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春园的寿宴正酣,丝竹管弦之声悠扬婉转,舞姬们身着轻盈舞衣,在殿中央旋出漫天华彩。可这热闹喧嚣,却丝毫掩盖不住妃嫔们眼底的算计与锋芒,一场无声的较量,正随着寿礼的呈递悄然展开。
太后端坐在主位,笑容慈和地接受着各方献礼,目光偶尔扫过殿内众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娴贵妃甄嬛坐在太后身侧下首,手中捧着一盏温热的雨前龙井,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她低垂着眼帘,看似在欣赏殿中的歌舞,实则将所有动静尽收眼底——令妃的得宠、嘉妃的隐忍,甚至是恭贵人那转瞬即逝的算计,都未曾逃过她的眼睛。她始终一言不发,如同深潭般沉静,只在局势可能波及自身时,才会缓缓开口,一语定调。
“太后,臣妾为您准备了一尊和田玉雕琢的寿星摆件,愿太后福寿绵长,松鹤延年。”令妃魏嬿婉手持锦盒,袅袅娜娜地走上前,声音清脆悦耳,带着恰到好处的恭顺。她身着桃红色宫装,衬得肌肤胜雪,眉眼间的明艳,正是盛宠在身的模样。
乾隆皇帝笑着点头:“嬿婉有心了,这玉质温润,雕工精巧,太后定会喜欢。”
金玉妍坐在席上,见状冷笑一声,随即也起身献礼:“太后,臣妾献上的是从玉氏寻来的千年参王,可比那些中看不中用的摆件实用多了,也能为太后补补身子。”她说着,意有所指地瞥了令妃一眼,语气里的阴阳怪气毫不掩饰。
魏嬿婉脸上的笑容不变,反而温和地开口:“嘉妃姐姐说的是,参王确实珍贵。不过臣妾想着,太后素来喜爱雅致之物,这玉摆件既能观赏,又能讨个吉祥寓意,也是臣妾的一片心意。倒是姐姐这份大礼,未免太过厚重,若是传出去,旁人还以为姐姐是想借着寿礼,彰显玉氏的财力呢。”
这番话明着是赞同,暗里却点出金玉妍借献礼炫耀出身的心思,既不得罪太后,又巧妙地反击了她的嘲讽。金玉妍脸色一僵,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能悻悻地回到座位。
顺嫔钮祜禄澜芷这时也款款起身,手中托着一个绣着“福禄寿喜”纹样的锦帕,里面裹着一枚亲手绣制的荷包:“太后,臣妾手笨,不及令妃妹妹和嘉妃姐姐那般阔绰,只能亲手绣个荷包,里面装了些安神的香料,愿太后夜里能睡得安稳。”她说话时,声音柔柔弱弱,眼神里满是羞怯,看向乾隆时,更是带着几分委屈,活脱脱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顺嫔有心了,”弘历果然动容,温声道,“亲手制作的礼物,比任何珍宝都更显诚意。”
顺嫔连忙屈膝道谢,起身时却状似无意地说道:“是啊,不像有些人,只知道用贵重之物堆砌,反倒失了真心。就连身边的人,也跟着学些旁门左道,想来也是没什么底蕴的缘故。”她说着,目光扫过金玉妍,又落在一旁的闵恩静身上,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金玉妍气得浑身发颤,正要发作,闵恩静却抢先一步站起身,恭声道:“顺嫔娘娘说笑了,嘉妃娘娘对太后的孝心天地可鉴,臣妾虽愚笨,却也知晓凡事以真心为重,断不敢学那些旁门左道。倒是娘娘的荷包,绣工精妙,想来是花费了不少心思,臣妾自愧不如。”
这番话看似维护了金玉妍,实则暗中将“旁门左道”的话题抛了出去,隐隐有挑拨顺嫔与金玉妍矛盾的意味。金玉妍听着,虽觉得闵恩静的话有些刺耳,却也暂时压下了怒火,只冷冷地瞪了顺嫔一眼。
一直沉默的愉妃海兰,这时忽然抬了抬眼,轻声说道:“寿宴之上,各位姐姐妹妹都是为了给太后贺寿,心意到了便好,何必非要分个高低贵贱,倒显得生分了。”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珠玑,直接点破了众人争执的核心,也暗劝各方适可而止。
顺嫔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柔弱的模样:“愉妃姐姐说得是,是臣妾失言了,还请太后恕罪。”
太后笑着摆了摆手:“罢了,都是些孩子,闹闹也好,倒是显得热闹。”她看似偏袒,实则早已看清了其中的门道。
坐在角落的恭贵人乌雅氏,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暗喜。她端起酒杯,走到令妃身边,故作亲昵地说道:“令妃娘娘真是聪慧,几句话便说得嘉妃娘娘哑口无言。不过嫔妾倒是觉得,娴贵妃娘娘今日似乎有些冷淡,莫不是对太后的寿宴有什么不满?”
这话一出,殿内的气氛瞬间安静了几分。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娴贵妃甄嬛,等着看她的反应。
甄嬛缓缓抬眼,目光平静地落在恭贵人身上,语气淡然:“恭贵人说笑了,太后寿宴,本宫欢喜还来不及,何来不满之说?倒是恭贵人,不好好饮酒,反倒操心起本宫的心思,未免太过清闲了些。”她的声音不重,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便将恭贵人的挑拨化解于无形。
慎嫔阿箬连忙站起身,附和道:“娴贵妃娘娘所言极是,恭贵人许是一时失言,还望娘娘莫要见怪。今日是太后的大喜日子,咱们还是多敬太后几杯酒才是。”她一直跟在甄嬛身后,此刻出面打圆场,既维护了甄嬛,也暗中敲打了恭贵人。
恭贵人脸色发白,连忙跪倒在地:“嫔妾失言,求娴贵妃娘娘恕罪。”
“起来吧,”甄嬛摆了摆手,语气依旧平淡,“下次说话,多过过脑子。”
庆贵人陆沐萍一直紧紧跟在令妃身边,见状吓得缩了缩脖子,连忙端起酒杯,小声说道:“太后,臣妾敬您一杯,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她胆小怕事,只想借着令妃的庇护,安稳地在后宫立足。
婉贵人陈婉茵和安常在冬果尔氏,自始至终都沉默地坐在角落,如同透明人一般,偶尔随着众人举杯,却不敢多说一句话。她们深知,在这后宫之中,沉默是最好的自保方式。
宴会继续进行,歌舞依旧升平,可妃嫔们之间的暗斗却从未停止。金玉妍时不时地给令妃使绊子,却都被魏嬿婉用巧妙的言辞化解;顺嫔则继续在弘历面前扮演着柔弱无辜的角色,暗地里却不断给金玉妍使眼色,试图拉拢其他妃嫔孤立令妃;闵恩静表面上对金玉妍恭敬有加,实则在暗中观察着各方势力的变化,盘算着如何挑起更多的冲突,好坐收渔翁之利;恭贵人虽被甄嬛敲打,却并未死心,依旧在暗中寻找着挑拨离间的机会。
娴贵妃甄嬛始终保持着冷静,偶尔开口,便总能精准地掌控局势,不让自己陷入任何纷争之中。愉妃海兰则继续扮演着沉默的角色,只在关键时刻,用一两句话点明要害,维护着自己与盟友的利益。
乾隆皇帝坐在主位上,看着眼前一派和睦的景象,脸上带着笑容,心中却也清楚这后宫的复杂。他偶尔对令妃温言几句,又不时安抚一下金玉妍和顺嫔,巧妙地维持着各方势力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