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兰别苑内,张小凡缓缓睁开双眼,眸中那乍现的混沌光芒已然内敛,恢复成往日的深邃,只是那深处,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能映照万物本质的微光。
他感受着丹田处那芥子般大小的灰色气旋。它缓慢而坚定地旋转着,如同宇宙初开时的星云雏形,每一次转动,都从冥冥虚无中衍生出一缕微不可察的混沌之气。这过程极其缓慢,远非寻常炼气期引气入体的速度可比,但每一缕新生混沌之气的本质,却让他心潮澎湃。
这混沌之气,与他前世所修的灵力截然不同。它没有五行属性,不显阴阳之分,却仿佛蕴含着演化万物的所有可能性。它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至上”的位格,让他体内原本死寂的经脉、枯萎的穴窍,都传来一种久旱逢甘霖般的、微弱却真实的“活性”。
初试牛刀 芥子显威
心念微动,他尝试引导一缕细若游丝的混沌之气,流向指尖。
没有灵光闪耀,没有气息外泄。但那指尖触及身旁石凳的瞬间,奇异的事情发生了——石凳表面,以他指尖为中心,极其细微的一小块区域,颜色似乎黯淡了那么一瞬,仿佛其内部最本源的“石性”,被那缕混沌之气短暂地“同化”或“覆盖”了。虽然这变化转瞬即逝,石凳很快恢复原状,但张小凡清晰地感知到了那一瞬间的“改变”。
他又将这股气流引向药圃中一株即将枯萎的“宁神花”。混沌之气渗入,那原本耷拉着的叶片,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微微挺立了一丝,叶脉中流转的微弱生机,似乎也凝实了一分。这并非木系法术的催生,更像是从更本质的层面,暂时“优化”了其生命结构。
“果然……”张小凡心中明悟更深,“混沌之气,并非用于直接的破坏或创造,其核心在于‘影响’与‘演化’。它能暂时改变物质属性,能优化生命结构,或许……还能模拟其他能量?”
他想起藏书阁中关于各种属性灵力的描述,尝试在心中观想火系灵力的爆烈特性,同时引导混沌之气。
指尖,那缕灰色气流微微扭曲,颜色竟真的泛起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红芒,同时散发出微弱的灼热感!虽然这模拟出的“火系灵力”徒具其形,威力恐怕连点燃一张纸都难,但这证明了他的猜想——混沌之气,具备模拟、演化万气的潜质!
这能力在现阶段看似鸡肋,但其背后代表的可能性,却让张小凡看到了无限广阔的未来。
微光引澜 仙链异动
就在他沉浸于探索混沌之气奥妙时,腕间的灰色链子,再次传来了异样。
并非那光粒苏醒,而是链子本身,似乎因为他体内混沌气海的成型与运转,与他产生了一种更深层次的“绑定”感。之前只是贴身佩戴,被动受益,此刻,他却感觉这链子仿佛成了他身体延伸出去的一部分,虽然依旧无法主动催动,但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更加清晰。
更让他心惊的是,当他运转混沌之气时,链子表面那暗哑的灰色,似乎会变得……通透一丝?仿佛他体内的混沌之气,能微弱地“激活”这项链的某种底层状态。
与此同时,他隐约感觉到,这链子散发出的那缕隐匿自身气息的效果,似乎也增强了一分。他现在有把握,除非是元婴后期甚至化神期的大能刻意以秘法反复扫描,否则绝难看透他体内这新生的混沌气海。
“这项链,与混沌之道,果然渊源极深……”张小凡抚摸着链子,心中愈发肯定。它不仅是辅助悟道的宝物,更像是一件专为“混沌”打造的、处于沉寂状态的专属法器。
波澜暗起 监视升级
张小凡在幽兰别苑内闭关数日,初步熟悉了炼气一重的状态和对混沌之气的粗浅运用。当他再次走出静室,前往藏经阁时,敏锐地察觉到,暗中的目光似乎更加密集了。
不仅有三道金丹神识,他甚至隐隐感觉到,有一道更加晦涩、更加庞大的意念,偶尔会如同清风般拂过幽兰别苑,带着一种审视与探究。那至少是元婴期修士的神念!
是木柏?还是总堂来的其他人?
张小凡心中凛然。他知道,自己之前在小丹会表现过于惊人,如今“闭关”数日,定然引起了更高层次的关注。他们或许察觉不到混沌气海的具体情况,但一定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与之前那种纯粹的“凡人”状态,有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本质上的不同。
他依旧装作毫无所觉,每日往返于幽兰别苑与藏经阁之间,行为与往常无异。只是,他不再仅仅阅读丹道典籍,开始有意识地寻找那些关于上古秘闻、奇异能量、乃至“混沌”、“太初”等概念的残篇断简。
这一日,他在一本兽皮古籍的夹缝中,看到了一段模糊的记载:“……天地未开,混沌如鸡子,中有先天一炁,能化万物,能演万法,是为道之始……”
“先天一炁……”张小凡喃喃自语,感受着体内那灰色的气流,若有所思。
而在百草堂总堂,一座云雾缭绕的山峰之巅。
苏文远与一位气息比木柏更加渊深的老者对坐。
“师叔,分堂那药仆阿凡,近日气息似有变化,虽依旧无灵力波动,但……感觉截然不同了。”苏文远恭敬禀报。
那老者眼帘微抬,眸中仿佛有日月星辰流转:“此子确非凡俗。严松带回的‘废丹萃精’之事,与你所言‘无灵炼丹’、‘道韵自生’,皆非寻常手段所能解释。如今气息又变……继续观察,非到万不得已,不可用强。老夫倒要看看,他这条与众不同的道,能走到何种地步。”
“是。”苏文远躬身应下。
幽兰别苑内,张小凡合上古籍,望向窗外。他知道,自己如同在万丈悬崖上走钢丝,下方是百草堂深不见底的探究与贪婪,远方是归墟教如同乌云般的威胁。
但他心中并无恐惧,只有一片宁静与坚定。
炼气一重,只是起点。混沌之气,方见端倪。
前路漫漫,道阻且长,然,吾往矣。
他指尖,一缕灰色气流悄然流转,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