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仙市的喧嚣与混乱,如同永不停歇的背景噪音。张小凡穿行于其间,步伐沉稳,目光锐利地扫过两侧光怪陆离的摊位与店铺。他不再仅仅是为了寻找疗伤资源,更开始有意识地留意与“飞升”、“仙界”相关的蛛丝马迹。
修为恢复至化神初期巅峰,混沌奇点上的裂痕愈合了近半,虽远未复原,但已能调动部分混沌之力,自保能力大增。更重要的是,他此刻道心澄澈,目标明确——不仅要治愈伤势,寻回源核,唤醒璃幽,更要弄明白,在这“归墟”阴影笼罩的宇宙之上,是否真有一条通往更高层次、或许能寻得对抗“影尊”力量的飞升之路。
他再次走进了“万晓阁”。
柜台后的老猴修士依旧那副精明的模样,看到张小凡,咧了咧嘴:“哟,小子,命挺硬,还没死在外面?这次又有什么好货色,还是想买点什么消息?”
张小凡没有废话,直接问道:“我想知道,关于‘飞升仙界’的记载,任何相关信息,无论多么古老、零碎。”
“飞升仙界?”老猴修士敲打算盘的手指一顿,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嗤笑一声,“嘿,又是一个做着长生不老梦的愣头青。小子,醒醒吧!那都是上古传说,骗骗小孩子的玩意儿!这年头,连炼虚境的老怪物们都困死在这凡尘宇宙,挣扎求存,谁还信什么飞升?”
张小凡神色不变,平静道:“我只问,有没有相关信息。价格,好商量。”
老猴修士盯着他看了片刻,似乎在判断他的诚意,最终慢悠悠地道:“这类信息,虚无缥缈,真假难辨,价格嘛……自然不菲。而且,本阁关于这方面的记载,也多是些残篇断简,语焉不详。”
“无妨,我都要。”张小凡将这段时间冒险收集、积攒下来的大部分灵石和几块品质不错的虚空材料推了过去。
老猴修士清点完毕,脸上露出一丝满意,从柜台底下摸索出几枚颜色黯淡、气息古老的玉简,丢给张小凡:“就这些了,都是些故纸堆里翻出来的东西,你自己掂量着看吧。不过老夫提醒你一句,莫要太过沉迷虚妄,耽误了自身的修行。”
张小凡接过玉简,道了声谢,转身离开。
回到废弃货舱洞府,他迫不及待地将神识沉入玉简。
正如老猴修士所言,这些记载零碎而混乱,充满了矛盾与神话色彩。
有的玉简提到,上古时期,有大能者修为通天,感应到“仙界”接引,渡过“仙劫”,便可飞升而去,抵达一个法则更加完善、能量更加高等的世界,那里无灾无劫,与天地同寿。
但也有玉简记载,所谓的“仙劫”恐怖无比,十不存一,更像是某种残酷的筛选机制。更有甚者,提到“飞升之路”早已在某个不可考的纪元之前断绝,原因不明,或许是宇宙规则变迁,或许是……有难以想象的伟大存在,封锁了通道。
还有一则极其模糊的记载,引起了张小凡的注意。上面提到,在“飞升之路”断绝后,并非完全没有其他途径触及“仙”之领域。一些惊才绝艳之辈,另辟蹊径,或是以力证道,强行打破界壁;或是寻找传说中的“仙界碎片”、“远古仙庭遗迹”,从中获取仙道法则与传承;亦或是……功德成仙,行救世之大功德,得宇宙意志认可,降下仙缘。
“仙界碎片?远古仙庭?功德成仙?”张小凡眉头紧锁。这些线索同样渺茫,但至少提供了一些可能的方向。尤其是“功德成仙”,让他心中一动。若“归墟之影”的收割是对整个宇宙生命的巨大威胁,那么阻止它们,拯救苍生,是否算是一种“大功德”?
数日后,他将玉简中有价值的信息反复咀嚼后,再次外出。他需要更多、更确切的线索。
这一次,他没有再去万晓阁,而是来到了仙市深处,一座更加古老、也更加冷清的建筑前。这是一座通体由某种暗沉青铜打造的九层小楼,门口没有任何招牌,只有门楣上刻着两个古朴的大字——“星楼”。
据闻,“星楼”是碧落仙市内最古老的情报组织之一,底蕴深厚,但门槛极高,等闲修士连门都进不去。
张小凡走到楼前,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仿佛在审视他的资格。他运转混沌之力,气息虽不强大,却带着一种包容万象、深邃难测的意韵。
片刻后,楼门无声无息地滑开。
楼内光线昏暗,只有一个穿着星辰道袍、面容模糊的老者,坐在一张蒲团上,仿佛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
“想问什么?”老者的声音苍老而平直,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飞升之路,可还存在?”张小凡直接问道。
老者沉默了片刻,缓缓道:“路,或许还在。但门,已闭。”
“何解?”
“上古末期,有大劫,仙凡通道崩毁,天门封闭。非力不能及,而是……规则不容。”老者的话语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沧桑,“强行飞升,引动残存规则反噬,其劫威能,百倍于古仙劫,谓之‘末法之劫’。古往今来,试图强行破界者,皆化为飞灰,无一例外。”
张小凡心中一沉,但并未放弃:“可有他法?”
老者抬眸,那模糊的面容似乎“看”了张小凡一眼,尤其是他胸口的位置(那里藏着璃幽的晶核)。
“三条路。”
“其一,寻‘仙引’。乃上古真仙遗留之物,或可蒙蔽天机,规避部分规则,开启一线飞升之门。然仙引难觅,多存于绝地或已随真仙湮灭。”
“其二,聚‘源核’。若你能集齐散落的‘生命源核’,重定宇宙生命秩序,此乃无量功德,或可得意志垂青,另开方便之门。”
“其三……”老者顿了顿,声音更低,“……斩‘影尊’。若能斩断‘归墟’之源,拨乱反正,其功德,足以让你立地成仙,甚至……超越古仙。”
三条路,一条比一条艰难,一条比一条虚无缥缈。
仙引不知所踪,源核寻找艰难且危机四伏,斩影尊更是如同痴人说梦。
但张小凡眼中却燃起了光芒。至少,他知道了方向!尤其是第二条和第三条,与他原本的目标不谋而合!
“多谢前辈指点!”他郑重行礼。
“不必谢我。”老者缓缓闭上眼,“路已指明,能否走到尽头,看你自身造化。提醒你一句,‘影尊’并非唯一,‘归墟’亦非终点。仙界……也未必是净土。”
话音落下,老者的身影如同融入黑暗,消失不见。星楼内重归寂静。
张小凡站在原地,消化着这惊天秘闻。飞升之路断绝,末法之劫恐怖,但并非完全没有希望。仙引、源核、斩影尊……每一条路都艰难无比,但也让他看到了前进的目标。
他握紧了拳头,感受着胸口那冰凉的晶核传来的微弱回应。
“璃幽,你听到了吗?我们不仅要找回源核,唤醒你,还要……斩了那影尊,为我们,也为这宇宙众生,杀出一条通天仙路!”
目标前所未有的清晰,前路也前所未有的艰难。但此刻的张小凡,道心如铁,再无迷茫。他转身走出星楼,身影没入仙市的混乱光影之中,步伐坚定,走向那充满未知与挑战的未来。
就在他离开后不久,星楼深处的黑暗中,那老者的身影再次浮现,低声自语:
“混沌的气息……沉寂的月华……还有那丝熟悉的‘影’之烙印……变数,果然应在此子身上了。只是,这条路,比他想象的,还要残酷万倍啊……”
叹息声在空寂的楼内缓缓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