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阁,周天星辰殿。
距离张小凡被发配幽冥涧已过去数月。九转还虚丹的炼制,在失去了张小凡那精准而刁钻的能量平衡建议后,进展再次陷入了迟缓与僵局。数次尝试引入更大量的寂灭瘴气,皆以险象环生、勉强维持丹鼎不毁告终,距离真正成丹,似乎总是差那临门一脚。
木真人眉宇间带着化不开的疲惫与忧色,星衍真人与炎煌长老也沉默寡言,殿内气氛压抑。云澈真人面无表情地坐在一旁,偶尔抬眼扫过殿门方向,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与……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忐忑。
数月前他亲自深入幽冥涧,虽未亲眼见到张小凡尸骨,但确信其受自己重创,又坠入那等绝地,绝无生还可能。可不知为何,近些时日,他偶尔会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仿佛有什么超乎他掌控的事情正在发生。
就在此时——
呜——!
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嗡鸣,毫无征兆地响起,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所有修行者的灵觉!整个丹阁,不,是整个依托幽冥涧封印而建的这片山脉,都随之轻微一震!
周天星辰鼎内的能量骤然变得紊乱,几位长老脸色一变,连忙全力施为才勉强稳住。
“怎么回事?!”炎煌长老惊疑不定。
星衍真人掐指急算,脸色骤变:“是幽冥涧方向!寂灭潮汐的波动……减弱了?!”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寂灭潮汐减弱?这怎么可能?自封印建立以来,潮汐只有不断加强,从未有过减弱之时!
木真人猛地站起身,目光锐利如电,直射幽冥涧方向。他感应到,那一直如同阴云般笼罩在丹阁上空的、令人心悸的归墟压迫感,似乎真的淡薄了微不可查的一丝!
难道是……
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之际。
唰!
一道微弱却无法忽视的灰色流光,如同穿越虚空般,径直出现在周天星辰殿的大门口!
光芒散去,露出其中身影——一个衣衫褴褛、浑身遍布干涸血污与灰败痕迹、气息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的青年。他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如纸,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断绝生机,但其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悬浮离地半尺,周身隐隐有混沌之气流转,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历经万劫而不磨的道韵自然散发。
不是张小凡又是谁?!
他竟然从幽冥涧活着回来了?!
“小凡!”木真人失声惊呼,一步跨出,已来到张小凡身边,神识立刻扫过,脸上瞬间布满震惊与难以置信!
重伤!濒死的重伤!经脉脏腑受损严重,神魂之光也黯淡摇曳。
但是……在他的丹田之处,原本炼气期的气旋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缓缓旋转的、灰蒙蒙、仿佛包容万物又演化万物的奇异基台!基台之上,隐约可见左半部分有苍白火苗虚影安静燃烧,右半部分则有青莲印记若隐若现,散发出微弱的、却本质极高的寂灭与造化之意!
筑基道台!
他不仅活着回来了,更是在那绝地之中,成功筑基!而且,这筑基道台的气息……古老、苍茫、深邃,远远超出了木真人对筑基境界的认知!这绝非寻常的道基!
道基初显 满堂皆惊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在昏迷的张小凡身上,尤其是他丹田处那若隐若现的奇异道基。
震惊、疑惑、难以置信、狂喜、嫉妒……种种情绪在众人脸上交织。
星衍真人喃喃自语:“混沌……包容万象,这气息……莫非是传说中的混沌道基?他……他究竟在下面经历了什么?”
炎煌长老也是瞠目结舌,看着张小凡周身那自行流转、抵御外界探查的混沌之气,以及那道基上截然相反却又和谐共存的两种法则意韵,半晌说不出话来。
云澈真人的脸色,在张小凡出现的瞬间就变得铁青!尤其是当他感知到张小凡不仅没死,反而筑基成功,凝聚出如此非凡道基时,一股难以遏制的杀意与嫉恨猛地冲上心头!此子,绝不能留!他的秘密,必须得到!
他猛地站起身,厉声喝道:“张小凡!你擅离镇守之地,该当何罪?!而且你这身修为与诡异道基,从何而来?莫非是窃取了幽冥涧封印之力,或是与归墟魔物勾结所得?!”
他直接扣下大帽子,试图先声夺人!
木真人猛地回头,目光如冷电般射向云澈,周身气息轰然爆发,将张小凡护在身后:“云澈!你放肆!小凡重伤归来,情况未明,你安敢污蔑?!”
“污蔑?”云澈冷笑,指着张小凡,“木师兄!你难道感觉不到吗?他这道基,蕴含寂灭之意,与那幽冥涧同源!若非窃取封印之力,或是得了什么魔物传承,如何能在那绝地筑基?此等来路不明之力,于我丹阁,于天下苍生,皆是祸非福!必须立刻将其控制,严加审问,搜魂查证!”
搜魂二字一出,木真人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你敢!”
星衍真人也皱眉开口:“云澈师弟,此言过矣。张小凡乃我丹阁功臣,即便有所际遇,也当先救治其伤势,再徐徐查问,岂能再提搜魂之事?”
炎煌更是直接挡在张小凡身前,怒视云澈:“老子看你是贼心不死!谁知道你是不是又想杀人灭口!”
场面瞬间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张小凡,对此一无所知。他意识沉沦在无尽的黑暗与破碎的记忆碎片中,唯有丹田内的混沌道基在自主运转,缓慢汲取着周天星辰殿内充沛的灵气,修复着残破的肉身,那寂灭火苗与青莲印记微微闪烁,散发出令人心悸又向往的法则波动。
他的回归,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了千层浪。不仅是因为他活着从幽冥涧归来,更因为他身上那超乎理解的混沌道基,以及可能带来的、关于寂灭潮汐突然减弱的真相!
丹阁的格局,因他的归来,将迎来前所未有的变数。
是福是祸?是机遇还是更大的危机?
一切,都等他醒来,方能揭晓。
但显然,有些人,并不想给他醒来的机会。
云澈真人看着被木真人等人牢牢护住的张小凡,眼神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他心中杀意沸腾,知道今日恐怕难以如愿,但一个更加恶毒的计划,已在他心中悄然成形。
张小凡,就算你筑基归来,身负隐秘又如何?在这丹阁之内,我云澈有的是办法,让你永无翻身之日!
风波,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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