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
一个穿着精致汉服,身形清瘦的小姑娘,竟然从身后死死抱住了那个疯狂的女人,试图用自己纤弱的身体去控制住对方。
“别伤害他!你这个疯子!”
激烈的对抗瞬间爆发。
女人被抱住后,更加疯狂地挣扎。
银光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致命的弧线。
眼见竟然更多的香草都下意识地,朝着他的方向张开了双臂,又或是上前想要制止那个手拿利器的女人。
李若荀愣住了。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
唯独没有想到,会有人愿意用生命来保护他。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那个施予者,是那个保护者,用温柔和善良,编织了一张巨大的网,将所有的粉丝,都牢牢地包裹在其中。
但这一刻,他才发现。
原来,台下的观众早已入了戏,用最真诚、最炙热、最奋不顾身的爱,来回应他。
他怎么能躲?
李若荀单脚踩上桌面,长腿一跨,整个人直接翻越了长桌的阻碍。
然后一把拉住那个穿着汉服的香草,将她护在自己身后。
“大家别过来,很危险!”
水果刀锋利的刀刃划过他的小臂,一道血口瞬间绽开。
鲜红的血液迅速涌出,将他那身浅蓝色、层层叠叠的古风演出服染上了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或许是肾上腺素的急剧分泌,又或许是那【30%痛觉屏蔽】的效果,李若荀此刻其实根本没感觉到多少疼痛,他甚至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自己被划伤了。
可他身后被护住的那个女孩却看得清清楚楚。
那片刺眼的红色在她眼前无限放大,整个世界开始天旋地转,视野里的一切都褪去了颜色,变成一片茫茫的白。
她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身体一软,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李若荀只觉得身后一轻,回头就看到粉丝倒地的样子。
一股怒火从心底烧了起来。
王秀美见血,似乎更加疯狂:
“这个女的也是你的姘头是吧!陆宁宣!思月姐!还有谁!你身边为什么这么多女的!你是我的!你为什么假装不认识我!”
然而杨政已然跨过桌椅的阻碍。
他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股悍然的气势,一把抓住了女人的手腕。
巨大的力量差距,让王秀美瞬间被制服,她手腕被用力捏住,那把水果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她整个人被杨政死死按在桌子上,动弹不得,却依旧在疯狂地大喊大叫。
其他工作人员赶紧一哄而上赶紧把她往出口的方向押了过去。
安全了。
李若荀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现实世界里嘈杂的声音如同潮水般重新涌回耳中。
可目之所及,现场却彻底乱了。
前排的粉丝亲眼目睹了这一幕,吓得连连后退,乱成一团。
后排不明所以的粉丝,看到前面的骚动,也开始恐慌起来,许多人甚至想要冲到前面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文书铁青着脸,对着手机愤怒地咆哮。
唐萱和几个工作人员一起,张开双臂,竭力维持着那道摇摇欲坠的人墙,大声喊着让大家保持理智,不要拥挤。
陈思月满脸焦急,向他跑过来,声音都变了调:
“小荀!你怎么样?你受伤了!”
李若荀低头看了一眼被鲜血染红的演出服,这才发现自己胳膊被划伤了。
他没在意,只是快速检查了一下身后昏倒的女孩,确认她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这才松了口气,对跑近的陈思月急促地说道:
“思月姐,快!先救人!她昏倒了!”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转身从地上捡起刚才掉落的话筒,按下了开关。
“滋——”
一声尖锐的电流麦克风啸叫,通过巨大的音响,瞬间贯穿了整个场馆。
闹哄哄的会场,为之一静。
……
江安瑶站在离舞台不远不近的位置。
血是红色的。
好红,好刺眼。
一滴,两滴。
浸透了衣服,顺着李若荀白皙的指尖往下淌,滴落在舞台上,晕开一朵一朵妖异的花。
那血,仿佛不是滴在冰冷的地板上,是滚烫地烙在了她的心尖。
江安瑶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她甚至感觉不到疼。
她现在似乎已经失去了任何现实的感知,脑海中只剩下那个站在混乱中心,依旧挺拔的身影,和那道不断渗出鲜血的伤口。
就在这时,李若荀动了。
然而他不是去包扎,而是拿起话筒。
没有伴奏,没有前奏。
“你何苦站我前面,当暴风来临之前”
“我愿被乱世拆解,你不必随我捐献”
清澈而激昂的歌声,瞬间传遍了整个场馆。
就像是一束光,瞬间刺破了所有的黑暗和恐慌。
正在拥挤推搡的人群,动作都为之一顿。
歌声里没有一丝颤抖,只有一种沉淀下来的真诚。
最开始是前排的骚动先平息下来。
然后这股静默像是水面的涟漪,一圈圈地向后扩散,吞噬了所有的尖叫与哭喊。
粉丝们不再推挤,她们怔怔地站在原地,被这突如其来的歌声裹挟,被那歌词里深切的情感击中,陷入了一种共同的的悲伤与感动之中。
“是否要真有邪念,才可以同病相怜”
“我只剩一句抱歉,你陪我对抗世界”
激昂的歌声,像是质问,又像是抱歉。
江安瑶哭了。
她看着他的背影,明明那么单薄,却又那么可靠。
是他,在最危急的关头,把香草护在了身后。
是他,在所有人都陷入恐慌的时候,用自己的歌声,安抚了所有的人。
她甚至看得比别人更清楚。
在舞台的侧面,医务人员已经提着急救箱赶到了,正对着李若荀拼命招手,嘴里焦急地喊着什么。
他身边的助理小姐,此刻脸都快拧成了一团,眼神里是心疼、是愤怒、更是恨铁不成钢的抓狂。
如果眼神能杀人,恐怕自家艺人已经被她瞪得千疮百孔了。
可李若荀只是朝着那个方向安抚地笑了笑,然后微微摇头。
然后转回头,目光重新扫过台下那一张张或惊慌、或担忧、或悲伤的脸,歌声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