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渊一把夺过手机，指尖在屏幕边缘留下一道浅浅汗印。姜悦兮眼睛直勾勾盯着刚弹出来的消息，嗓子眼像被什么堵住，过了好一会儿才挤出一句：“Y……是林悦？”
“不一定。”他声音压得低低的，眼睛却一直盯着陆羽，“也可能是别人。”
陆羽站在那儿，手一会儿捏成拳，一会儿松开，嘴唇动了动，最后只憋出一句：“你们误会了。”
“误会？”姜悦兮冷笑一声，“她改设计、发通知、卡设备，你一个外联部的，跑设备间来传消息，还刚好带着她的‘最新指示’，这能叫误会？”
空气像被冻住了一样，死一般寂静。
沈墨渊把手机还给他，语气突然平静下来：“你可以走。”
陆羽一愣。
“现在就走。”沈墨渊往后退半步，让出门口位置，“但要是你再打着‘帮忙’的幌子出现在她身边搞这些事，我可不敢保证下次还这么好说话。”
陆羽没再吭声，低头看了眼手机，转身推门出去。脚步声在走廊里越来越远，最后完全没了动静。
姜悦兮靠着墙，长长舒了口气，声音还有点抖：“他……是不是早就盯上我了？”
“不是你。”沈墨渊看着她，“他是想借你把林悦推到前面来。”
“可她为啥要这么干？”她咬着嘴唇，“我们又没得罪她。”
沈墨渊没回答。他知道原因，可不想现在告诉她。有些话一说出口，就跟往水里扔石头似的，那涟漪能一圈圈扩散到她心里。
“先把晚会的事儿搞定。”他转移话题，“你不是要测试投影效果吗？”
她点点头，重新接上设备。画面亮起来，蓝色海浪慢慢往前涌，光影在墙上流动，就像真的潮水漫过地面。
“其实……”她突然小声说，“我有点害怕。”
“怕啥？”
“怕她们联手对付我。”她抬头看他，“就像刚才那样，一个在明处，一个在暗处，我根本防不住。”
沈墨渊沉默了几秒，突然伸手把她拉进怀里。
她一下子愣住了。
“现在不是你一个人扛。”他下巴轻轻抵着她头顶，“是咱俩一起面对。”
她鼻子一酸，差点当场就哭出来。不过她忍住了，只是把脸埋在他胸口，闷声说：“你这招太坏了，一抱我我就脑袋空白。”
“知道就好。”他嘴角微微上扬，“以后多使这招。”
投影还在放着，海浪声在空荡荡的设备间回荡。外面突然传来闷雷，紧接着，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窗户上，就像有人把一整盆水倒下来似的。
“下雨了？”她抬头看窗外，“这鬼天气，说变就变。”
“嗯。”他松开她，走到窗边，“雨挺大，你没带伞吧？”
“忘宿舍了。”她耸耸肩，“反正也不远，跑回去就行。”
“不行。”他直接脱下外套给她披上，“湿透了容易感冒。”
“那你呢？”
“我身体好。”他拿过她背包里的折叠伞，“走，我送你回去。”
雨下得像一片白幕，风卷着水汽直扑脸上。两人刚出艺术楼，就被淋了个透。伞太小，只能勉强遮住她，他大半边身子都露在外面。
“你快往里边儿站！”她拽他。
“挤不下。”他撑着伞，把她往自己这边拉，“别淋着头。”
她急了，干脆把伞抢过来：“那你拿着！”
“你拿稳了。”他没松手，“别晃。”
结果两人一拉扯，伞柄一滑，直接飞出去，在雨里滚了两圈，卡在排水沟边。
“……”她瞪大眼，“完了。”
“没事。”他一把搂住她肩膀，加快脚步，“冲回去。”
雨水顺着头发流进衣领，鞋子踩在水坑里哗啦哗啦响。她被他护在里边，身上基本没湿，可他从上到下全湿透了，衬衫贴在身上，线条都显出来了。
“你……你成落汤鸡了！”她看着他往下滴水的头发，忍不住笑起来。
“笑啥？”他侧头看她，“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但我有你给我挡雨啊。”她眨眨眼，“这叫战略性牺牲。”
“哦？”他挑了下眉，“那我是不是该申请个烈士称号？”
“可以考虑给你评个‘最佳男友抗洪先锋奖’。”她笑得眼睛都弯成月牙了。
他看着她笑，突然停下脚步。
“咋了？”她问。
“你刚说……啥？”
“啊？”
“你说……啥奖？”
她脸一下子红了，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摆手：“没！我说你能评‘优秀社团协助员’！”
“是吗？”他轻声笑了下，没拆穿她，“那我得写个申请书。”
她正想反驳，脚下一滑，差点摔进水坑。他眼疾手快把她拉住，她整个人撞进他怀里。
她心跳得厉害。
雨还在下，打在屋檐上砰砰响。两人贴得紧紧的，呼吸都缠在一起。她仰头看他，他低头看她，眼神里有她看不懂的东西，又好像啥都懂了。
“姜悦兮。”他突然叫她名字。
“嗯？”
“别怕。”他声音很轻，却盖过了雨声，“有我在呢。”
她鼻子又一酸，这次没忍住，眼睛有点发热：“你……你咋每次都这样。”
“哪样？”
“明明看着冷冰冰的，一转身就给我撑伞、挡雨、抱我，搞得我……搞得我……”
“搞得你咋样？”
“搞得我越来越喜欢你。”她脱口而出，说完就后悔了，想挣脱跑掉。
但他没让她走。
手臂一紧，直接把她按在怀里，头埋在她脖子边，声音沙哑得不行：“我也是。”
雨声好像突然变小了。
不是雨停了，是她心跳声太大，把雨声都盖住了。
她伸手搂住他腰，把脸贴在他湿透的衬衫上。衬衫冰凉，可他的体温透过水汽传过来，烫得她指尖都哆嗦。
“你说……”她小声问，“林悦到底想干啥？”
“想让你走。”他回答，“她觉得你不配站在我身边。”
“那她呢？她配吗？”
“不配。”他语气特别肯定，“谁都不配，除了你。”
她抬起头，雨水顺着睫毛往下滴，跟眼泪似的。
“你这话要让别人听见，肯定说你疯了。”
“疯就疯。”他拇指擦过她脸颊，“我早就被你弄疯了。”
她忍不住笑，笑着笑着又想哭。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在一场大雨里，被一个平时话不多的人，用最直白的话击中内心。
“咱们别在雨里待太久。”她拉他，“回宿舍吧。”
“嗯。”他牵起她的手，“一起走。”
两人刚走几步，远处传来一声喊：“沈墨渊！”
他们同时回头。
林悦站在艺术楼门口，没打伞，浑身湿透，手里攥着手机，脸色白得吓人。
“你……你们……”她看着他们紧握的手，声音发抖，“你们在干啥？”
姜悦兮下意识想松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送她回去。”沈墨渊语气平静，“下雨了。”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林悦往前冲两步，“她根本不了解你！她只是个……”
“只是个什么？”他打断她，“只是个愿意陪我在雨里走的人？只是个敢当面怼你、不玩阴招的人？还是只是个让我心跳加速、想一直抱在怀里的人？”
林悦僵在那儿。
“如果你来找我是说这些。”他握紧姜悦兮的手，“那以后别来了。”
“可我们……”
“没有我们。”他声音冷下来，“从来都没有。”
姜悦兮抬头看他，眼睛里闪着光。
林悦嘴唇直哆嗦，最后啥也没说，转身冲进雨里。
“她……”姜悦兮小声问，“会不会难过？”
“会。”他看着雨幕，“但有些人，就得学会接受现实。”
他们接着往前走，手一直没松开。
雨渐渐小了，路灯照在水洼里，像碎金子一样闪闪发光。她突然说：“等晚会结束，我们去旅行吧。”
“不是说好了吗？”
“我是说，现在就想走。”她仰头看他，“离开这儿，去海边，看真正的荧光海。”
他笑了：“逃学？”
“对，私奔。”她眨眨眼，“就咱俩。”
“行。”他捏了捏她手指，“明天就订票。”
她笑出声，踮起脚在他湿漉漉的嘴唇上亲了一下。
雨停了。
云层裂开一道缝，月光透下来，照在两人重叠的影子上。
他低下头，又吻住她，温柔得就像这场雨最后的温柔。
她手指勾着他衬衫扣子，轻声说：“你说……我们以后会不会像电视剧里那样，吵架、误会、冷战？”
“不会。”他额头抵着她，“因为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瞎琢磨。”
“那要是有一天，你爸妈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咋办？”
“那就让他们看看你有多好。”他笑着说，“实在不行，我就带你跑路。”
“你还挺有计划。”她戳了戳他胸口。
“那当然。”他抱着她往宿舍楼走，“从见到你那天就开始计划了。”
她靠在他肩上，听着他心跳，突然觉得这场雨来得太及时了。
淋湿了衣服，却暖透了心。
走到宿舍楼下，他停下脚步：“到了。”
“嗯。”她舍不得松手。
“上去吧。”他帮她理了理被雨打湿的头发，“明早我来接你。”
“拉钩。”她伸出小拇指。
他勾住她的小拇指，认真地说：“不许迟到。”
她笑着说：“那你也不许迟到。”
他点点头，看着她走进楼门。她回头挥挥手，身影消失在转角。
他站在原地，雨水顺着头发滴下来，嘴角却一直挂着笑。
突然，手机震了一下。
他掏出来，是银行通知。
【尾号0827账户，成功拦截异常转账请求】
他盯着那串数字，眼神瞬间冷下来，接着删掉消息，把手机放回口袋。
他抬头看天，云散了，月亮很亮。
他转身走进雨后的夜色里，背影依旧挺拔。
宿舍楼顶风很大，姜悦兮趴在窗边，看着他走远，直到看不见。
她摸了摸还发烫的脸颊，小声说：“沈墨渊，你真是个骗子。”
“说什么冷淡高冷，结果比谁都甜。”
她躺回床上，盯着天花板，心跳还是乱的。
手机震动，来了一条微信。
【明天八点，楼下等你。别赖床。——S】
她回了个表情包：【收到！长官！】
刚发出去，又补了一句：【你衣服记得换，别感冒了。】
对方秒回：【嗯，老婆的话记住了。】
她一下子急了，抓起枕头砸向墙壁。
“谁准你叫老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