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当夜,紫禁城内灯火辉煌,一片锦绣祥和。
宫檐下,大红灯笼高高悬挂,门楣上贴好了吉祥如意的春联和福字。
保和殿中,皇家家宴正盛。乾隆、皇后、太后、众妃嫔以及阿哥、格格们齐聚一堂。
殿内仙韶乐起,舞姬们跳着庆隆舞,一派盛世升平。
紫薇、小燕子与尔康、尔泰同坐一席,永琪、额尔赫亦在列,连箫剑也获得特许,与他们共桌。
整个席上就属他们这里最热闹,笑语不断,声动四座。
为了应景即兴,不知谁起了头,众人玩起了接吉祥话的游戏。
“我先来!”小燕子兴致最高,起身朝乾隆方向扬声道:
“既然是吉祥话,那我就祝皇阿玛、老佛爷——福如东海!”
乾隆闻声,放下玉筷,满目欣慰地望过去,周遭人见状,也停了动作,齐刷刷看过去。
“海晏河清!”尔泰接得干脆。
紫薇柔声接:“清平如意。”
尔康与她对视一眼,含笑接道:“意气风发。”
箫剑神色沉静,低声道:“发荣滋长。”
永琪笑吟吟地接:“长命百岁。”
“岁岁平安!”额尔赫声音清亮。
乾隆远远听见,转头对太后笑道:“皇额娘你听听,这群孩子倒是会凑趣。”
太后微微颔首,目光扫过那桌笑语盈盈的众人,最终落在一旁心事重重的晴儿身上,眼底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
“小燕子,”乾隆看向她,语气带着几分戏谑:“这‘安’字打头的成语,你可说得上来啊?”
“皇阿玛又考我,这可难不倒我!”小燕子晃了晃脑袋,灵动的眼眸一转:“有了有了!安邦定国!”
“哈哈哈……好一个安邦定国!有长进!该赏!”乾隆朗声赞道。
“皇阿玛,‘国’字我也接得上来!”小燕子俏皮地眨眨眼,举手高呼:“国有乾隆、谷不生虫!”
殿内又是一阵哄笑,乾隆笑罢问道:“那‘虫’字,你可还接得下去?”
“‘虫’字?”小燕子轻挠鬓角,“虫字打头……也有成语吗?”
她撅了撅嘴:“我只知道毛毛虫、甲壳虫、小飞虫、大臭虫……‘虫’字的成语……大概是什么虫子一群、虫子开会……”
说着,转头求助般的望向紫薇。
“这个字确实生僻,”紫薇略一沉吟,莞尔一笑:‘虫鸣螽跃’,应该可以勉强凑数。”
“接得好!”乾隆扬声赞道。
“那‘跃’字,可不可以接跃马扬鞭?”皇后身旁的永璂兴致勃勃地问。
“不错不错,永璂接得也好!”乾隆朝他投去鼓舞的目光。
皇后满脸笑意地抚了抚永璂的后脑。
一时之间,其他阿哥格格也都被感染,纷纷加入接吉祥话的行列,殿内热闹更盛。
子时一到,鞭炮声骤然炸响,响彻云霄,年轻人不约而同地跑出殿外去看烟花,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对未来的憧憬。
额尔赫走至晴儿身边:“晴格格,大家都出去了,你一个人坐在这儿多没意思,一起去看烟花吧?”
晴儿抬头望了望他,又看向太后。
太后微微一笑:“去吧晴儿,披上斗篷,仔细着凉。”
晴儿缓缓起身,宫女翠娥为她系好斗篷,随她走出大殿。
三人寻了一处僻静角落,翠娥立在一旁望风。
趁众人都沉醉于烟花盛景,额尔赫将那瓶“寂梦露”递给晴儿:
“药效只有十二个时辰,务必要把握时机。”
晴儿紧紧地攥着药瓶,轻轻点头。
额尔赫看出她的不安,宽慰道:“晴格格,你别害怕,我们这么多人和你站在一起,这一关,必然过得了!”
“实在对不住,让你们为了我,连春节都不能安宁……”晴儿愧疚地垂下头。
“你千万别这么想,”额尔赫一笑,“本来我觉得这宫里没什么好玩的,这下可算有点振奋人心的事了!”
见他如此轻松,晴儿心底的压力也稍稍缓解,她望向不远处的小燕子等人。
满天烟火之下,众人彼此相望,会心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当她与箫剑目光相接时,更是百感交集,那一眼,便胜过千言万语。
为了让这场戏更加逼真,当夜回到慈宁宫,众人都睡下后,晴儿悄悄打开窗户,身着单衣坐在风口,任凭寒风裹着夜色侵袭而来。
清晨,翠娥端着热水来伺候梳洗,见晴儿双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伸手一探,额头滚烫,立刻禀报太后。
太后匆匆赶来,坐在床沿,轻抚她的额头。
“怎么烧得这么厉害?定是昨夜守夜受了寒……”
“老佛爷……”晴儿强撑着想要起身行礼。
太后忙按住她,“快躺下,哀家已让翠娥去传太医了,今日典礼你不必出席,好生养病要紧。”
太后嘱咐了几句才离开,太和殿朝贺大殿庄严隆重,乾清宫的家宴亦是热闹非凡。
小燕子、紫薇等人依礼行事,目光却在人群中搜寻,始终未见晴儿的身影,心中已然明了。
在给太后拜年时,小燕子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老佛爷,晴儿呢?怎么看不见她?”
太后淡淡回道:“她有些发热,在房中歇着呢。”
“要不要紧?我们可不可以去看看她?”小燕子急问。
“只是昨夜染了风寒,得需静养,你们还是不要去了,等她好些了再去吧。”太后不冷不热地回答。
小燕子“哦”了一声,与紫薇对视一眼,不再多问。
回到漱芳斋,关起门来,几人心中的波澜,才敢真正显露。
“晴儿真是太傻了,”小燕子又急又心疼,
“她怎么能伤害自己的身体呢?这些日子她瘦了那么多,脸色那么差,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她心里苦啊!”
紫薇眼中盈满泪水,轻轻摇头:“晴儿肯定是害怕出差错,她在老佛爷身边多年,定是比我们了解如何让老佛爷信服……她是在用身体为我们铺路……”
尔康面色沉肃,语气中带着一丝敬佩:“晴儿此举,看似兵行险着,实则是抓住了最关键之处——‘真’,唯有真病,才能引出后面的病危,也唯有如此,我们成功的把握才能更大。”
“是我无能,让她一个弱女子用这种自损的方式……”箫剑眼眶通红,声音里满是痛楚与自责。
“箫剑,这如何能怪你?”尔泰上前,按住他紧绷的肩膀,
“要怪就怪这宫墙太高,规矩太冷,容不下真心与真情。我们如今所做的一切,不正是要打破这些枷锁吗?”
他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语气坚定地说:“晴儿牺牲至此,这场仗,我们必须要赢!”
“说得对,”小燕子擦了擦眼泪,重新振作起来,“接下来就看我们的了!”
按照宫规,初二仍有诸多祭祀与家宴。
晴儿却反反复复发着低烧,咳嗽也愈发愈烈,太后特意吩咐太医加派人手,悉心诊治。
到了第三日,翠娥带着哭腔跑到太后跟前:
“老佛爷,格格她……她好像病得更重了……奴婢喊了几次,都没醒……老佛爷,您快去看看吧!”
太后心头猛地一沉,脚步踉跄地赶去晴儿房间。
晴儿躺在床上呼吸微弱,指尖触之一片冰凉。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她厉声质问跪了一地的太医,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不过是场风寒,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