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那阵震动刚停，赵昊就往后退了三步，脚跟踩在碎石上打滑了一下。他没敢回头，耳朵竖着听动静，确认没有后续异响才缓了口气。左手包扎的地方还在渗血，布条已经湿透，紫黑色的痕迹顺着小臂往上爬，皮肤摸上去发烫。
他低头看了眼石柱底部的缝隙，刚才那滴血已经不见了，像是被地面吸了进去。台阶还在那儿，黑漆漆的口子像张开的嘴，等着人往下跳。系统界面浮在视野角落，红色提示一直闪：【隐藏灵气节点待采集】。
“你认真的？”他盯着那行字，“我都快成行走的污染源了，你还让我往洞里钻？”
系统不说话，选项也没消失。他知道这玩意儿不会主动害他，但也不会告诉他到底有多危险。他咬了下后槽牙，把灵痕采集器从背包里掏出来，重新绑上绳子，打算再试一次远程采样。
风又起来了，卷着灰扑在脸上，有点刺痛。他拉起卫衣帽子遮住头，刚把采集器放下去两米，地面又震了一下。这次比刚才轻，但持续时间更长，像是某种东西在底下缓慢移动。
“得，这地方真不能多待。”他一把拽回设备，收进背包，转身就走。
他不再看那台阶，也不再纠结要不要下去。现在最要紧的是远离封印结构，别让自己的血再触发什么连锁反应。他沿着山脊边缘走，尽量避开有符文刻痕的岩石和松软的土层。每一步都先用脚尖试探，确认结实了才把重心移过去。
天色越来越暗，云层压得低，远处焚香谷的火光被遮了一半。他的呼吸开始变得费力，空气里那股焦味混着点酸腐，吸多了头晕。他从口袋里摸出最后一片酒精棉，撕开包装按在伤口上，疼得抽了口气，但黑色蔓延的速度确实慢了下来。
“以前直播翻车最多赔钱，现在翻车直接掉命。”他自言自语，“这波要是能活着回去，必须给系统提个建议——以后任务加个‘安全员’岗位。”
走了大概一个小时，地面逐渐变成一片焦岩荒原。脚下全是裂开的石头，缝隙里时不时喷出一股黑气，碰到就散，但总给人一种被盯着的感觉。他打开夜视匿踪特效，视野变成绿色，勉强能看清前方几米的安全落脚点。
突然，一道黑气从左侧裂缝冲出来，在空中扭了几下，凝聚成一个人影，朝他扑来。他侧身一闪，抽出短棍横扫过去。棍子碰上黑雾发出“嗤”的一声，那团东西瞬间炸开，化作烟尘消散。
没等他喘口气，右边又冒出两道，一前一后夹击。他没硬拼，借着惯性往前滚了一圈，落地后立刻加速跑开。身后传来低沉的嘶吼，但他没回头，只管往前冲。
跑了几十米，确认没再被追，他靠在一块巨岩后面喘气。手里的短棍还在发烫，刚才那一击消耗了不少体力。他看了眼系统界面，【夜视匿踪】的剩余时间只剩十七分钟，电量告急。
“这破功能怎么比手机续航还差。”他嘀咕，“下次换点实用的，比如防毒面具或者越野鞋。”
他继续往前走，速度放得更慢。荒原比想象中难熬，风越来越大，吹得人站不稳，灰烬糊在脸上，连睫毛都结了层薄壳。他用手背擦了把脸，发现指尖沾了点血——是左手渗出来的，已经染透了第二层包扎布。
“不行，再这么流下去，人都要干了。”他停下脚步，从背包里翻出卫衣内衬，撕成一条条重新缠手。动作太急，扯到了伤口，疼得他咧嘴。
包扎完，他靠着岩壁坐下来，掏出养颜灵茶胶囊含进嘴里。一股清凉感顺着喉咙往下走，体内的燥热稍微缓解了些。他闭眼休息了几分钟，再睁眼时，视线有点模糊，脑子也昏沉起来。
他知道这是高热反应，伤势正在影响精神状态。他用力掐了下大腿，疼感能让他保持清醒，但撑不了多久。
夜里温度骤降，寒气从地面往上窜。他缩着身子，脑袋一点一点地往下垂。迷糊间，眼前浮现出几个画面——南宫雪站在学院门口冷笑，说他根本守不住这个家；碧瑶躺在地上不动，胸口插着一根黑刺；洛璃和唐果被锁在笼子里，喊他救她们……
他猛地惊醒，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左手伤口火辣辣地疼，黑色已经蔓延到肘部附近。
“不能睡。”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嘴里扩散，脑子瞬间清醒了些。
他摸出手机，屏幕还是黑的，但他记得壁纸是什么。那是“仙学院筹建群”的聊天截图，群里最早一条消息是洛璃发的：“院长，今天招到三个新生，全是我粉丝。”后面唐果回：“哥哥，我表演御剑给你看！”
他盯着那个画面看了很久，手指轻轻划过屏幕。
这些人不是虚拟角色，不是任务目标。她们是真的愿意跟着他干这件荒唐事。一个吃泡面的废柴，莫名其妙当了院长，身边却慢慢聚起了一群人。有人帮他招生，有人替他打架，有人熬夜做财务报表。
他想起刚绑定系统那天，蹲在出租屋里啃冷泡面，心想这玩意儿八成是幻觉。结果第二天就真建起了学院，虽然一开始只有两间破屋。
“我不是什么天命之子。”他低声说，“连修仙入门考试都能挂科的人，哪来的资格拯救世界。”
可就是这么个废物，现在也有人指着他说“我相信你”。
他把手机收好，站起身，拍掉裤子上的灰。风还在刮，火光在远处忽明忽暗，但他看得清方向。
不能再躲了。
鬼王会不会复活，这些他都不确定。但他知道，如果现在退了，那些人就会陷入危险。他可以怂，可以怕，但不能逃。
他迈开步子，一步一步往前走。步伐起初还有点晃，走着走着就稳了。左手的疼还在，幻觉也没完全消，但他不再去压制它们，而是把那些声音、画面全都塞进心里，当成燃料。
天快亮的时候，他穿过最后一片焦岩区，眼前出现一道深谷。谷底冒着红光，隐约能听见低沉的嗡鸣，像是某种阵法在运转。焚香谷就在对面，只剩半截残墙立着，门匾歪斜，上面的字被烧得只剩一个“香”字。
他站在谷边，望着那片废墟，没急着下去。背包里的灵痕采集器震动了一下，提示剩余电量百分之十二。
他从怀里摸出酒精棉，又擦了一遍伤口。黑色蔓延的速度比之前慢了，可能是养颜灵茶起了作用。他重新包扎，把短棍别回腰间，确认所有装备都在。
然后他抬起脚，踩上了通往谷底的第一级石阶。
石阶很窄，两边是陡坡，稍有不慎就会滑下去。他走得不快，但每一步都踩得实。走到一半，左手突然一阵剧痛，整条手臂差点抬不起来。
他停住，扶住旁边的石壁稳住身体。
就在这时，谷底的红光猛地一闪，嗡鸣声变成了尖锐的啸叫，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惊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