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舰群驶离荒芜星域时,连最坚韧的老兵都红了眼眶。
来时一万三千艘星舰组成的庞大舰队,如今只剩不到三千艘能正常航行,舰身的弹痕与焦黑是这场血战最沉默的见证。一万两千余名宇宙主级强者,幸存的不足三千,半数带着难以痊愈的伤势,曾经猎猎作响的星盟战旗如今只剩残破的一角,在星风中无力地飘动。
破军将军站在旗舰的了望台上,手中摩挲着一块染血的星符——那是第三纵队最后的通讯符,早已失去光泽。他望着身后逐渐缩小的虚无之渊方向,突然抬手,将星符掷向星空。
“兄弟们,回家了。”
低沉的声音传遍星舰群,回应他的不是激昂的战吼,而是此起彼伏的叹息,混杂着压抑的哽咽。这场仗赢了,却没人能笑得出来。
阿禾坐在噬魂舰的窗边,指尖缠着破妄剑的剑穗。剑身上的青光比往日明亮了些,云澈的意识偶尔会苏醒片刻,能模糊地感知外界的动静。刚才在荒芜星域的短暂交锋,耗尽了他积攒的力量,此刻正陷入沉睡。值得一提的是,经历九绝阵与终焉之战的洗礼,他的神魂虽困于剑中,境界却已悄然踏入宇宙主中后期,剑身上的“道”字法则愈发凝练。
“他说,星盟的藏书阁里或许有线索。”苏沐端来一杯温热的灵液,放在阿禾手边,月轮法则在杯沿流转。她与阿禾因被囚禁未能参与大战,境界仍停留在天帝巅峰,但被终焉抽取的法则本源已在破妄剑的滋养下逐渐恢复,“他记得古籍里提过‘魂器共生’之法,或许能让他的神魂重新凝聚形体。”
阿禾点头,将脸颊贴在冰冷的剑身上。她的生命本源在囚禁中虽有损耗,却因祸得福触碰到了更深层的生机法则,只需时日便能突破:“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都要试试。”
战狂蹲在舱门旁,用破布擦拭着洪荒战戟。战戟上的裂痕比来时多了三倍,却依旧锋利,而他周身的气息比战前浑厚了数倍,隐隐触碰到了天帝境的临界点,洪荒战纹在体表流转时带着更强的压迫感:“等回到星盟,老子就去敲长老会的门!他们要是敢藏着掖着,老子就拆了他们的藏书阁!”
银君正在修复星轨,星轨上的光点比往日更加璀璨,他周身的星力法则已凝聚成半透明的光晕——经过连番死战,他已踏入半玄帝境,推演能力较之前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闻言轻笑:“不用你拆,副盟主已经答应了,会给我们最高权限。”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这次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了。云澈...不能就这么困在剑里。”
紫电靠在舱壁上,第三目微微发亮,雷光中带着玄奥的法则波动。他同样踏入了半玄帝境,混沌雷的威力更胜往昔,此刻正推演着与“魂器共生”相关的可能性:“我查过星盟的记载,‘魂器共生’需要九种本源法则催化,其中生命与月轮法则我们有,但剩下的...可能要去混沌海深处寻找。”
“不管去哪儿,我们都陪他。”阿禾握紧破妄剑,掌心的生命本源与剑上的青光交织,“他为我们闯了九绝阵,我们为他闯一次混沌海,算什么?”
苏沐重重点头,月轮在他身后缓缓转动:“嗯。”
星舰群在星海中航行的第十七日,终于抵达了星盟总部——一座悬浮在天元界外的巨型空间站,由九十九座星岛组成,核心岛的中央矗立着一座通天塔,塔尖的星盟徽章常年散发着守护光罩。
只是今日的星盟,没有往日的繁华。
守护光罩的光芒比往日黯淡了三成,不少星岛的防御阵还在闪烁着红光,显然尚未从之前的袭击中完全恢复。迎接他们的不是欢呼的人群,而是沉默肃立的修士,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悲伤——他们早已通过传讯符得知了前线的惨烈。
副盟主拄着轮回往生旗,缓步走下旗舰。他的道袍依旧整洁,却难掩眉宇间的疲惫,半步天道境的气息虽波动不定,却比战前更加凝练,显然在与异宇宙界主的死战中触摸到了更高层的法则。
“欢迎回家。”一位白发长老走上前,声音哽咽,“辛苦你们了。”
副盟主摇头,目光扫过幸存的修士:“先安置伤员,阵亡将士的名册...我亲自送去英烈殿。”
英烈殿是星盟最神圣的地方,里面存放着历代牺牲将士的魂牌。每一次大战后,这里的魂牌都会增加厚厚的一叠。
此时,一道魁梧的身影从通天塔方向走来。那身影通体覆盖着银色鳞片,头颅生有双角,背后展开六对膜翼,并非人族形态,周身散发着与副盟主不相上下的威压——正是星盟的另一位副盟主,因本体为鳞翼族,星盟众人尊称其为“鳞尊”。
“墨尘,辛苦了。”鳞尊的声音如同金石交击,目光落在幸存的修士身上,双眼中闪过一丝痛惜,“伤亡...比预想的更重。”
被称作墨尘的副盟主微微点头:“终焉的力量远超记载,能带回这些人,已是侥幸。”他看向鳞尊,“后方情况如何?”
“还算稳定。”鳞尊道,“我已加固了天元界的防御,混沌海边缘的异动也暂时压制住了。倒是你们,个个气息暴涨,看来此行虽险,收获却不小。”
确实如此。魂铠圣者虽重伤未愈,但魂火中已凝出天道法则的碎片,界主圆满的境界愈发稳固;破军将军的战神界域扩大了近一倍,离界主境只剩一步之遥;就连幸存的界主与宇宙主们,周身气息也都比战前浑厚,显然在生死战中突破了瓶颈。
三日后,星盟总部的议事大厅召开了战后总结会。
大厅中央的星盘上,投影着此次征战的损失清单:界主级强者折损十七位,宇宙主级损失九千余人,星舰损毁一万余艘...冰冷的数字刺痛着每个人的眼睛。
“终焉虽退,但隐患未除。”墨尘副盟主站在星盘前,声音平静却带着沉重,“渊主说他的本源执念藏于破妄剑中,既是牵制,也是威胁。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彻底解决他的方法,同时...也要想办法复苏云澈。”
所有目光瞬间集中到阿禾手中的破妄剑上。剑身上的青光轻轻闪烁,像是在回应。
“我提议,授予云澈‘星盟守护使’称号,享最高礼遇。”破军将军站起身,战神界域在他身后展开,“他以宇宙主中后期之躯,破九绝阵,斩终焉体,这份功绩,足以载入星盟史册!”
“附议!”
“附议!”
数十位幸存的长老与界主级强者同时起身,议事大厅中响起整齐的应答。
鳞尊副盟主开口,声音带着威严:“准。另外,开放藏书阁所有权限,由阿禾与苏沐主导,战狂、银君、紫电协助,全力寻找‘魂器共生’之法。所需资源,星盟全力支持。”
阿禾抱着破妄剑站起身,深深鞠躬:“多谢两位副盟主,多谢各位长老。”
苏沐与战狂三人也同时行礼,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会议结束后,阿禾五人立刻前往星盟藏书阁。
这座藏书阁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宏伟,足足占据了半座星岛,藏书量数以亿计,从最基础的吐纳法诀,到失传的上古秘术,应有尽有。无数玉简悬浮在书架之间,由一道无形的法则之力牵引,井然有序。
“这里的书...怕是读上百年都读不完。”战狂看着密密麻麻的书架,忍不住咋舌,体内天帝境临界点的气息险些溢出。
银君的星轨突然展开,光点飞向四周的书架,半玄帝境的星力法则让他的感知范围扩大了数倍:“我来定位。星轨能感应到与‘魂器’、‘共生’相关的法则波动,应该能缩小范围。”
紫电走到一面石墙前,墙上刻着星盟的藏书分类。他的混沌雷在指尖跳动,半玄帝境的修为让他能轻易看透石墙后的禁制:“按记载,‘魂器共生’属于上古阵法类,应该在东阁三层。”
阿禾抚摸着破妄剑,轻声道:“云澈,我们开始了。”
剑身上的青光微微闪烁,像是在点头。剑中云澈的神魂虽弱,却能清晰感知到伙伴们的气息——战狂的洪荒战意、银君的星轨律动、紫电的雷力轰鸣,还有阿禾与苏沐熟悉的法则波动,都化作暖流,滋养着他的神魂。
接下来的日子,五人几乎泡在了藏书阁里。
阿禾负责翻阅生命法则相关的典籍,天帝巅峰的修为让她能轻易领悟草木枯荣中蕴含的生机奥秘,试图从中找到神魂凝聚的线索;苏沐则钻研月轮法则与时间法则的关联,月轮在她掌心流转,天帝巅峰的力量让她能短暂推演时间线,希望能借助月轮加速云澈神魂的恢复。
战狂与银君一起整理上古阵法玉简。战狂虽未突破天帝境,却在无数次死战中磨砺出惊人的直觉,总能精准找到阵纹的关键节点;银君则以半玄帝境的星轨推演,将晦涩的阵纹转化为清晰的图谱,两人配合默契,效率远超常人。
紫电则走遍了藏书阁的每一个角落,半玄帝境的混沌雷能激发古籍中隐藏的残页,时常能找到意外之喜。
破妄剑大多数时候都安静地躺在阿禾身边,偶尔会在她读到关键处时轻轻震颤,提醒她注意某段文字。剑中云澈的神魂也在缓慢恢复,宇宙主中后期的力量逐渐稳固,偶尔甚至能借助剑体,将自己对典籍的理解传递给阿禾。
这日,阿禾在一本泛黄的兽皮卷上看到了一段记载:“魂器共生,需以器为骨,以魂为魂,以九源为血肉。九源者,生、死、时、空、雷、炎、风、水、土也...缺一不可,且需同源之血引动。”
“同源之血?”阿禾皱眉,看向破妄剑,“你的血...早就耗尽了。”
破妄剑突然剧烈震颤,剑身上浮现出一行字:
“终焉的本源。”
阿禾心中剧震。她差点忘了,终焉的本源执念还被封印在剑中,而他的本源与云澈的神魂早已交融,算得上“同源”!
“可...用他的本源,会不会有危险?”苏沐恰好走来,看到兽皮卷上的记载,脸色微变,“万一他趁机夺舍怎么办?”
破妄剑的青光闪烁不定,显然也在犹豫。
就在此时,银君拿着一枚玉简匆匆跑来:“找到了!这里记载着‘本源剥离术’,可以将终焉的执念与本源分离,只取纯净的本源之力!”
战狂与紫电也同时回来,手中各拿着一卷古籍。战狂周身战意涌动,显然刚才翻阅典籍时又有感悟,离天帝境只差临门一脚:“我们也找到了!这上面说,混沌海的‘归墟之眼’里,有天然的时空法则结晶,能替代时、空两源!”
“还有这个!”紫电展开手中的兽皮卷,混沌雷光在卷上流转,激发出更多隐藏的文字,“记载着雷、炎、风、水、土五源的获取之地,都在天元界的上古秘境中!”
所有线索突然串联起来,形成一条完整的道路。
阿禾看着手中的兽皮卷,看着伙伴们眼中的兴奋,再看向破妄剑上柔和的青光,突然笑了。
“看来,我们又要出发了。”
破妄剑轻轻震颤,这一次,不再是犹豫,而是期待。
剑中的云澈,似乎也在笑着回应。
复苏之路虽难,但只要他们还在,希望就永远不会熄灭。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