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梦想收容所那扇崭新的玻璃门前，已经戳着三个人影。
王斯葱、王大力、张成功，三人的眼圈都是黑的，脸上却挂着一种打了鸡血的异样亢奋。
在他们脚边，放着三个巨大的黑色塑料袋，里面鼓鼓囊囊的。
“葱少，都点清楚了，一百五十件，一件没少！”王大力搓着手，嘴里哈出一口白气。
“特么的，昨晚干了通宵，腿都快蹬断了，才挣了这点钱。”王斯葱打了个哈欠，伸手捶了捶自己快要断掉的腰。
张成功伸手摸了摸塑料袋，能感觉到里面t恤衫粗糙的布料。
他压低了声音，脸上透着一丝担心：“葱少，这十块钱一件的t恤，是不是有点……太薄了？我瞅着都能透光。”
“你懂个屁！”王斯葱一脸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咱们卖的是t恤吗？”
“咱们卖的是信仰！是爱情！是跳哥亲笔签名的含金量！懂不懂？”
王大力和张成功似懂非懂地点着头，眼神里充满了对王斯葱的崇拜。
早上八点整，收容所门口的黑盒子准时亮起红光。
【上班打卡时间已到，请各位梦想家有序入场。】
机械的女声毫无感情地响起。
王大力和张成功熟练地掏出手机，对着二维码，“滴”的一声，各自扫了五十块工位费。
玻璃门应声打开一道缝。
两人拎着袋子，回头看着王斯葱。
王斯葱的脸色瞬间黑了下去，骂骂咧咧地掏出手机。
屏幕上弹出一个鲜红的提示：【用户王斯葱，因违反本所早退条例，需缴纳罚款250元，方可解锁今日打卡权限。】
王斯葱咬着后槽牙，心脏都在滴血。
但为了他伟大的纳斯达克之梦，还是肉痛地扫了二百五十块。
【支付成功，欢迎回来，亲爱的王斯葱先生。】
三人扛着沉甸甸的t恤，找了个角落的工位坐下，眼巴巴地盯着门口，等待着他们的“活财神”和“骗子头头”。
没多久，收容所的人陆续到了。
赵德柱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一看就是昨晚又熬夜修仙了，嘴里还念念有词：“这个bug……到底在哪儿……”
张小北哼着不成调的歌，晃了进来。
陈默和马小跳还没来。
最后进来的是李曼。
王斯葱瞥了她一眼，心里嘀咕，这女人今天怎么看着不太一样了。
李曼确实感觉不一样了。
昨晚，她在这栋破楼里的“梦想旅馆”住了一晚。
没有柔软的大床，没有恒温的空调，甚至连个像样的洗漱台都没有。
但她却睡了这几年来最沉稳的一觉。
直到现在，她脑子里还回响着林宇昨晚说的话。
“只吃饭，聊天，不谈工作。”
“你管它之前是长在哪个犄角旮旯，你只要知道，它现在被我剥好了，味道还不错，这就够了。”
这个男人，总能用一种最流氓的方式，说出最有道理的话。
她走到自己的办公室，这才从包里拿出手机。
关了一晚上，她深吸一口气，按下了开机键。
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就像引爆了一颗信息炸弹。
“嗡嗡嗡——”
手机在桌上疯狂震动，屏幕上，微信、短信、未接来电的通知图标，瞬间就占满了整个屏幕。
几十个未接来电。
上百条微信消息。
李曼看着那些闪烁的头像和催命符一样的消息，只觉得一阵后怕。
如果昨晚林宇没有帮她关机，她现在大概已经顶着两个黑眼圈，坐在回公司的车上处理这些破事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心情有些复杂。
就在这时，一个懒洋洋的身影晃了进来。
林宇打着哈欠，手里拎着两根油条一杯豆浆，慢悠悠地走到自己的老板椅上躺下。
“林总！”
王斯葱像看到救星一样，立刻带着王大力和张成功冲了过去。
“老林，我们有个能让咱们所有人都发财的大计划！”王斯葱激动得脸都红了，连对林宇的称呼都变了。
林宇撕开豆浆的吸管，插进去，不紧不慢地吸了一口。
“说。”
“老林，你看！”
王斯葱献宝似的，从黑色塑料袋里掏出一件皱巴巴的白t恤，在林宇面前展开。
“这是我们昨晚通宵送外卖挣的钱买的！一百五十件！”
“我们的计划是，让马小跳在这上面签名，就签那句‘我用青春赌明天’！”
“然后，我们就去幸福之都的摩天轮底下卖！”
“一件卖九百九十九！寓意长长久久！”
王斯葱唾沫横飞，眼睛里闪着人民币的光芒。
“等我们用这个挣到第一桶金，就立刻启动‘爱情外卖’平台！”
“到时候，我们的配送员不叫外卖小哥，叫‘爱情使者’！你想想，一个穿着帅气制服的爱情使者，开着咱们的爱情专车，往那一站，比丁真还纯真，比王源还有少年感，主打的就是一个深情！”
“他把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物送到女神手里，这叫什么？这叫仪式感！这叫牌面！”
王大力和张成功在旁边听得热血沸腾，拼命点头，脸上写满了“葱少说的都对”。
他们紧张地看着林宇，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这个计划，能不能成，就看林宇一句话。
他们心里当然希望林宇能点头。
这可是他们摆脱送外卖，走向人生巅峰的唯一机会了。
林宇慢悠悠地吃完最后一口油条，用餐巾纸擦了擦嘴。
他看着王斯葱那张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又看了看王大力和张成功那充满期盼的眼神。
他忽然笑了笑。
“想法不错。”
这四个字，像是一道圣旨，瞬间点燃了王斯葱所有的热情。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老林你慧眼识珠！”
王斯葱激动地一拍大腿，“老林，那你就是同意了？等马小跳到了就让他开工！”
他甚至已经开始盘算，今天能卖出去多少件，明天是不是可以去批发市场订购更多的t恤了。
王大力和张成功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纳斯达克的大门在向他们敞开。
然而，林宇的话锋突然一转。
他收起了脸上懒洋洋的笑容，靠在老板椅上，眼神变得认真起来。
“我问你们，你们确定要执行这个计划？”
王斯葱愣了一下，但还是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必须执行！能不能挣到一百万，就靠它了。”
“好。”
林宇点了点头，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
“既然要执行，那咱们就得按规矩来。”
“你们得付版权费。”
“版……版权费？”
王斯葱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