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呢……”
他故意拉长了音调，目光在人群中缓缓移动，充满了戏剧性。
“大家刚才提的这些问题，尤其是关于‘匪徒’阵营的装备、人数、战术、后勤等等……”
“说实话，问我，我确实不是最合适的解答人选。”
台下众人一脸懵逼。
“啥意思？”
“师长不负责这个？那谁负责？”
“搞什么啊？”
就在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的时候，罗师长的目光。
穿过层层人海，精准地锁定在了谭建林的身上。
那一刻，谭建林的心猛地咯噔一下。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了全身。
他看到，罗师长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狡黠的，堪称“老谋深算”的笑容。
“我觉得，关于‘匪徒’阵营的一切问题，由他们未来的‘大当家’亲自来回答。”
“才是最合适，也是最有说服力的。”
“所以，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有请这位‘大当家’上台，为我们详细解答一下。”
“他的‘队伍’，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话音未落，一束追光灯“唰”地一下，从天而降，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了谭建林的身上。
刹那间，整个礼堂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到了他一个人身上。
谭建林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感觉自己不是被灯光照着，而是被架在了一堆干柴上，罗师长刚刚亲手点燃了那把火。
“甩锅！”
“这个老狐狸，他这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我了！”
巨大的压力，混合着错愕与无奈，如同海啸一般，瞬间将他吞没。
他知道，从他站上那个主席台开始，无论这次演习结果如何。
“匪徒头子”这个外号，恐怕是要跟他一辈子了。
可事已至此，他还能怎么办？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总不能怂了吧？
那他谭建林以后还怎么在部队里混？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里那一百个不愿意。
硬着头皮，在无数道复杂的目光中，一步一步走上了主席台。
他站到罗师长的身边，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冲着台下挥了挥手。
“兄弟们，别这么看着我，我压力很大啊。”
他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开口，试图缓解一下这凝固的气氛。
台下鸦雀无声。
没有一个人笑。
所有人都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谭建林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心里那叫一个苦。
他知道，常规的动员已经没用了。
这帮桀骜不驯的特种兵，你跟他们讲大道理，他们能跟你讲三天三夜。
对付他们，必须用狠招，必须戳他们的痛点，激他们的血性！
他收起笑容，脸色一正，目光如电，扫过全场。
“兄弟们！安静一下，听我说几句！”
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礼堂，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原本还有些骚动的人群，彻底安静了下来。
“我先问大家一个问题。”
谭建林往前走了一步，身体微微前倾，盯着台下第一排的几个兵王。
“在座的各位，有一个算一个，谁真正当过‘匪徒’？”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谁真正站在‘匪徒’的角度，用他们的脑子，去思考过怎么打仗？”
谭建林的声音陡然拔高。
“没有！一个都没有！”
他猛地一拍桌子。
“你们一个个都习惯了当正规军，习惯了用最先进的武器。”
“习惯了有最完善的情报支持和后勤保障！”
“让你们去打一群装备落后、信息闭塞的乌合之众，你们当然觉得手到擒来！”
“可我问你们，这光荣吗？”
“用着顶配的电脑，去新手村里屠杀一级小号，很有成就感吗？”
这番话，说得极其不客气，简直就是指着鼻子骂。
台下不少人的脸色都变了，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特别是刚才提问的那个上尉，拳头已经捏得咯咯作响。
谭建林根本不给他们反驳的机会，继续火力全开。
“未来的战场是什么样的？师长刚才已经说了！”
“敌人不会跟你排兵布阵，不会跟你讲什么骑士精神！”
“他们会躲在暗处，用最简陋的武器，最卑鄙的手段，攻击我们最薄弱的环节！”
“如果我们连对手的心态都模仿不了，连他们的打法都预判不到，还谈什么保家卫国？”
“谈什么百战百胜？”
“那不叫自信，那叫自大！”
他指着台下的众人，一字一句地说道。
“所以，我觉得当‘匪徒’没什么不好！”
“恰恰相反，这才是真正考验我们能力的时候！”
“我要是你们，我就选‘匪徒’！”
他的情绪也激动起来，挥舞着手臂。
“拿着烧火棍，穿着破布烂衫，在深山老林里，把一群开着坦克、开着飞机。”
“全副武装的‘正规军’耍得团团转，最后还把他们的指挥部给端了！”
“你们告诉我，这叫不叫牛逼？”
“这叫不叫本事？”
“到时候演习结束，你们可以指着那帮‘正规军’的鼻子说。”
“看见没，老子用小米加步枪，照样干翻了你们的飞机大炮！谁是精英，谁是废物，一目了然！”
这番话，充满了煽动性。
原本还一脸不忿的特种兵们，眼神开始变了。
是啊。
赢，也要看怎么赢。
如果能在绝对劣劣势下翻盘，那才是真正的强者。
那种成就感，远比顺风顺水地碾压对手要来得痛快！
一些脑子活络的人，已经开始心动了。
他们看向谭建林的眼神，也从鄙夷变成了思索。
谭建林将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知道火候还差一点。
他笑了笑，抛出了一个更具诱惑力的“饼”。
“我知道大家还在担心人数和胜算的问题。”
“师长刚才没细说，我在这里给大家透个底。”
他神秘地压低了声音。
“为了模拟真实情况，也为了给我们‘匪徒’阵营一点活路。”
“这次演习，我们‘匪徒’的人数，将会是‘正规军’的数倍之多！”
人群彻底炸了。
这个消息，比“自由分组”还要让人震惊。
几倍？
这是什么概念？
如果说正规军有两个中队，那匪徒岂不是要有大半个团？
用人海战术淹都淹死你了！
刚才还在担心“匪徒”会被单方面屠杀的众人，脑子瞬间转了过来。
这么一来，“匪徒”阵营的胜算，岂不是大大提高了？
甚至……比当“正规军”的赢面还大？
一些人开始疯狂地进行心算，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谭建林看着台下动摇的人心，知道该下最后一剂猛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