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界某处,一片被战争阴云笼罩却暂时未被波及的荒芜山谷。
风声呜咽,卷起地上的尘土,显得格外萧索。
药师兜随意地坐在一块风化严重的巨岩上,与周围环境的破败格格不入的是他那身崭新而醒目的装束。
一件宽大的、色泽暗红如凝血的长袍,将他整个身形完全笼罩其中。
一顶同样颜色的兜帽低低压下,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只露出一个线条紧绷的下巴和那副标志性的圆框眼镜。
他手中把玩着一枚古旧的怀表,表壳已经失去了光泽,甚至有几道细微的裂痕。
表针早已停止转动,凝固在某个早已逝去的时刻。
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冰凉的金属表壳,脸上罕见地流露出了一丝不加掩饰的、深沉的怀念。
那双隐藏在镜片后的眼睛,似乎透过这静止的时间,看到了某些久远而模糊的温暖画面。
但这份柔软只持续了极为短暂的片刻。
他“啪”地一声合上了怀表,将其紧紧攥在手心。
再抬起头时,脸上所有的情绪都已褪去,只剩下一种近乎非人的冷静与空洞。
他推了推眼镜,目光迎上了不知何时出现在前方、正冷冷注视着他的宇智波带土。
带土依旧戴着那副白色漩涡面具,紫袍在风中微微摆动,仅露出的那只轮回眼散发着漠然的光泽。
“你大老远用那种隐秘的方式联系我,把我叫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带土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不耐与冰冷:“总不可能是为了叙旧吧,药师兜。”
兜换上了他那惯常的、带着虚伪恭敬的职业性笑容:“当然不是,尊敬的‘斑先生’。我是来……和您谈合作的。”
“合作?”
带土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周身散发出强大的压迫感:“你以为,拥有了轮回眼和外道魔像的我,还需要与你这种藏头露尾、躲在大蛇丸阴影下的家伙合作吗?”
“当然需要。”
兜的语气不急不缓,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笃定:“毕竟……”
话音未落,他双手猛地拍在地面上!
“通灵之术·秽土转生!”
复杂的黑色术式以他的手掌为中心迅速扩散开来,如同活物般爬满了他身前的大片地面。
紧接着,地面传来沉闷的隆响。
一口口刻画着诡异符文的木质棺材,如同从地狱深处钻出的墓碑,接连不断地破土而出。
整齐地排列在带土面前,散发出浓郁的死寂与不祥之气。
“嘎吱——嘎吱——”
棺盖缓缓滑开,露出了里面一个个身影。
他们面色灰败,身体布满细密的裂痕,眼中是空洞的茫然。
但身上散发出的查克拉波动,却无一不是曾经名震忍界的强者!
有来自雾隐的鬼人桃地再不斩。
来自砂隐的天才傀儡师蝎。
来自雾隐的忍刀七人众之一枇杷十藏。
来自云隐的金银兄弟。
甚至还有……前任忍刀七人众的数位成员!
这些早已被确认死亡的强者,此刻以亡者之躯,重现人间!
带土面具下的目光扫过这一排排秽土转生者,即便是他,眼中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他认出了这个术:“秽土转生……哼,没想到大蛇丸那个疯子死了之后,你这条他身边的毒蛇,竟然也完全掌握了这个禁术。”
兜扶了扶眼镜,镜片反射出冰冷的光。
语气带着一丝自嘲却又难掩骄傲:“毕竟跟随了大蛇丸大人钻研了那么多年,就算是头猪,也应该学会了一些皮毛。”
他张开双手,仿佛在展示自己最得意的藏品:“这就是我的诚意,斑先生。”
“一支不死的、由历代强者组成的军队,想必,对于您即将发动的战争,会是一股不小的助力吧?”
他已经亮出了自己的筹码,现在,压力给到了带土这边。
空气仿佛凝固,只有风声在山谷中呼啸。
带土沉默了片刻,轮回眼死死地盯着兜,试图看穿他笑容背后的真实意图。
最终,他沉声问道:“拿出这样的‘诚意’……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药师兜?”
兜脸上的笑容不变,语气却带着一种扭曲的狂热:“目的?很简单……我只是想证明自己而已。”
“证明?”
带土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怀疑和杀意:“证明什么?证明你比你那已死的主人更优秀?还是证明你这条丧家之犬的价值?”
他的查克拉开始隐晦地流动,显然已经在思考如何瞬间制服或击杀这个危险的变数。
“哼哼……”
兜发出低沉的笑声,摇了摇头:“这就不是您应该知道的了。”
“每个人,都有一些……不想被他人窥探的执念,不是吗?”
“是吗?”带土的声音骤然变冷,杀意不再掩饰!
然而,就在他即将动手的刹那——
“轰隆隆!!”
又是一口比其他棺木更加厚重、符文更加古老晦涩的棺材,在兜的身后猛地破土而出!
这口棺材的出现,带着一种连秽土转生都无法完全掩盖的、令人灵魂战栗的磅礴威压!
棺盖,缓缓滑开。
当看清棺中那具身体的面容时,一直保持着冷静甚至傲慢的带土,身体猛地一震!
那只轮回眼瞬间收缩,连呼吸都仿佛停滞了!
棺木之中,是一个穿着陈旧红色铠甲、留着狂放黑色长发的男人。
他双目紧闭,面容冷峻,即使毫无生机,眉宇间依旧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霸道与孤高。
那副容貌,那份独一无二的气势……
正是他宇智波带土一直以来所冒充的、早已应该彻底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本尊——
宇智波斑!
“你……你……”
带土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无法控制的颤抖和慌乱:“你怎么可能……得到他的……在哪里找到的?!”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费尽心机隐藏的、绝对不能被任何人发现的秘密,竟然被这个药师兜挖了出来!
这彻底打乱了他的步调,甚至动摇了他整个计划的根基!
兜推了推眼镜,脸上露出了一个混合着得意与残酷的笑容,
仿佛很享受带土此刻的失态:“偶然间发现的。”
“只不过,连我都没想到,您竟然会把‘自己’的遗体,藏在木叶村的死亡森林里。”
“不得不说,那里气息混乱,危险重重,确实是整个忍界最出人意料、也最完美的隐藏地点。”
“恐怕就算把二代火影千手扉间从冥土拉回来,他也绝对想不到。”
“他一生之敌的尸身,就埋在他亲手建立的村子旁边,那片最危险的森林之下。”
“……”
带土彻底沉默了。
面具遮挡了他的表情,但他周身那剧烈波动的查克拉,显示他内心正经历着何等激烈的风暴。
死亡森林……那个他自以为万无一失的藏匿点,竟然……
兜看着沉默的带土,知道胜负已分。
他微笑着,用陈述事实般的语气说道:“那么,看来我们的……合作关系,就此确定了?”
带土死死地盯着棺中斑的遗体,又看了看一脸胜券在握的兜,以及他身后那支不死的秽土大军。
良久,他强行压下心中翻腾的杀意和不安,从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
“……合作愉快。”
一场与虎谋皮的危险同盟,在这荒芜的山谷中,以一种出乎意料的方式,正式缔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