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海水之下,庞大的“幽灵舰队”正在无声地潜行。
潜艇的内部,早已不是平日里的安静沉稳。
“警告!c3区域压力骤增,超过临界值百分之十二!”
“右侧平衡舵失灵!请求切换手动操作!”
“强电磁干扰!短波通讯中断,声呐系统出现大量噪点!”
红色的警报灯在狭窄的通道内无声闪烁,将每一名官兵脸上紧绷的神情映照得忽明忽暗。
整艘潜艇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疯狂地摇晃、颠簸。
坚固的特种合金艇身,不时发出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这狂暴的洋流撕碎。
这里是风暴之眼的正下方,海面上的狂风巨浪,将力量传导至深海,形成了前所未有的湍急暗流和混乱磁场。
……
“探索一号”科考船,此刻正像一片暴风雨中的树叶,在滔天巨浪中挣扎。
特护船舱里,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哇——!哇啊——!”
陆朝汐的哭声,撕心裂肺,尖锐得仿佛能刺穿人的耳膜。
她小小的身体在襁褓里不住地扭动,粉嫩的脸蛋涨得通红发紫,嘶哑的哭声几乎没有停歇的间隙。
“不行,镇静剂对她完全没用!”韩清的额头上全是冷汗,她刚刚尝试给小朝汐注射了微乎其微的镇定药物,却如石沉大海。
“所有生命体征都正常,就是无法平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医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崩溃。
整个医疗保障小组的精英们,围着这个小小的婴儿束手无策。
苏白紧紧地抱着女儿,任凭小家伙在她怀里挣扎。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女儿传递来的那种狂躁情绪,是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排斥与对抗。
她低头,用自己的脸颊去贴女儿滚烫的小脸,口中不断地轻声哼着不成调的摇篮曲,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和声音去安抚她。
“宝宝不哭,妈妈在……”
“乖,没事的,妈妈抱着你……”
可她的安抚,在这场与天灾共鸣的焦躁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小朝汐的哭声,甚至与窗外风暴的呼啸,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同步。
风声愈烈,哭声愈发凄厉。
就在这时,苏白腕上的通讯器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震动。
是陆枭。
“小白?”
男人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
苏白刚想开口说“我没事”,一阵更加尖锐的哭声猛地爆发。
“哇啊啊——!”
这撕心裂肺的哭喊,通过加密频道,清晰地传进了数百米深海之下的潜艇舰桥。
陆枭的声音瞬间顿住。
他扶着控制台的手猛地收紧,手背上青筋暴起。
“朝汐怎么了?”他的声音透着极致的压抑和心痛。
苏白抱着不断挣扎的女儿,听着丈夫声音里的焦急,鼻尖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
“没事,可能是气压变化太大了,小孩子不舒服……我在哄她。”
“哇——!哇——!”
小朝汐的哭声成了她话语里最刺耳的背景音,无情地戳破了她的故作坚强。
陆枭沉默了。
他能想象得到,海面之上,他的妻子正独自抱着他们啼哭不止的女儿,在如同炼狱般的风暴中承受着怎样的煎熬。
他宁愿独自面对十倍于此的危险,也不愿让她们母女承受这一切。
苏白抱着女儿,轻轻地摇晃着,她的精神力随着丈夫传来的那份担忧而悄然探出,温柔地笼罩住怀里的小家伙。
她试图去理解女儿的痛苦。
然而,当她的精神力与女儿那纯粹的血脉之力接触的瞬间,她忽然“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在她的感知世界里,女儿的哭声是一种充满了生命本源力量的能量震荡!
女儿并非单纯的害怕。
她的血脉,正在本能地“对抗”着那股被污染的自然能量!
苏白猛地明白了。
“陆枭。”
她忽然开口,声音平静而清晰,穿透了女儿的哭声和风暴的轰鸣。
“听我说。”
苏白抱着女儿,将嘴唇凑近通讯器,声音压得很低。
“别担心。”
“我们的女儿,不是在害怕。”
她的目光落在怀里哭得快要抽搐的小脸上,眼神里却满是骄傲和怜爱。
“她……在帮我们‘校准’敌人的频率。”
一句话,让通讯器那头的陆枭,呼吸都为之一滞。
校准……频率?
“我明白了。”
陆枭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冰冷和锐利,他切断了通讯。
男人转过身,面对着舰桥里所有严阵以待的下属。
“声呐部门!”
他冰冷的声音,瞬间划破了舰桥内所有的嘈杂。
“放弃常规搜索!”
一名声呐长猛地抬起头,满脸困惑。
陆枭的目光锁定了他。
“以旗舰加密频道刚刚接收到的生物信号为基准,进行逆向频谱分析!给我锁定那个该死的能量源坐标!”
声呐长的手指悬在控制台上,瞳孔因为陆枭那句话而剧烈收缩。
用婴儿的哭声做基准信号?逆向频谱分析?
这已经超出了教科书和过往所有实战经验的范畴,这听起来像天方夜谭。
“团长……”他艰涩地开口,试图用专业知识来解释这其中的不可能性,“生物信号的波动频率极不稳定,而且干扰太多,无法作为……”
陆枭没有看他,目光依然锁定着那片代表着风暴核心的海图。
“这不是请求,声呐长。”
他打断了部下的话。
“这是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