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澈的衣袍被山风吹起,宛如落入凡间的谪仙,他的脸上重新浮起笑意,对着云启帝行了一个大熙的抱拳礼:“多谢陛下的奖赏。这次比试,小王定会全力以赴,不让陛下失望。”
此次狩猎圆满结束,云启帝宣布,各自猎取的猎物,全部归本人所有。
慕容澈当着众臣的面对着端王道:“此次小王夺魁,也有端王之功。不如,将这些猎物带回王府,小王和王爷,一边饮酒,一边品着这些野味,如何?”
端王哈哈大笑:“此乃人生一大快事,何乐不为?皇叔,请!”
端王府
管家看着自家王爷带着皇叔,满载而归,满面红光,不想打扰他的兴致,就将今日郡主等人登门的消息,暂时压了下来。
暮色四合,端王府的偏院却燃起熊熊篝火。
端王与慕容澈相对而坐,铁架上串着的野兔肉正滋滋冒油,金黄的油脂滴落火中,溅起阵阵火星,香气四溢。
下人给两位王爷斟满酒杯,端王挥挥手,清退了所有的人。
“你是因为那妖女的缘故,才提出和永宁郡主比试么?”今日狩猎,这个问题,他憋了一天了,现在终于可以大胆的问出来了。
慕容澈的脸上,凝着一层严霜。
“这次来京城,我本欲前往龙脉一探究竟,没想到,刚入城,我体内翻涌的气血,竟然平息了下来。是你告诉我,那永宁郡主曾经进过龙脉,我想,这位名满京城的祥瑞身上,定然藏着什么秘密。”
端王不以为然,“这位郡主,虽说如今誉满京城,以前,她的名声可不怎么好听。六岁前还不会说话,会说话的当天,好嘛,祖父父亲战场失踪了,变成了众人口中的扫把星,当天就被一个道人接到了道观里面。后来,阁老为了给老夫人冲喜,认下了这门当年口头的婚约。
这位郡主,这才离了道观,到了京城。”
“道观?”慕容澈轻蹙眉头:“哪个道观?”
端王也皱皱眉,“这个道观,倒是颇有名声。听说,她是云虚宫云虚道长的关门弟子。”
慕容澈端着酒杯的手一抖,酒液洒了一小半在他的手背上。
他放下酒杯,声音带上一丝说不清的意味:“这件事,你倒是从未跟我提及。”
“哼,不过一个没落侯府的嫡女,就算被封了郡主又如何?没权没人,赏个虚名,赏点金银,还不值得你我费心。”端王不屑道。
慕容澈的脸色黑下来:“云虚宫的名声,难道你没听说过?若她真是云虚道长关门弟子,那这个女子,就不容小觑。不是说,千变童子和萧酆离,就是折在她的手里?”
端王眼里划过一丝厉色:“这些不是她一人之功,主要就是那个大理寺卿,纪夜澜!此人心机深沉,屡破奇案,在本王看来,此人,比起那永宁,更为棘手。我的人,故意将消息透露给临朔城主,她屡下杀手,都被纪夜澜躲了过去。
纪夜澜,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若要成事,必先除掉此人。”
幕容澈脸色缓和下来,端王趁机道:“后日和那永宁比试,你可有把握?”
慕容澈仰头望了眼夜空,东方的一颗星闪烁着微光。
“祥瑞之比,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据我所知,这永宁,曾经在碧霄法会,露出孔雀法相。哼,”他冷嗤一声,“不过区区一个法相,就令满城愚民将她奉为祥瑞。若是他们亲眼见到了活生生的祥瑞,又该如何?”
端王眸中划过一丝激动:“你是说,你能让真正的祥瑞现身?”
慕容澈不置可否,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你们大熙,有龙气护佑。也正因为如此,才能将那妖女镇于龙脉之下。只可惜,也是因为这件事,这龙气被消耗太多,眼看就要镇不住了。
这永宁郡主想要胜过我,除非能引真龙现世。
可是,你看看你们大熙现在......”
慕容澈眼中露出嘲讽之意,“龙气稀薄至此。除了你和皇帝,太子被废,只剩一口气吊着,你呢,你用自己的龙气换了一个咒愿。仅剩的二皇子,还断了腿。龙之子孙凋零至此,我不信现在,那郡主还能召唤出一条活龙!
后日这场比试,我赢定了!”
端王半晌没有言语,篝火照着他的脸,忽明忽暗。
“可是,你别忘了一件事。这永宁走了一趟龙脉,那妖女就消停了下来。再说,你不是也忌惮她出自云虚宫么?万一,她真的有什么过人之处......”
“她肯定有过人之处。”慕容澈打断了他的话。
他眸中闪过幽光:“云虚宫,从不会无缘无故收弟子。那云虚道长,座下一直只有三个弟子,全是男子。他何时收了一个女弟子,我竟然都不知道。”
端王哂笑:“你如何能得知?”
慕容澈鹰般锐利的目光刺在他的脸上,端王忽的住了口。
“我送你的那些东西,就出自云虚宫弟子之手。”端王睁大眼睛,这件事,慕容澈从未告诉过他。
之前他看着这木盒爱不释手,对那神奇的传讯方式,更是震惊到无以复加。
想多索要些,被慕容澈好一顿揶揄。
“你以为我送你的东西,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东西?就是皇族,千金也难求一样。”
他这才歇了心思。
原来,慕容澈已经手眼通天到这个地步,就连云虚宫,都有他的人么?
若真如此,这慕容澈,也太深不可测了。
那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端王端起酒杯:“来,今夜,不醉不归!”
他不知道的是,在这座王府的一个偏僻小院里,一个女子,已经悄无声息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这一晚,端王睡得很沉。
等他睡醒,已经日上三竿。
管家一直等在他的卧房门口。
“杵在那里做什么,出了何事?”端王不耐的披上一件外衫,随口问道。
“禀王爷,白侧妃她,没了。”
端王的手一顿,盯着管家:“什么时候的事?”
管家心头一颤,“今早去送饭的人说,看到白侧妃不太对劲,探了鼻息,人,早就没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