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一吹，人就清醒了大半。赵昊靠着一块半塌的石头坐下，腿像被抽了筋，动一下都费劲。洛璃站他旁边，没说话，但眼神一直往他身上扫，像是在确认他还活着。小舞离得稍远，蹲在一堆碎石边，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地面。
“这地方真够呛。”赵昊咧嘴，嗓子还哑着，“下次谁再让我钻洞，我直接把他塞进去。”
洛璃翻了个白眼：“你还有下次？刚才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那不是成功了嘛。”他抬手比了个剪刀手，“任务完成，魂兽封印，咱们可以打包走人了。系统都给我发奖状了。”
小舞忽然抬头：“你真的……要把我带回你的世界？”
赵昊一愣，指头停在半空。他转头看她：“怎么，怕我把你卖了换灵石？”
“我不是开玩笑。”她声音轻了点，“我是说，你们那个世界，有我能做的事吗？还是说……我只是个临时队友，等回去了就该散了？”
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
赵昊没急着回答，而是伸手进背包，摸出一瓶淡粉色的液体，瓶身贴着张小标签，写着“小舞专用·每日一支·别贪杯”。
他晃了晃：“你看我像会随便给人贴名字的人？”
小舞盯着那瓶子，眼眶有点发热：“可那是你的世界，你们有学院、有……你们的生活。我连那边的路都不会走，更别说讲课、带学生。我算什么？一个从异界捡来的局外人？”
“哎哟喂。”赵昊一拍大腿站起来，疼得龇牙咧嘴又坐回去，“你这脑回路比地穴还深。我要是真当你是局外人，刚才拼老命护着你干嘛？”
“可你明明可以只带洛璃走。”小舞咬了下嘴唇，“任务完成了，她才是关键人物。”
“所以你觉得我是功利型院长？”赵昊歪头笑，“告诉你啊，我赵昊虽然穷过、惨过、被秘书卷款跑路过，但我从不当人工具。你要走，我不拦；你要留，我也不会让你站在角落里喝西北风。”
他把瓶子递过去：“这玩意儿我攒了三瓶，就为了防万一。你要是倒了，谁帮我怼洛璃？谁在直播时候负责卖萌拉人气？学院以后开‘撒娇系主播特训班’，你不当首席讲师谁信？”
小舞接过瓶子，指尖碰到瓶身时微微一颤。
洛璃终于开口：“你别听他瞎扯。他是那种——嘴上说着雨露均沾，结果偷偷给你加特效滤镜的人。”
赵昊立刻举手：“我没！”
“你有。”洛璃冷笑，“上次我看见你给她的能量剂加了护肝成分，说是‘怕她直播熬夜伤身子’。你给我泡茶的时候怎么不说这个？”
“那是……科学调配！”赵昊梗着脖子辩解，“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懂不懂？你以为我是恋爱脑啊？我是运营思维！团队配置要合理！”
小舞扑哧笑了出来。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瓶子，慢慢把它塞进自己衣兜，动作很轻，但很稳。
“那我跟你走。”她说，“不是因为怕死，也不是为了蹭你的系统福利。我是想看看，你说的那个满地修仙直播、全民嗑cp的世界，到底长什么样。如果那里需要一个会跳舞、会讲段子、还会被吓哭的老师……我想试试。”
赵昊看着她，脸上的嬉皮笑脸一点点收了起来。
他点点头：“讲台给你留着。第一节课主题我都想好了——《如何用魂技提升直播间打赏转化率》。”
“你还真安排上了？”小舞瞪眼。
“那当然。”他扬眉，“我可是正经教育工作者。不画饼，只发课时费。”
洛璃哼了一声：“等你先把学院厕所修好再说吧，上次我去洗手间差点掉进化粪池。”
“那是因为地下灵脉不稳定！”赵昊大声喊冤，“我已经上报基建组了！再说了，那池子现在都能养灵鱼了，多环保。”
三人就这么站着，风吹得衣服哗啦响，可谁都没觉得冷。
赵昊搓了搓脸，忽然从怀里掏出一块巴掌大的玉牌，表面刻着几个小字：“仙学院·导师资格预授令”。
他把玉牌往小舞手里一塞：“先拿着，不算正式入职，但待遇提前享受。比如——以后食堂吃饭免排队，还能申请专属修炼室。”
小舞捏着玉牌，指尖发烫。
“你早就准备好了？”
“嗯。”他挠挠头，“其实从你第一次替我挡那道毒藤开始，我就知道你会来。系统没提示，是我自己觉得——这队伍少了你，不对味。”
洛璃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但嘴角悄悄翘了下。
小舞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远处漆黑的林子。
“我以前总觉得，魂师的归宿是封号斗罗，是巅峰之战，是名留史册。”她轻声说，“但现在我觉得，也许也可以是……在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教一群奇奇怪怪的学生怎么谈恋爱、怎么放技能、怎么在直播里装高冷其实心里慌得一批。”
“这话说得太对了。”赵昊竖起大拇指，“建议直接写进开学典礼演讲稿。”
“那你记得给我提成。”她笑。
“行，分成五五开。”他摆手，“反正也没人听你讲完。”
正说着，赵昊忽然皱眉，手指在太阳穴上敲了两下。
系统界面无声浮现：
【小舞·好感度突破临界值】
【忠诚绑定生效】
【解锁支线：异界导师计划·初级】
【奖励：临时外挂·情绪共鸣增幅（可用一次）】
他扫完信息，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
“怎么了？”洛璃察觉异常。
“没事。”他咧嘴，“就是突然想到，咱们回去之后得搞个欢迎仪式。小舞首秀必须安排在黄金时段，标题我都想好了——《震惊！斗罗大陆女神空降都市直播间，竟因一句话让百万观众破防》。”
“你就想着流量呢？”小舞无奈。
“流量就是生产力！”赵昊理直气壮，“没有热度，哪来的招生名额？没有打赏，哪来的灵石采购基金？我这是为全体学员谋福利。”
“那你倒是给我签个合同。”小舞眨眨眼，“五五分成不行，至少七三，我七。”
“你抢钱啊？”赵昊瞪眼。
“不然我直播时候说漏嘴，把你偷偷给我加特效的事抖出去？”她笑眯眯地威胁。
“你这是勒索！”赵昊指着她，“典型的新型职场霸凌！”
“我这是合理谈判。”小舞昂头，“现代女性独立意识觉醒。”
洛璃在一旁看得直摇头：“你们俩能不能正经点？刚脱离险境就开始谈分成？”
“这叫未雨绸缪。”赵昊摊手，“再说，有事做才说明我们活着。刚才那场仗打完，我最怕的就是大家沉默着走回去，一句话都不说。”
小舞望着他，忽然问：“你们现实世界……也有这么亮的星星吗？”
头顶夜空澄澈，星河如练，月光洒在三人脸上，映出不同的神情。
赵昊抬头看了一会儿，笑着摇头：“没有。我们那儿光污染严重，城市夜里亮得跟白天似的，根本看不见几颗星。”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但以后会有。”
小舞疑惑：“为什么？”
“因为我们把光带过去了。”他笑了笑，伸手拨了拨火堆，火星腾空而起，像一群小小的萤火虫飞向夜空。
就在这时，小舞衣袋里的玉牌忽然轻轻震动了一下，表面浮现出一道极细的金纹，一闪即逝。
赵昊眼角余光瞥见，没吭声，只是把火堆又拨旺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