭建林停下脚步，看着他。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郑安和的眼眶有些发红。
“那可是全营前两名！你把三连也搭进去了，万一……”
“没有万一。”
谭建林淡淡地打断了他。
“我说能做到，就一定能做到。”
郑安和看着他，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最终只化作了沉甸甸的两个字。
“谢谢。”
谭建林却笑了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谢什么？”
“咱们是战友，互帮互助，不是应该的吗？”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再说了，我也不是完全为了你。”
“嗯？”
郑安和一愣。
“拿下全营前两名，对我们三连来说，也是一份天大的功劳。”
谭建林咧嘴一笑。
“这么好的机会，我可不想错过。”
看着谭建林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郑安和悬着的心，忽然就落回了肚子里。
是啊。
他差点忘了，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家伙，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郑安和的心里，一股热流涌了上来。
他猛地向前一步，站得笔直，郑重地看着谭建林。
“谭建林！”
“不……”
他摇了摇头，改了口。
“谭大哥！”
这一声“大哥”，喊得是发自肺腑。
谭建林明显愣了一下，有些错愕地看着他。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郑安和的大哥！”
“以后，你指哪儿，我打哪儿！绝无二话！”
郑安和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这一下，倒是把谭建林给整不会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就差要歃血为盟的家伙，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不是……你冷静点。”
谭建林抬起手，想去拍拍他的肩膀，却发现郑安和的身体站得笔直。
那股子认真劲儿，让他伸出的手都顿在了半空中。
“我很冷静。”
郑安和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
“谭大哥，这份恩情，我郑安和记一辈子。”
“以后，只要你一句话，我二连全体上下，为你马首是瞻！”
他这话，说得掷地有声。
谭建林嘴角抽了抽。
好家伙。
这不仅是自己多了个小弟，还顺带把整个二连都给打包了？
“打住，打住！”
谭建林赶紧摆手。
“咱们是兄弟部队，是战友，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可别搞得跟旧社会拉帮结派一样，影响不好。”
他试图把这过于严肃的气氛缓和下来。
“再说了，我也没你想的那么神。”
“这次立下军令状，也是有我自己的考量，不全是为你。”
谭建林半真半假地解释着。
他不想让郑安和背负太大的心理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