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兮盯着门口那个气喘吁吁的女生，心跳快了半拍。她认得那张脸，是论坛管理组的小干事，平时总扎着马尾，话不多但做事利索。
“你说什么？”沈墨渊上前一步，声音沉稳，却带着压不住的冷意。
“那条帖……标题特别夸张，还配了聊天截图，说是你们俩私下串通，把林悦踢出社团是为了清掉‘眼中钉’。”小干事咽了口唾沫，“后台显示发布人用的是匿名跳转通道，我追不到Ip，但发布时间就在十分钟内，现在只能先强制拦截。”
姜悦兮皱眉：“谁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发这种东西？”
“还能有谁？”沈墨渊冷笑，“她想让所有人都觉得，是我借题发挥，打压她。”
“可这跟‘秘密交易’有什么关系？”姜悦兮不解。
“因为她要的不是澄清。”沈墨渊目光一沉，“她是想把你拉下水，让你也变成‘共谋者’，这样别人就会觉得你接近我，图的也是权和利。”
空气凝了一瞬。
姜悦兮忽然笑了，笑得有点凉：“所以我是为了当社团头牌，才跟你在一起的？这脑回路挺清奇啊。”
沈墨渊侧头看她，语气认真：“你不生气？”
“生啊。”她耸肩，“但我更烦她老拿我们说事。明明自己没戏，非要把感情搅成宫斗剧。”
小干事犹豫了一下：“那个……帖子里还提到你们今晚单独在活动室，说有人看见门缝透光，怀疑你们在销毁证据。”
“放屁。”陆羽的声音突然从走廊传来。他不知什么时候又折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两杯奶茶，“我七点五十分路过的时候亲眼看见你们俩出去的，当时门锁得好好的，我还顺手检查了插销。”
姜悦兮眼睛一亮：“你记得这么清楚？”
“当然。”陆羽把奶茶递过来，“一杯你的，椰果加冰；一杯他的，纯茶不加糖——我说过请客不能空着手吧？”
沈墨渊没接，只淡淡道：“你回来干嘛？”
“想起个事。”他掏出手机翻记录，“刚才社长助理给我发消息，说林悦今早去找过他，想申请恢复社团资格，理由是‘被冤枉’。被拒了之后，她就在群里发了个动态，说‘有些人表面光鲜，背地里做的事比谁都脏’。”
姜悦兮挑眉：“这是明着阴阳我？”
“不止。”陆羽收起手机，“她五分钟前更新了朋友圈，一张高中合影，是你不知道的那次春游，她和你并排站着，沈墨渊在后面撑伞。配文是：‘原来最珍贵的回忆，早就被人忘了。’”
沈墨渊眉头都没动一下。
姜悦兮却猛地扭头看他：“你们真去过春游？”
“去过。”他点头，“高二，全班集体活动，她非要站我旁边，班主任拍照时我往后退了半步，她又往前挤。”
“然后你就给她打伞？”
“下雨了。”他语气平淡，“伞不大，她站我边上，淋到了算我倒霉。”
“那你为什么不解释？”
“解释什么？”他反问，“我又没做错事。”
姜悦兮咬了咬嘴唇，没说话。
陆羽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识趣地后退两步：“那……我先撤了，奶茶放这儿了。”
门关上后，屋里安静了几秒。
姜悦兮低头戳着奶茶杯上的吸管，忽然说：“你以前怎么没提过这事？”
“值得提吗？”沈墨渊看着她，“一次普通班级活动，照片都模糊得看不清脸，现在翻出来炒冷饭，有意思？”
“可她发出来就是想让我看。”姜悦兮抬头，“你想过没有，她每次出手，都是挑你会让我误会的点？审批流程、保温杯、值班表、现在又是老照片……她知道你在乎我，所以专挑这些地方捅刀子。”
沈墨渊沉默片刻，低声道：“所以我更不能让她得逞。”
“我不是怪你。”她轻轻摇头，“我只是……有点累。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总要被拿来审判。”
他走近一步，抬手替她理了理耳边碎发：“那就别理她。她爱发什么发什么，我们该干嘛干嘛。”
“可事情不会自己消失。”她仰头看他，“她说的每句话，都会有人信。我不想你被误解，也不想自己变成靠关系上位的人设。”
沈墨渊眼神微动：“那你打算怎么办？”
姜悦兮深吸一口气，忽然笑了：“既然她喜欢搞活动、晒回忆，那我也搞一个。”
“嗯？”
“下周不是校际联谊日吗？”她眼睛亮起来，“摄影社本来就要参展，不如我们办个‘双人主题展’，就叫‘我们眼中的彼此’。你拍我，我拍你，作品挂满展厅，光明正大秀恩爱。”
沈墨渊一愣：“你认真的？”
“当然。”她叉腰，“她不是说我图你权势地位吗？那我就证明，我图的是你的脸，你的手，你拍照时歪头的样子，还有你给我递水时偷偷拧松瓶盖的小动作。”
沈墨渊耳尖微微泛红：“你观察这么细？”
“那是。”她得意地扬下巴，“连你紧张时会摸后颈我都记住了。”
他低笑一声：“所以这展览，是为了打她的脸？”
“一半。”她凑近一点，“另一半，是想让更多人看到真实的我们。不是阴谋论里的男女主，而是会为一张照片熬夜修图，会因为对方一句‘冷不冷’就乖乖套外套的普通情侣。”
沈墨渊注视她良久，终于点头：“行，我配合。”
“真的？”她眼睛弯成月牙。
“不过有个条件。”他顿了顿，“展区布置，我来负责。”
“为什么？”
“因为你上次贴海报，把‘光影’贴成了‘光暗’，社长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那是意外！”她鼓脸，“再说你当时也没提醒我！”
“提醒了。”他淡淡道，“我说‘那边歪了’，你回我‘艺术讲究不对称美’。”
姜悦兮噎住，随即扑哧笑出声：“好吧，我承认审美有时候跑偏。但拍摄主题得听我的！”
“可以。”他答应得干脆，“但模特必须由我指定。”
“谁？”
“你。”
“我？”她眨眨眼，“那你呢？”
“我是摄影师。”他一本正经，“也是唯一能拍出你三分神韵的人。”
姜悦兮心跳漏了一拍，脸上慢慢染上红晕：“油嘴滑舌。”
“实话。”他伸手牵住她的，“明天开始准备，时间紧。”
“没问题！”她用力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展览那天，你要穿正式点，衬衫领带那种。”
“为什么？”
“因为我要拍你认真工作的样子。”她狡黠一笑，“顺便让全校知道，沈墨渊不只是冷冷淡淡走路带风，也会为一个人弯腰调整展板高度，还会因为怕我累，提前搬好椅子放在休息区。”
沈墨渊无奈：“你计划得挺周全。”
“那当然。”她晃了晃他的手，“这叫精准打击——打她的脸，暖你的心。”
他轻叹口气，嘴角却压不住地上扬。
第二天午休，姜悦兮抱着相机在教学楼天台等沈墨渊。阳光正好，风吹得裙摆轻轻晃。
他准时出现，手里还拎着一个工具箱。
“带这么多东西？”她好奇。
“展架、灯带、固定夹。”他放下箱子，“还有你昨天忘在活动室的备用电池。”
“你还记得？”
“你换电池时总习惯放左边口袋。”他打开相机包，“今天先试拍几张，看看光线角度。”
姜悦兮站到预设位置，刚摆好姿势，手机响了。
是林悦的朋友圈更新。
一张新图：沈墨渊高中获奖时的领奖照，她评论了一句：【那时候的你，眼里还有光。】
下面一堆人跟评：【啊这是谁？】【好帅！！】【这女孩是谁？好有故事感】
姜悦兮盯着那条评论，手指收紧。
沈墨渊察觉异样，抬头：“怎么了？”
她把手机递过去，没说话。
他看了一眼，合上屏幕，随手放进自己口袋：“删了吧。”
“你不解释？”
“解释给谁听？”他抬眼看她，“我已经告诉你，那时候的光，是因为拿了物理竞赛第一名。现在的光，是因为你在镜头对面。”
姜悦兮怔住，眼眶忽然发热。
他举起相机，对准她：“来，笑一个。就现在。”
她努力扬起嘴角。
快门声响起。
沈墨渊低头看照片，满意地点头：“这张能当主视觉。”
“真好看？”
“嗯。”他抬眼，目光温柔，“因为这次，我的光，都在你这儿了。”
她鼻子一酸，刚要说话，远处铃声响起。
上课了。
沈墨渊收起相机：“走吧，下午还有课。”
她点点头，跟着他往楼梯口走。
走到一半，她忽然停下。
“怎么？”他回头。
姜悦兮望着天台边缘被风吹起的一角展板设计稿，轻声说：“你说……如果我们一直这样就好了。”
沈墨渊走回来，握住她的手：“会的。”
她仰头看他，阳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影子。
他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极轻的吻。
风把设计稿吹得哗啦作响。
纸页翻飞中，露出背面一行手写小字：【致悦兮——我的光，从来只为你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