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冰,瞬间将云澈周身空间冻结。面对寂灭那毫无感情、唯有纯粹贪婪与毁灭的眼眸,云澈感觉自己的血液都仿佛要凝固了。
差距太大了!
生死道君后期,对上荒帝中期巅峰!这根本不是勇气或意志能够弥补的鸿沟。在冥河之畔,寂灭仅仅是一道偷袭的指芒,就轻易湮灭了一位荒帝初期的生机!此刻正面相对,那如同深渊般浩瀚恐怖的威压,几乎要让云澈的神魂直接崩溃。
云澈的心脏疯狂跳动,几乎要撞破胸腔。他死死咬住舌尖,利用剧痛刺激自己保持清醒,混沌光焰在体表明灭不定地燃烧,艰难地抵御着那无处不在的寂灭威压。怀中的两仪镇魂玉再次传来温润气息,护住他识海最后一丝清明。
不能退!身后就是那株奇异小树和生命源液,那是源初之光极度渴望之物,也可能是他能否在此地活下去、甚至突破的关键!一旦退缩,不仅机缘尽失,以寂灭的狠辣,也绝不会放过他这个意外的目击者。
“哦?竟然是你这只小虫子。”寂灭的目光在云澈身上扫过,带着一丝讶异,但更多的是一种看待死物的漠然,“能闯到此地,倒是有些运气。可惜,你的运气到此为止了。”
他显然认出了云澈,毕竟云澈在蚀骨星域与熵的交手,以及他身怀特殊力量的情报,在永恒国度高层并非秘密。但此刻,在“生命源液”这等足以让不朽存在心动的瑰宝面前,云澈的存在,渺小得如同尘埃。
寂灭甚至没有立刻动手,在他眼中,云澈已是砧板上的鱼肉。他的注意力,更多集中在那株翠绿小树和生命源液之上,眼神中充满了炽热。
“生命源液……传说中蕴含宇宙最初生命本源的神物,一滴便可活死人肉白骨,更能滋养神魂,洗涤道基,对冲击不朽境都有莫大助益!竟会出现在这毁灭之地……真是天助我也!”寂灭沙哑地低笑着,仿佛已经将那滴神液视为囊中之物。
云澈大脑飞速运转,寻找着任何一丝可能的生机。硬拼是十死无生,求饶更是笑话。唯一的希望,或许在于……
他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寂灭,又瞥了一眼那株翠绿小树和其下的独立空间。寂灭似乎对那独立空间有所顾忌,并未立刻上前采摘。
“前辈莫非以为,此等神物,会没有守护?”云澈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维持的平静,开口说道。
寂灭闻言,目光微微一凝,再次仔细审视那翠绿空间,果然,在那小树的根系周围,他感受到了一丝极其隐晦、却连他都有些心悸的法则波动。那并非攻击性的法则,更像是一种……自毁禁制?若是强行采摘,恐怕会引动不可预料的后果。
“小子,你知道什么?”寂灭转向云澈,冰冷的杀意再次锁定了他。他虽然实力远超云澈,但面对可能涉及不朽层次布置的禁制,也不敢贸然行事。云澈能先他一步找到这里,或许知道些内情。
云澈心中稍稍一松,赌对了!这等神物,不可能毫无防护。他当然不知道具体禁制是什么,但这不妨碍他虚张声势。
“晚辈也是偶然循着某种感应至此。”云澈半真半假地说道,“只是感觉此地气息与此殿格格不入,隐隐有莫大危机潜伏,故而未敢轻动。前辈修为通天,想必早已察觉。”
寂灭冷哼一声,不置可否。他确实察觉到了异常,但具体为何,一时也难以看透。他盯着云澈,眼神闪烁:“说出你知道的,本座或可给你一个痛快。”
云澈心念电转,知道不能露怯,也不能说得太多。他深吸一口气,道:“晚辈只知,此地禁制似乎与‘生命’和‘毁灭’的平衡有关,强行破坏,恐会引动整个空间湮灭,届时神液不保,我等亦将葬身于此。”
他这番话完全是基于眼前景象和自身力量的感悟胡诌,但听起来却颇有几分道理。生命源液存在于毁灭神庭深处,本就是一种极致的平衡与矛盾。
寂灭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他再次看向那翠绿空间,感受着其中那股与周围毁灭气息截然相反的生命道韵,以及根系处那隐晦的波动,觉得云澈所言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既然如此……”寂灭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便由你去试试那禁制吧。”
话音未落,他屈指一弹,一道灰黑色的寂灭指芒如同毒蛇般射向云澈的膝盖!他竟是要先废掉云澈的行动能力,再逼迫他去触发禁制!
云澈脸色剧变,他早已料到寂灭会如此做!在寂灭抬手的瞬间,他已将身法施展到极致,同时体内混沌漩涡疯狂运转,源初之光种子被强行引动,一缕微不可察却本质极高的光明气息融入混沌光焰之中!
“混沌劫光——改!”
他并未施展那未完成、反噬巨大的杀招,而是将那股融合了混沌、光源与归墟意境的能量,尽数灌注于双腿和手中的半废长剑之上!
嗖!
他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横向挪移,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道致命的指芒。指芒擦着他的衣角掠过,击中后方的回廊墙壁,无声无息地湮灭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小洞。
与此同时,云澈手中长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不再是纯粹的混沌光焰,而是带着一丝净化与秩序的煌煌之气,狠狠斩向身旁一处看似普通的回廊墙壁!
他并非攻击寂灭,那是自寻死路。他在赌!赌这处回廊本身,也存在某种机关或薄弱点!
轰!
剑光斩落之处,那面墙壁竟应声破裂,露出了后面一条狭窄、幽深、不知通向何处的隐秘通道!一股更加古老、更加混乱的气息从通道中涌出!
这是云澈之前以神念探查时,隐约感觉到的一丝不协调之处,此刻情急之下,被他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想跑?”寂灭眼中寒光一闪,没想到云澈竟如此滑溜,还能找到隐藏通道。他身形一动,便欲追击。
然而,就在云澈破开墙壁,身形即将没入通道的刹那,异变再生!
那株翠绿小树似乎因为云澈刚才强行引动源初之光,以及寂灭那缕寂灭指芒的气息刺激,其根系处那隐晦的波动骤然变得强烈!
嗡——!
一圈翠绿色的光环以小树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光环过处,充满了勃勃生机,但其中却蕴含着一股绝对的“排斥”与“净化”之力!目标直指一切非生命本源的存在!
首当其冲的,正是气息充满了死寂与毁灭的——寂灭!
“什么?!”寂灭脸色一变,感受到那翠绿光环中蕴含的、对他寂灭魔能有极强克制力的力量,不得不停下脚步,周身灰黑色寂灭魔能汹涌而出,化作一面护盾抵挡在前!
嗤嗤嗤!
翠绿光环与寂灭魔能护盾接触,发出剧烈的能量湮灭声。寂灭竟被那光环的力量推得向后滑行了数步!
而云澈,因为体内拥有源初之光种子,气息中带着一丝生命与秩序的本源,那翠绿光环扫过他时,虽然也让他气血翻腾,却并未受到攻击,反而像是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推了一把,加速送入了那条隐秘通道之中!
“该死!”寂灭眼睁睁看着云澈的身影消失在通道入口,又被那翠绿光环死死挡住,无法立刻追击,不由得发出一声愤怒的低吼。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生死道君的小辈算计了!更没想到,那生命源液的守护禁制,竟会如此针对他!
云澈跌入通道,强忍着眩晕和伤势,头也不回地向着通道深处亡命狂奔。
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安全。寂灭绝不会善罢甘休,一旦摆脱那翠绿光环,必定会追来!
绝境之中,他抓住了一线生机。但前路,依旧是未知的黑暗与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