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无表情地抬手，精准地给了那两个还在等我看反应的清道夫一人一记手刀。
“你干嘛打晕他们？”莉蕾雅疑惑道。
“防止他们看到某些人社会性死亡的现场，不利于后续审讯。”
我面无表情地说着，然后伸出手指，指尖缠绕起幽暗魔力，轻轻点在那两个昏过去的清道夫额头上。
【哟，动真格的了？】预言视饶有兴致地围观。
片刻之后，我收回手，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们记忆里的信息和他们说的一模一样，甚至更详细。
滴滴代杀那两个大嘴巴喝高了之后，吹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把我这个“荣誉长老”描绘得神通广大、手眼通天，简直是潜伏界的楷模，就差没把我当时的令牌编号念出来了。
“怎么样？他们撒谎了吗？”莉蕾雅关切地问。
“没有，他们说的基本属实。”
“那太好了！”莉蕾雅松了口气，随即又紧张起来，“所以我们只要顺着滴滴代杀这条线，就能揪出那个该死的卧底了！”
我：……
杰哥歪着头，咬着手指。
“莱德？”
莉莉丝默默地又喝了一口番茄汁，眼里闪烁着看穿一切的光芒，但她很体贴地没有开口。
莉蕾雅看着我僵硬的脸色和一言不发的样子，愣了几秒。
突然，她眼睛猛地瞪大了，意识到了什么极其荒谬又极其好笑的事情。
她抬起手指着我，指尖都在颤抖，然后——
“噗——哈哈哈哈哈哈！！”
莉蕾雅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尖耳朵一抖一抖的。
“吼吼吼吼！莱德，那个荣誉长老…该不会就是你自己吧？！哈哈哈哈！”
看我没有反驳，她笑得更大声了，几乎喘不过气，用力捶着旁边的桌子。
“哎呦我不行了！你刚才，你刚才还那么帅气地拉上窗帘！要展示实力，要打脸，要歪嘴一笑。”
“结果搞了半天！那个最可疑的卧底竟是你自己，黑法师大人，您准备好接受我们的惊叹和膜拜了吗？需不需要我们现在就开始鼓掌？”
我的脸色黑得能滴出墨来，嘴角抽搐着想说什么反驳的话，却发现任何解释在此刻都显得无比苍白无力。
“好啊！竟敢嘲笑本大师！”
我佯装大怒，一步上前，伸手就精准地捏住了莉蕾雅那对不断抖动的尖耳朵，开始疯狂揉搓。
“看来今天必须让你见识一下黑法师的威严了！”
“不要啊黑法师大人！”
莉蕾雅立刻非常配合地尖叫起来，身体扭动着试图躲避。
“投降投降，精灵的耳朵可是敏感带啊！被这样揉搓会变得奇怪的！”
这种对战斗毫无帮助的奇怪知识我一点都不想知道啊！
我们俩一个假装施暴一个假装受害，闹腾了好一阵子，直到旁边的杰哥开始有样学样地想去找莉莉丝的耳朵，然后被莉莉丝躲开。
“哼，这次就饶了你。”
我松开手，故作威严地整理了一下并不凌乱的袍子，然后嫌弃地指了指墙角那两个昏迷的清道夫。
“我走了，把这两个礼物给城主府送去。”
我拖着两条“人形麻袋”，一路招摇过市，引来不少人侧目。
我径直来到了城主府媞卡办公的地方。
媞卡看到我以及我脚边的“礼物”，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惊讶。
我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下，喝了一口媞卡办公室的茶水。
玛德，是个茶水都比麻醉药剂好喝多了。
“这是我在路上顺手抓的石釜清道夫。”
我顺便把他们打算对贝蒂灭口的情报简单说了一下。
“交给你们处理了，看看还能榨出点什么油水。”
媞卡惊讶地微微张开嘴，显然没想到我这个喜欢摸鱼的黑法师会主动给预言者之都抓间谍。
“莱德，看来是我想错你了。”
“举手之劳，维护城市和平，人人有责嘛。”
我大义凛然地摆摆手，然后话锋一转，搓着手看着媞卡。
“当然，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给点见义勇为奖金什么的，我也是不会拒绝的。”
媞卡忍不住轻笑出声。
“奖金当然会有的，而且…”
她顿了顿，指了指窗户。
窗口飘着些金箔碎屑，还混着彩纸裁成的星子晃晃悠悠落了下来。
我看向窗外，沿街的店铺都挂上红布，还有几个裹着预言者法袍的人布置着花带和彩旗。
更远些的民生广场上，很多工人围着个大木架忙，还有几个预言者为他们施展法术，稳固这个建筑。
“如果你能在接下来的苍穹颂歌烟火大赛中夺得头筹，为你们历史编撰局赢得荣誉，或许还有额外的奖励哦。”
“怎么样，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吗？”
烟火大赛头筹的额外奖励？
我摸着下巴想了想，杰哥和莉莉丝的身影突然划过脑海。
这两个小家伙，一个心智单纯，一个身份特殊，整天窝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儿。
“说起来…杰哥和莉莉丝也到了该上学的年纪了吧？”
我试探着问，“预言者之都有没有什么…比较合适的学校，她们能学到点东西的那种？”
媞卡有些意外，但很快欣慰的点点头。
“你竟然会考虑这个，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我们有一所星冠女子学院，师资和氛围都相当不错，正好适合你家这个年纪的孩子，如果你们同意，等烟火大赛结束后，我可以亲自为她们办理入学手续。”
搞定！
杰哥她们正是去上学的年纪，整天宅在家里对以后的心智发育也不好。
回到家，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们。
“上学？”
杰哥眨巴着大眼睛，嘴里还叼着糖。
“学校好玩吗？莱德会在那里吗。”
我当然不会在女子学院，堂堂圣域大法师去女子学院教书，我会被劳图丁筑眼他们嘲笑的。
莉莉丝则显得平静得多，她放下手中的书籍，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在学校里，我会照顾好杰哥的。”
她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和责任感。
我心中顿时涌起一股老父亲般的欣慰，莉莉丝真是太懂事了，如果我当年那些不肖的学生有莉莉丝一半沉稳就好了。
“上学？”莉蕾雅听到这个消息后，反应却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好像被抛弃的悲伤表情，甚至用手背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
“呜呜呜，杰哥和莉莉丝都要去上学了？家里就剩下我们两个了？这和空巢老人有什么区别啊！好孤单，好冷清啊！”
她的假哭毫无诚意，那尖耳朵还抖动着呢。
我翻了个白眼：
“喂喂，还有我陪你呢好吧，装什么孤寡老人？”
莉蕾雅立刻收起假哭，冷哼一声，抱起手臂，扬起下巴：
“本精灵游侠志向可是扫除天下不平，才没有那么脆弱，说不准我还能去星冠女子学院教课，你一个人老老实实看家吧，我可不会想你的！”
口是心非，我懒得拆穿她。
————
曾经高耸入云、布满神经脉络的螺壳舰高塔，已经化成一地烂肉和扭曲金属。
心灵能量的残余还在废墟间嘶嘶作响，将这里化作生人勿进的危险地带。
在这片废墟残骸中，一堆石材的碎块忽然松动了一下。
哗啦——
石屑簌簌落下，一只覆盖着灰色石皮的手臂猛地从废墟下伸了出来，用力扒开周围的障碍物。
接着，一个完整的人形石像颇为狼狈地从废墟里爬了出来。
它动作有些僵硬地活动了一下脖颈和四肢，石质的关节发出“嘎啦嘎啦”的摩擦声。
它甩了甩头，抖落满身的灰尘和碎肉末，露出一张雕刻古朴的面容。
如果莱德在这里，一定能认出，这正是在剧痛使房间里那个毫不起眼，只是装饰品的石像。
石像环顾四周，看着这片彻底的毁灭景象，石质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狗日的剧痛使，终于从这里离开了，也不知道去哪调查幕后凶手了。”
“玛德…我装死几百年，天天杵在那儿吃灰，还得时不时听剧痛使那老章鱼唠叨什么夺心魔复兴、听得老子石皮都要起茧了！这下好了，总算炸了，老子也终于特么在螺壳舰高塔下班了！”
它长舒了一口气，虽然石像并不需要呼吸。
就在这时，它旁边的阴影一阵扭曲。
一颗狰狞的巨大龙首从中缓缓探出，巨大的龙瞳盯着正在抱怨的石像。
“铁夫那个蠢货…居然玩脱了，我们现在怎么办？”
“历史意志交给我们的任务，可是让夺心魔彻底毁灭。”
石像没好气地瞥了阴影巨龙一眼，如果莱德在场，也会认出这正是在螺壳舰高塔里袭击过他的那头阴影龙。
“刹登斯，你说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石像用石手拍了拍身上的灰。
“去找那个新上任的传人呗。”
“传人？那个叫艾莉诺的小吸血鬼？”
阴影巨龙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屑和疑虑。
“铁夫临死前强行灌顶的那个，她现在可在预言者之都，被那个麻烦的黑法师和一群夺心魔长老围着。”
“而且还有卡萨斯在那里看着，你确定吗？”
石像摊手，表示无奈。
“不然呢？你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铁夫死了，剧痛使跑了，夺心魔现在群龙无首，就指着那个小吸血鬼名正言顺呢，不过…”
石像的声音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石质的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表情：
“…那个黑法师莱德，邪门得很。”
“铁夫算计了半天都没弄死他，反而把自己搭进去了。我们该怎么办，算了算了，我们先去预言者之都看看情况再说。”
阴影巨龙沉默了片刻，似乎认同了这个方案。
巨大的阴影龙首缓缓缩回了阴影之中，只留下低沉的声音：
“好吧…那就去预言者之都。”
石像扭了扭僵硬的腰，迈开步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废墟上，朝着预言者之都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还在嘀咕：
“唉，加班费也不知道找谁要…几百年了，亏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