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七年(4071年)六月初一乙未日,出现五色云彩。日本国派遣僧人宣闻溪、净业喜春等人前来朝见,进献马匹和地方特产,皇帝下诏书拒绝了他们。
当时日本国的持明与良怀争夺王位,宣、闻溪等人携带该国臣子的书信到达中书省,却没有表文。
皇上命令退回他们的贡物,仍旧赐给宣、闻溪等人各两匹有花纹的丝织品、纱罗,随从的官员按等级赏赐钱财和布帛。
将他们遣送回国,下令中书省说:‘朕认为日本地处偏僻,位于大海之东,查考诸多古代典籍,(日本)建立国家也有些年头了。’
先前国王良怀进呈表章前来朝贡,我认为他是日本正统的国君,所以派遣使者前往传达我的心意。
没想到使者到达那里后,被他们拘留了两年。
今年五月,出使的船只才回来,详细地讲述了本国的情况。
从人事方面来说,他们君臣的祸患,是无法逃避的。
根据什么知道的呢?
年幼的君主在位,臣子独揽国家大权,傲慢而且没有礼貌,从而导致亲人之间互相吞并,岛上的百姓成为盗贼,在国内损害善良的百姓,到国外掠夺无辜之人,这是招来灾祸的原因,上天降下的灾难难以避免。
天地之间,帝王和酋长们,依据地域建立国家,这样的情况多得数不过来。
雄伟的高山和壮阔的河流,是天地自然造就的,彼此互不侵犯。
作为主宰一方的人,如果真的能够保卫境域、体恤百姓,顺应上天的法则。
这个国家一定会昌盛。
如果懈怠于政事并且祸害人,违背上天的规律,这个国家必定灭亡。
现在日本蔑视抛弃礼法,怠慢我国的使臣,祸乱从内部产生,它还能长久吗?
你们中书省应当给他们发文书,晓谕朕的意思,让他们改过自新,转祸为福,这也是我们中国以礼对待外族,用善心引导他人的道理。”
这时,他们的臣子有志布志岛津、越后守臣氏久,也派僧人道幸等人来进献奏表、贡马以及茶布、刀扇等物品。
皇上因为氏久等人没有本国君主的命令就私自入朝进贡,于是命令拒绝他们的进贡,并且赐给道幸等人有花纹的丝织品、纱罗各一匹,翻译官、随从人员以下按照等级赏赐钱财布匹。
又诏令礼部下达文书给氏久等人说:‘夷狄尊奉中原王朝,这是礼法的常规,小国侍奉大国,古今都是同一个道理。’
现在志布志、岛津、越后守臣氏久,以日本的名号纪年,抛弃了陪臣的职责,捧着表章前来进贡,僭越本分行礼,难以接受。
长久以来,你们应当坚持操守,侍奉君主,推行仁爱之心,治理百姓,这样就不会成为灾祸的根源,享受无尽的福禄。
如果不这样,就会使你的国家动乱,使你的家庭不幸,天灾发生时就没有办法逃避。
他们的表文、进贡的物品,都交给了通事尤虔,让他带回自己的国家。
在此之前,皇上赏赐给日本高宫山报恩禅寺的僧人灵枢一件袈裟。
到这时,灵枢也派他的徒弟灵照来谢恩,并进贡了一匹马。
皇帝下诏书赏赐灵枢衣物鞋子以及彩色丝织品、丝帛各两匹,赏赐灵照一万钱,彩色丝织品、丝帛各一匹,僧衣一套,让他们回去。
丙申日,朝廷命令江夏侯周德兴、江阴侯吴良处理中立府行大都督府事务。
丁酉日,开封府陈留、兰阳二县突然下起暴雨,河水上涨泛滥,毁坏了庄稼。
戊戌日,升长沙卫指挥同知丘广为都督佥事。
庚子日。马湖府的知府珉德派遣他的弟弟阿穆呈递奏表进献马匹。
朝廷大臣都说:‘洪武四年朝廷大军攻下蜀地的时候,珉德叔安济曾经派遣他的儿子安仁到朝廷来进献贡品,朝廷授予他世袭知府(的职位),恩情极为优厚啊。’
现在珉德已经承袭了他的职位,却不亲自来朝见,反而派遣他的弟弟前来,这是不知道尊奉君主的礼节啊。
皇上认为他的话正确,下诏退回他们所进贡的马。
辛丑日,辰州卫派人护送五寨长官田文来朝见皇帝,进献马匹和土特产,皇帝下诏赏赐田文袭衣、文绮,并授予他敕命。
夜里五更的时候,有一颗星呈青白色,尾巴的轨迹带有光亮,从紫微垣右枢星的旁边升起,向东北方向运行,到了少微星旁边就消失了。
癸卯日,又任命詹同为翰林学士承旨,撤销了他的吏部尚书一职。
甲辰日,思州宣慰使田弘正因为承袭职位而得到朝廷颁发的官印,他派弟弟田弘道进贡土特产,上表谢恩。
壬子日,户部奏报:陕西平凉等府二十二个州县去年遭受旱灾和霜冻,百姓拖欠的田租有三万八千五百多石。皇帝下诏免除征收。
癸丑日。设置贵州的大华、麻向长官司,任命幸也为大华长官司长官,任命的雍为麻向长官司长官。
下令审查金吾卫指挥佥事陆龄的罪行。
当初,定辽卫都指挥使马云等人运送一万两千四百石粮食出海,遇到暴风,四十多艘船被掀翻,四千七百多石粮食被冲走,七百一十七名官军溺水身亡,四十多匹马也被淹死。
皇帝听说这件事后感到十分悲伤,命令有关部门优厚抚恤死者的家属。
陆龄所率领的军队中溺死的人数没有如实上奏,到这时陆龄从桂阳回来,皇上责备陆龄说:‘那七百多人一下子全部淹死,我听到这件事,深深地为此悲痛哀伤。’
你所管辖的官员竟然不把实情上报,对上欺骗君主,对下隐瞒真相,使死者的心愿不能表白,他们的家人不能得到朝廷的恩赐。
从这一点来看,你平时不体恤士兵就可以知道了,你的罪责怎么能逃脱呢!
于是将他交给司法官吏审讯。
乙卯日,(皇帝)下令书写鸡笼山功臣庙,把功臣的姓名附祭在簿籍之上。
每年遇到祭祀的时候,就制作神主牌位,举行三献礼,都督府的官员在堂上祭祀,各卫指挥在两边的廊屋祭祀,永远作为固定的制度。
日本国僧人宗岳等七十一人游历四方来到京城。
皇帝晓谕中书省的大臣说:“海外的人仰慕中华而来,让他们居住在天界寺,每人赐一匹布做僧衣。”
出现了五色云。
戊午日,设立皇陵祠祭署,任命汪文为署令,刘英为署丞,专门掌管祭祀的事务。
他们二人是皇帝故乡的人,所以任命他们担任这个官职,让他们的子孙世代坚守这个职位。
淘汰北方府、州、县的官员。
皇上命令吏部的大臣说:“古代说任命官员要任用贤能的人才,只要每个郡能有一个贤能的太守,每个县能有一个贤能的县令,就足以让国家安定繁荣。
像颖川有黄霸,中牟有鲁恭这样的官员,何必担忧治理不好(天下)呢。
现在北方郡县有百姓稀少、事务简单的地方,可是设置的官员数量却和事务繁多的地方相同,官员俸禄的供给,不免使百姓疲惫不堪。
可以适当减少一些。
于是吏部商议裁减北方府、州、县的官员三百零八人。
河南行省府减去同知、知事各二人,通判一人,州府减少了两名知州、八名同知,县府减少了四十九名县丞、七名主簿,还有六个县府同时减少了县丞和主簿。
北平行省府减少同知、知事共五名,州里减少知州一名,减少知州和判官共两名,减少同知十二名,减少同知和判官共四名,县里减少知县和主簿一名,减少县丞四十三名,减少主簿九名,减少县丞和主簿共四十八名。
山东行省减少同知(官职名)的州有三个,减少县丞(官职名)的县有二十九个,减少主簿(官职名)的县有四个,减少县丞和主簿的县有两个。
(叔向)听从了他的建议。
皇帝对翰林学士承旨詹同说:“大祀已经进行完终献,才进行分献礼,从礼法上来说不合适,爱卿等人一起商议一下。”
于是刘同与学士宋濂商议,由皇上先行初献礼,进献玉帛,将军就作为分献官行初献礼,亚献礼、终献礼也都像这样(进行)。
皇上听从了他的建议。
又说:古人祭祀用香烛,都是为了通阴阳,接神明,当初并没有上香的礼节。
于是下令凡是祭祀都取消上香的程序。
日本国将所掳掠的一百零九名沿海民众送回,皇帝诏令将这些人各自送回故乡。
壬戌日。西域撒里畏兀儿的安定王卜烟帖木儿派遣他的府尉麻答儿、千户剌尔嘉前来朝拜,进献铠甲、刀剑等物品。
撒里畏兀儿,是鞑靼的一个分支部落。
这个地方广袤千里,距离甘肃一千五百里,东边抵达罕东,西边距离天可里,北边靠近瓜州、沙州,南边与吐蕃接壤,居住的地方没有城墙,以毡帐作为房屋,盛产骆驼、马匹、牛羊。
到这时来朝贡。
皇帝下诏派使者赐给卜烟帖木儿织锦文绮四匹,麻答儿等人罗衣两件,并且命令召见当地的酋长,将当地立为四部,赐给他们铜印,分别叫做阿端、阿真、苦先、帖里。
癸亥日,皇帝从北平召回淮安侯华云龙,他还没有到达京城就去世了。
云龙,是定远人。
当初华云龙跟随太祖起兵,攻打滁州、和州,他奋勇当先,被任命为千夫长。
他跟随朱元璋渡过长江,攻克了采石,夺取了太平,都立下了功劳。
等到攻下金陵,活捉那里的将帅,转而征伐广德,冲锋陷阵,攻克那里的城池营垒,被升为元帅。
陈友谅进犯龙江,华云龙跟从皇上(朱元璋)设下奇计以应对变化,因此取得大胜。
后来他跟随军队收复南昌,在彭蠡作战,平定江汉,因为战功升为豹韬卫指挥使。
他率军攻下江陵,后来又讨伐泰州、高邮,都立下了战功。
等到攻克淮安,(上级)命令云龙驻守那里,(云龙)改任淮安卫指挥使。
大将军徐达率领军队向北征伐,华云龙跟从他平定中原,攻取元朝的都城,于是被升任为大都督府都督佥事,分管都督府镇守北平,兼任北平行省参知政事。
不久后他升任大都督府都督同知。
册封诸王,任命华云龙为燕王府左相,仍然兼任原来的官职。
等到评定功劳进行赏赐时,(他)被赐予‘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勋柱国’的封号,官阶为荣禄大夫,被封为淮安侯,享受一千五百石的俸禄。
华云龙镇守北平,威名非常显着,(他)建造王府,增建修筑北平城,他出的力气是很多的。
到这时他去世了,朝廷命令礼部官员按照侯爵的礼仪,制作明器,选择墓地安葬他。
这个月,陕西的平凉、延安两个府,鄜州、靖宁州下冰雹,山西太原府的平定州,山东的济南府、德州、乐安州,河南的怀庆府,北平、真定、保定、河间、顺德都闹蝗灾。
朝廷下诏免除了当地百姓的租税。
南阳卫指挥佥事郭云去世了。
郭云,是南阳人,身高八尺,身材相貌魁梧伟岸,体力超过常人。
元朝末年,(他)聚集同乡之人组成义兵,保卫裕州的泉白寨,多次升官做到湖广行省平章政事。
等到元朝君主向北逃窜,中原地区全部被攻下,只有郭云坚守裕州,多次出城作战而不投降。
大将军徐达派遣指挥曹谅率兵包围了他,郭云再次出战,战败被擒获,他肆意辱骂(敌人)只求一死,一点也不屈服。
徐达认为他很有气节,就把他押送到了京城。
见面之后,皇上看他相貌奇特雄伟,下令释放他。
当时正在阅读《汉书》,问他说:‘你识字吗?’
(他)回答说:‘认识。’
于是皇帝让他读书,说他把书读得很熟练,皇帝很高兴,并且因为他的忠诚义气,仍然对他进行了赏赐,授予他溧水知县一职,百姓都称赞他。
皇帝更加认为他是贤才,特别提拔他为南阳卫指挥佥事,让他回到家乡召集原来的部下。
曲,让他戍守该地,军队和百姓都安居乐业。
到这时,郭云病死了。
他的长子郭洪年仅十三岁,皇上特地任命他为飞熊卫指挥佥事。
皇帝下达的诏令说:‘过去统治天下的人,尤其一定会表彰忠义之士。’
所以汉高祖嘉奖雍齿而斩杀丁公。
从前郭云出身于农家,因为元朝的战乱,倡导率领义兵,保卫家乡,元朝授予他官职,(他便)尽心做事。
那时中原都被朕所占领,只有云独自坚守裕州,朕多次招降他都不肯听从,经历了几次战斗他都不屈服,直到形势困窘、援兵断绝,他也没有改变自己的志向。
到他被擒获的时候,朕赞赏他的忠义,保全他的性命并安抚他,交给他相关部门任职,百姓都称赞此事,于是特别授予他南阳卫指挥佥事一职,让他镇守自己的家乡。
军队和百姓都乐于自己的本业,这种情况很能让我感到欣慰。
为什么突然去世了,实在是令人哀伤悲痛。
只留下了长子郭洪,年纪只有十三岁,郭云虽然没有开国的功劳,很难世袭爵位,但是他政绩卓着,忠义凛然,足以嘉许。
可以让郭子洪加入开国功臣的行列,授予他宣武将军、飞熊卫亲军指挥使司佥事的职位,世袭这个职位。
你郭洪不要亲近小人,勤勉地练习军事,希望能符合我委任(你)的心意。
你要努力啊。
大明太祖圣神文武钦明启运俊德成功统天大孝高皇帝实录卷之九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