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昊盯着地砖上那两道错位的影子,手指不自觉地摩了下耳垂。这玩意儿跟抖音里那种卡顿滤镜似的,但问题是——他们可没开美颜。
“你看出啥了?”他低声问洛璃,眼睛还死死锁在玉石反光上。
洛璃没回话,只是往前半步,脚尖轻轻点了下地面。她的倒影慢了那么一瞬,像是被人按了暂停又猛地续播,动作衔接得极其生硬。
“不是延迟。”她终于开口,“是重叠。”
“啥意思?”
“我们现在踩着的地方,可能同时存在两个时间点。”她抬头看了眼四周飞檐流转的金线,“一个现在,一个……过去。”
赵昊咧了下嘴:“所以咱这是站在‘昨天’和‘今天’的交界处?那岂不是说,再往前走一步,就得穿越成古装剧群演?”
洛璃瞥他一眼:“你现在穿的也不像现代人。”
“我这叫复古潮流,懂不懂?”赵昊耸肩,“再说了,我这卫衣可是限量款,系统商城花五十信用点兑的,穿一天帅三天。”
他说着就想抬手掏手机录个短视频,结果手伸到一半被洛璃一把拽住。
“别乱动。”她声音压低,“你刚才的动作,在影子里多重复了一次。”
赵昊僵住,慢慢低头。果然,地上的自己还在抬手,而现实中的他已经停了。那道虚影像录像回放,慢悠悠把整套动作又走了一遍,连指尖抖了一下都分毫不差。
“操。”他缩回手,“这地方还能自动补帧?”
“更像是记忆残留。”洛璃闭了会儿眼,再睁开时瞳孔泛起淡淡银光,“有人在这打过架,很激烈。灵气残流还没散干净。”
赵昊环顾一圈空荡荡的广场:“谁啊?白浅大战夜华?”
“不清楚。”她摇头,“但能留下这种痕迹的,至少是大罗金仙级别。而且……”她顿了顿,“战斗不止一次。这片区域,像是被反复撕裂又强行缝合。”
赵昊摸着下巴:“听着像我家楼下那个总修不好又舍不得换的wiFi路由器。”
洛璃没接这话,转身朝通往诛仙台的小径走去:“上去看看。”
“真去啊?”赵昊快步跟上,“刚才天将可说了,擅闯者立斩无赦。”
“他没说不能看。”洛璃脚步没停,“再说,你不是最喜欢干‘表面听话,背地作妖’的事?”
“哇,你这么了解我?”赵昊笑出声,“咱俩这默契,不去参加情侣挑战赛真是浪费了。”
山路陡峭,越往上走空气越稀薄,连呼吸都带着凉意。两人沉默前行,直到踏上最后一级台阶。
诛仙台孤悬于云海之上,四面无栏,中央立着一块漆黑石碑,上面刻着两个字——“断念”。
赵昊凑近瞅了眼:“这该不会是哪个失恋仙人留下的签名墙吧?”
洛璃没理他,径直走到台子中央,盘膝坐下。她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呼吸渐渐平稳。
赵昊识相地退到边缘,靠石碑站着,一边盯着远处主殿方向有没有巡逻天兵,一边小声嘀咕:“你说这地方真能斩断执念?那我得来一趟,先把‘想暴富’这个念头给剁了。”
话音未落,洛璃忽然睁眼。
“别说话。”
她声音不大,却让赵昊瞬间闭嘴。
下一秒,她双耳缓缓从发间探出,毛茸茸的,微微抖动。紧接着,身后浮现出九道若隐若现的光影,像是风中摇曳的绸带,又像是某种古老符文的投影。
赵昊屏住呼吸,不敢乱动。
他知道这是洛璃在用血脉感应探查阵法,属于高危操作,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反噬”
此刻,洛璃的脸色越来越白,额头渗出细汗。但她咬着牙没停下,指尖轻点地面,一道微弱的银光顺着她的手指蔓延出去,像蛛网般向四周扩散。
“找到了……”她喃喃道。
“啥?”赵昊凑近。
“这不是单纯的诛仙台。”她声音有些发颤,“底下压着东西——一个残阵,结构很老,比天庭现有体系还要早。”
“啥阵?”
“九转轮回阵的变种。”她闭眼深吸一口气,“原本是用来封印时空裂隙的,但现在被人改过了。它不再封锁空间,而是……扭曲记忆。”
赵昊皱眉:“你是说,进来的人会不知不觉被洗脑?”
“不止。”她睁开眼,眼神锐利,“它还会复制人的行为轨迹,制造虚假影像。我们看到的倒影延迟,就是它运作的一部分。”
“难怪我觉得刚才走路像在打游戏掉帧。”赵昊挠头,“可谁干的?天庭自己搞这套阴间操作?”
洛璃摇头:“不像。阵法核心有外力侵入的痕迹,而且……”她忽然一顿,耳朵猛地一抖,“等等。”
“怎么了?”
“我感觉到另一个气息。”她低声说,“就在阵法深处,有人留下了一缕神识烙印。”
“谁?”
“不确定。”她眯起眼,“但和九尾狐有关。不是敌人,也不是盟友……更像是一种……警示。”
赵昊刚想追问,突然察觉脚下微微震动。
石碑上的“断念”二字,竟开始泛红。
“喂,你动它了?”他紧张地问。
“没有。”洛璃迅速收力,狐耳与虚影一同隐去,“是它自己反应了。”
话音刚落,整个诛仙台嗡鸣一声,仿佛被什么东西激活。地面浮现出一圈圈复杂的纹路,由内向外扩散,每一道都闪着暗金色的光。
赵昊往后退了两步:“这不会是要启动了吧?咱俩不会当场被格式化吧?”
“别慌。”洛璃站起身,脸色仍有些发白,“它只是短暂苏醒,能量不够完全运转。但……”她盯着那些纹路,“它的频率,和我体内的武魂共鸣了。”
“所以你是钥匙?”赵昊瞪眼。
“可能是触发器之一。”她皱眉,“但这阵法被人动过手脚,原本的功能已经被篡改。如果让它彻底启动,不只是记忆混乱,整个天宫的时间流都可能错乱。”
赵昊摸着下巴:“那岂不是会上一秒在南门,下一秒就出现在凌霄宝殿洗澡?”
“差不多。”洛璃点头,“而且一旦失控,修复难度极大。”
“行吧。”赵昊叹了口气,“看来咱得想办法给这破阵做个系统杀毒了。”
“前提是找到控制节点。”洛璃望向主殿方向,“源头应该在天宫深处。”
“可咱们现在连南门广场都不能随便进。”赵昊苦笑,“难不成还得先考个天庭编制?”
洛璃没说话,蹲下身,指尖再次触碰地面。这一次,她没催动武魂,而是轻轻划过一道纹路。
“奇怪。”
“啥?”
“这些线条……”她眉头紧锁,“它们的走向不对。按照九转轮回阵的标准结构,第三轨应该连接中枢,但它绕开了,反而指向……”她抬头看向高空某处,“那里。”
赵昊顺她视线望去,只见云层深处隐约有一座悬浮宫殿,造型与其他建筑格格不入,像是后来强行加进去的。
“那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洛璃站起身,“但我敢肯定,那里藏着改动阵法的人。”
赵昊搓了搓手:“所以咱们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老实等传召,喝着仙茶聊八卦;要么……偷偷摸过去,看看是谁在背后搞小动作。”
洛璃看着他:“你觉得呢?”
赵昊咧嘴一笑:“我这种人,从来只选刺激的。”
他正要迈步,洛璃忽然伸手拦住。
“等等。”她盯着地面,声音低沉,“刚才我感应到的那道神识烙印……它动了。”
“什么意思?”
“它本来是静止的,像一段录音。”她缓缓抬头,“但现在,它开始回应我的触碰了。”
赵昊心头一紧:“所以它是活的?”
洛璃没回答,只是死死盯着石碑底部。
那里,一道极细的银线正缓缓爬出裂缝,如同活物般蜿蜒向前,最终停在她脚边。
银线微微颤动,像是在……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