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听涛涧的水幕迷阵
坠落的失重感持续了一炷香时间。
牛霸天始终将韩娟护在怀里,界域纹线在周身织成一张金色的网,不断缓冲着下坠的冲击力。当两人坠入一片冰凉的水域时,他刻意翻转身体,让自己的后背先撞向水面——“噗通”一声闷响,刺骨的寒意瞬间浸透四肢百骸,却也卸去了大半冲击力。
“咳咳……”韩娟从水里挣扎着探出头,呛了几口带着腥味的水,赤色长鞭紧紧缠在手腕上,显然坠落时始终没有松开武器。她看着牛霸天浮出水面,后背的衣衫被水底的礁石划破,渗出的血在水中晕开,眼眶瞬间红了,“你……”
“没事。”牛霸天摆摆手,运转灵力烘干衣衫,后背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却不及心中的钝痛——牛壮的身影在脑海中闪过,少年憨厚的笑容与焚天崖上燃烧的传讯符重叠,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环顾四周。这里是一处幽静的水潭,潭水清澈见底,周围环绕着翠绿的竹林,与焚天崖的酷热截然不同。潭边的岩石上刻着玄水阁的水纹符,显然这里是听涛涧的支流,距离最后的水系灵脉祭坛已经不远。
“这里是‘静心潭’。”韩娟认出了此地,她曾跟着韩家商队来过一次,“穿过前面的竹林,就是听涛涧的主脉,水系祭坛应该在涧底的‘锁龙潭’。”她的声音低沉,显然还在为牛壮的事自责,“如果我早点想到火蛟会被灵脉珠惊动,就不会……”
“与你无关。”牛霸天打断她,指尖的界域纹线探向竹林深处,那里的煞气波动比焚天崖弱了许多,却更加隐蔽,如同潜伏在水底的毒蛇,“牛壮的选择,我们尊重。现在最重要的是毁掉最后一座祭坛,集齐水系灵脉珠,这才是对他最好的告慰。”
他从储物袋里取出淬金鼎,鼎身的六色光芒在潭水中微微闪烁,土、木、金、火四系灵珠的力量已经初步融合,只差最后一颗水系灵珠,就能激活鼎底的“五行轮回阵”——这是他在坠落时领悟的,五行灵珠齐聚后,淬金鼎不仅能修复界域之心,更能演化出一个小型的界域屏障,暂时阻挡骨魔君主破封。
韩娟沉默着点头,赤色长鞭在潭水中轻轻搅动,激起一圈圈涟漪。她看着水面倒映出的自己,眼眶通红,却倔强地没让眼泪掉下来——牛壮的牺牲像一根刺扎在心里,她必须亲手毁掉祭坛,才能稍微安心。
两人在静心潭休整了半个时辰。牛霸天用金雷破邪矛猎杀了一头潭中的“玄水鱼”,用烤鱼补充体力;韩娟则取出疗伤丹,强迫牛霸天敷在后背的伤口上,动作笨拙却异常认真,赤色长鞭偶尔扫过飘落的竹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走吧。”牛霸天率先起身,将淬金鼎收入储物袋,界域纹线在身前展开,探路的同时警惕着周围的动静,“听涛涧的水系灵脉最擅长隐匿,祭坛周围肯定有水幕迷阵,我们得小心。”
竹林中的雾气越来越浓,脚下的石板路渐渐被青苔覆盖,空气中的水汽越来越重,隐约能听到前方传来“哗哗”的水声,正是听涛涧的主脉。
越靠近涧底,雾气中的煞气就越浓郁,这些煞气与水汽融合,形成一种半透明的“水煞”,肉眼几乎无法分辨,只有界域纹线能感应到它们的流动——这些水煞专门侵蚀修士的灵力,若是不小心吸入体内,轻则灵力紊乱,重则经脉断裂。
“屏住呼吸。”牛霸天运转八系融合纹中的土纹,在两人周身凝聚出一层薄薄的岩甲,“水煞能穿透灵力防御,却挡不住实体屏障。”
韩娟依言照做,赤色长鞭上的火焰刻意收敛,避免与水煞产生冲突。她的脚步很轻,踏雪步在湿滑的石板路上如履平地,显然之前的自责已经转化为专注,每一步都带着对祭坛的杀意。
穿过竹林,听涛涧的全貌终于展现在眼前。
这是一条宽约百丈的山涧,涧水奔腾咆哮,撞击在礁石上,激起丈许高的水花。水花在半空中凝聚成一道巨大的水幕,水幕上倒映出蓝天白云、飞鸟走兽,甚至能看到玄水阁弟子修炼的身影——正是水系灵脉形成的“万象迷阵”,闯入者会被幻境困住,最终被水煞侵蚀而死。
迷阵中央的礁石上,矗立着一座由白玉雕琢的祭坛,祭坛的邪纹呈碧蓝色,顶端悬浮着三颗透明的珠子,正是水系灵脉的本源结晶。与其他祭坛不同的是,这座祭坛周围没有任何守卫,只有水幕迷阵在缓缓流转,仿佛在无声地邀请他们进入。
“不对劲。”韩娟的声音压得极低,赤色长鞭绷紧如弦,“万象迷阵是玄水阁的护山大阵,就算被煞气污染,也该有守阵的骨魔,这里太安静了。”
牛霸天的界域纹线穿透水幕,却只感应到一片模糊的幻境,祭坛的真实位置被层层水幕掩盖,根本无法锁定。他眉头紧锁,识海中的阵纹快速运转,分析着万象迷阵的破绽——水系阵法讲究“柔能克刚”,最擅长以虚掩实,想要找到阵眼,必须先破掉幻境。
“你看水幕里的玄水阁弟子。”牛霸天指着水幕中一个正在练剑的青衫修士,“他的剑招第三式总是慢了半拍,这是幻境的破绽,真实的玄水阁弟子绝不会犯这种错误。”
韩娟仔细看去,果然如牛霸天所说。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他对阵法的理解竟到了这种地步,连幻境中的细微破绽都能捕捉到。
“万象迷阵以‘三虚一实’为基,每三道幻境中必有一道是真实的水脉。”牛霸天的指尖在空气中勾勒出迷阵的图谱,“我们沿着第三道水幕的流向走,那里是水煞最稀薄的地方,能靠近祭坛五十丈内。”
他率先迈出脚步,踏入水幕的瞬间,眼前的景象突然一变——静心潭的竹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玄水阁的听涛亭,苏清婉正坐在亭中煮茶,笑着对他招手:“霸天,过来尝尝新采的云雾茶。”
幻境无比真实,连苏清婉煮茶时衣袖飘动的弧度都与记忆中一模一样,甚至能闻到茶香中夹杂的灵草气息。
牛霸天的脚步却没有丝毫停顿,界域纹线在他眉心闪烁,瞬间识破了幻境的本质——这是利用他对玄水阁的信任编织的陷阱,只要他踏入听涛亭,就会被水煞缠绕,沦为祭坛的养料。
“破!”牛霸天低喝一声,金雷破邪矛带着雷火与金光,狠狠刺向听涛亭的柱子!
“咔嚓”一声脆响,听涛亭如同破碎的镜子般裂开,苏清婉的身影化作水汽消散,眼前的景象变回听涛涧的水幕,他已经穿过了第一道幻境。
身后传来韩娟的闷哼声。牛霸天回头,看到她正站在一片火海之中,焚天崖的焦土与火蛟的咆哮环绕着她,牛壮的身影在火海中向她伸出手,声音痛苦地喊着:“韩姐姐,救我……”
“是幻境!”牛霸天怒吼一声,界域纹线化作一道金光,刺入韩娟的眉心!
韩娟浑身一颤,眼中的迷茫瞬间消散。她看着火海中的牛壮身影,赤色长鞭毫不犹豫地抽去——“焚天鞭法·破妄!”火焰与金光交织,火海瞬间溃散,露出水幕的真实面貌,她的左肩伤口在刚才的幻境中被水煞侵入,再次渗出鲜血。
“没事吧?”牛霸天扶住她,指尖的金光拂过她的伤口,将水煞逼出体外。
“没事。”韩娟的声音有些沙哑,她看着手中的赤色长鞭,鞭梢的火焰比之前黯淡了几分,“这幻境能勾起心底的愧疚,比火蛟还难缠。”
牛霸天没有说话,只是将一枚清煞丹塞到她手中,同时加快了脚步。穿过第二道幻境时,他看到了牛家的后山破庙,父亲牛强正坐在门槛上削木剑,笑着对他说:“霸天,回家了,别再外面闯了。”
这一次,他没有丝毫动摇,金雷破邪矛直接刺破幻境,界域纹线在他周身流转,将所有杂念摒除——他的目标只有一个,毁掉祭坛,集齐最后一颗灵珠。
韩娟跟在他身后,赤色长鞭始终保持戒备。当第三道幻境出现时,她看到了韩家的焚天崖,先祖的牌位在火中燃烧,族老们指着她骂道:“败家子,把韩家的脸都丢尽了!”她的脚步顿了顿,随即眼神变得更加坚定,长鞭横扫,将所有牌位虚影击碎。
两人终于穿过水幕迷阵,来到距离祭坛五十丈的地方。
这里的水煞凝聚成半透明的水蛇,在礁石间游走,一旦靠近,就会疯狂地扑上来撕咬。牛霸天运转金雷破邪矛,雷火与金光交织,将水蛇一一斩碎;韩娟则用赤色长鞭在身前布下火墙,水煞一靠近就被烧成水汽,两人配合默契,朝着祭坛稳步推进。
祭坛的真实面貌越来越清晰。白玉雕琢的祭坛上,刻着玄水阁的水纹符,只是符纹被碧蓝色的邪纹覆盖,显得诡异而阴森。三颗透明的水系灵珠在祭坛顶端缓缓旋转,每旋转一周,听涛涧的水流就湍急一分,显然这处祭坛正在加速抽取水系灵脉的力量。
“阵眼在祭坛底部的‘定水珠’。”韩娟指着祭坛基座上镶嵌的一颗黑色珠子,珠子上的邪纹与水幕迷阵相连,“那是玄水阁的镇涧之宝,能定住水流,现在成了操控迷阵的枢纽,毁掉它,水幕迷阵就会崩溃。”
牛霸天却注意到定水珠周围的水纹有些异常,那些邪纹的流向与正常的水脉相反,显然是一个陷阱——只要攻击定水珠,就会触发祭坛的自毁装置,将水系灵脉珠彻底污染,到时候就算拿到珠子,也无法融入淬金鼎。
“不能硬攻。”牛霸天按住韩娟的手,指尖的界域纹线探向定水珠,“邪纹的流向是‘逆水行舟’,需要用同源的水系灵力引导,才能让它恢复正常。”他从储物袋里取出一枚水系灵晶,“我用界域碎片的力量模拟水系灵脉,你用焚天鞭法的火焰守住我的破绽,我们试试‘以水导水’。”
韩娟点头,赤色长鞭在两人周身布下三层火墙,将游弋的水蛇全部挡在外面:“放心,只要有水煞靠近,我立刻烧了它们!”
牛霸天深吸一口气,将界域碎片的金光注入水系灵晶。灵晶在他掌心发出柔和的蓝光,蓝光顺着他的指尖流淌,与祭坛基座上的水纹符产生共鸣。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蓝光,如同在走钢丝般,一点点渗入定水珠周围的邪纹——
邪纹剧烈反抗,碧蓝色的光芒闪烁不定,试图将蓝光吞噬。牛霸天的额头渗出冷汗,太乙仙后期第二重初期的灵力在精细操控下消耗极快,界域纹线也因为对抗邪纹而微微颤抖,后背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
“快了……”韩娟的声音带着紧张,她能看到定水珠上的邪纹正在蓝光的引导下,一点点改变流向,“还有三寸,就能触碰到定水珠的本源了!”
就在这时,听涛涧的水流突然变得狂暴起来!
涧底传来一阵沉闷的咆哮,一头浑身覆盖着黑色鳞片的巨鱼从水中跃起,鱼鳍如同锋利的刀刃,眼眶中燃烧着碧蓝色的火焰——正是被煞气污染的玄水阁守护灵兽“玄冰鱼”,修为达到了太乙仙后期巅峰,比焚天崖的火蛟幼崽还要难缠!
“小心!”韩娟怒吼一声,赤色长鞭化作火龙,迎向玄冰鱼的巨鳍!
“铛!”火焰与鳞片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韩娟被震得连连后退,虎口开裂,赤色长鞭上的火焰黯淡了几分,显然在力量上处于下风。
玄冰鱼的巨鳍划破火墙,碧蓝色的毒液朝着牛霸天喷来!毒液在空中化作无数水箭,封锁了他所有闪避的路线,而此时他正引导蓝光靠近定水珠,根本无法分心防御!
千钧一发之际,牛霸天的储物袋突然亮起一道金光——是之前放在牛壮身上的聚水灵阵!阵法不知何时被牛壮悄悄转移到了储物袋里,此刻感受到主人的危机,竟自发爆发出金光,在牛霸天身前形成一道水幕屏障!
“噗噗噗——”水箭撞在屏障上,全部被挡在外面!
“牛壮……”牛霸天的眼眶瞬间红了,少年就算在昏迷中,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他!
这短暂的缓冲给了他机会!牛霸天怒吼着将所有灵力注入蓝光,界域纹线与水系灵晶彻底融合,蓝光如同利剑般刺入定水珠的本源——
“咔嚓!”
定水珠上的邪纹彻底崩碎,碧蓝色的光芒被纯净的蓝光取代!听涛涧的水流瞬间变得平缓,水幕迷阵如同潮水般退去,露出祭坛的真实位置!
三颗透明的水系灵珠失去邪纹束缚,朝着牛霸天飞来!
“就是现在!”牛霸天接住灵珠,反手将淬金鼎掷向空中!
四系灵珠齐聚,淬金鼎爆发出璀璨的七色光芒!五行轮回阵瞬间激活,鼎身旋转着扩大,形成一道巨大的光幕,将整个听涛涧笼罩其中!
玄冰鱼在光幕中发出凄厉的惨叫,黑色鳞片在金光中寸寸剥落,最终化作一道水汽消散。
韩娟冲到牛霸天身边,看着空中旋转的淬金鼎,眼中闪过激动的光芒:“成了!我们集齐了所有灵珠!”
牛霸天却没有丝毫喜悦,他握紧手中的水系灵珠,指尖的界域纹线指向断魂崖的方向——那里的煞气波动已经达到了顶峰,骨魔君主的破封,就在眼前!
他抬头望向天空,仿佛能看到焚天崖上燃烧的传讯符,看到牛壮憨厚的笑容,看到李兰在断魂崖下等待的身影。
“走吧。”牛霸天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去断魂崖,做个了断。”
韩娟点头,赤色长鞭与金雷破邪矛同时亮起,两道身影朝着断魂崖的方向疾驰而去,身后的听涛涧在淬金鼎的光幕中恢复了清澈,只有祭坛的废墟在水流中缓缓沉浮,见证着最后一座七星祭坛的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