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牢之内,死寂如渊。唯有魔气如活物般在空气中缓缓流淌,带来刺骨的阴寒与无孔不入的侵蚀。
云澈盘膝而坐,双目紧闭,看似在默默承受着囚禁与折磨,实则心神已沉入体内最深处,进行着一场凶险万分的博弈。
缠绕在他身上的魔纹锁链,不仅禁锢肉身,锁链上那些扭曲的符文更如同活着的毒蛇,不断散发出一种诡异的吞噬之力,并非吞噬他的力量,而是在潜移默化地抽取、蚕食他对自身所修大道的感悟与联系!
尤其是对“混沌法则”与“源初之光”的感应,正在被那锁链一丝丝地剥离、淡化!这锁链,竟能噬人道基!
若换作他人,在此等诡异锁链的侵蚀下,恐怕早已道心崩溃,修为倒退。但云澈历经磨难,道心之坚,远超常人。更关键的是,他体内还盘踞着两大“隐患”——背后的寂灭掌印,以及那早已炼化、却依旧保留一丝本源的“月蚀”异力。
当那魔纹锁链的吞噬之力触及到寂灭掌印时,异变发生了!
寂灭大道,代表着终极的终结与虚无,其本质霸道绝伦。魔纹锁链的吞噬之力,在触及这片“领地”的瞬间,仿佛激怒了沉睡的凶兽。那漆黑掌印猛地一震,一股精纯而恐怖的寂灭意蕴自发反扑,竟沿着锁链的吞噬之力,反向侵蚀而去!
嗤嗤嗤——!
锁链上与寂灭掌印接触部位的魔纹,瞬间变得黯淡,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痕!那诡异的吞噬之力,在更高层级的寂灭大道面前,竟显得有些不堪一击!
与此同时,云澈体内那缕微弱的“月蚀”异力,似乎也被这外来的吞噬与寂灭的反扑所引动,变得活跃起来,散发出混乱、扭曲的特性,进一步干扰着锁链力量的稳定。
云澈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刹那的平衡打破!
“就是现在!”
他心中低喝,一直沉寂的混沌本源在他的强行催动下,如同沉睡的巨龙,发出了微弱的咆哮!虽然绝大部分力量依旧被锁链与囚牢禁制压制,但在这因寂灭反扑与月蚀干扰而出现的细微缝隙中,一丝精纯的混沌之气被他强行引导出来!
他没有试图去冲击锁链或禁制,那无异于以卵击石。他将这一丝混沌之气,小心翼翼地导向了背后那正在与锁链力量相互侵蚀、彼此消耗的寂灭掌印边缘!
混沌包容万物!他要借这锁链的吞噬之力与寂灭掌印的反扑,来一场“驱虎吞狼”,再利用混沌之气的包容特性,从中汲取那被磨灭、散逸出来的寂灭本源碎片!
这是一个极其疯狂而危险的念头。寂灭之力何等恐怖,稍有不慎,便是引火烧身,道基尽毁!
但云澈没有退路!
他全神贯注,以自身意志为引,以源初之光护住心脉与识海核心,小心翼翼地操控着那一丝混沌之气,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
滋滋……嗡……
锁链的吞噬、寂灭的反扑、混沌的包容、月蚀的干扰……数股性质迥异的力量在云澈背后那片狭小的区域内激烈碰撞、湮灭、交融。剧烈的痛苦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神经,那是大道层面被强行撕扯、磨砺的痛苦,远比肉身之痛更甚百倍!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衫,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但他紧咬着牙关,眼神却越来越亮!
因为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在那力量的碰撞湮灭之处,确实有一丝丝极其细微、却精纯无比的寂灭本源碎片,被他的混沌之气成功捕获、包裹!虽然这些碎片依旧充满了毁灭性,但在混沌之气的包容与源初之光的初步净化下,正缓慢地被磨去那极致的攻击性,转化为一种更为中性、更易被吸收的“道则碎片”!
这些碎片融入他的混沌本源,虽然无法立刻提升他的修为,却让他对“寂灭”这一大道真意的理解,有了些许微不足道、却真实不虚的增长!更重要的是,那寂灭掌印在与锁链的对抗中,其边缘一丝极其微小的区域,似乎……颜色又淡了那么一丝!
此法可行!
云澈心中振奋,强忍着非人的痛苦,继续维持着这危险的平衡,如同一个最耐心的矿工,在毁灭的边缘,艰难地开采着那一丝丝可能带来生机的“矿石”。
他不知道这种方法能持续多久,也不知道最终能收获多少。但他知道,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唯一能抓住的,逆转绝境的希望!
囚牢之外,魔气森森,守卫森严。无人知晓,在这看似绝望的死牢深处,正进行着一场怎样惊心动魄、关乎生死的道争。那冰冷的魔纹锁链,此刻反而成了云澈磨砺自身、窥探寂灭奥秘的另类“磨刀石”。
魔链噬道,亦能炼道。于死境中,云澈正以他独有的方式,艰难地开辟着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