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黎明照在石肤城的城墙时,枯荣军团的营地从石肤城中苏醒。
在我的魔力视界下,城内的驮兽在驯兽师鞭挞下发出叫声。
身披孢衣的枯萎施法者,在各级军官的命令下,开始有序地集结列队。
而在石肤城外,还有三支魔物部队驻扎,那是未被允许入城的藤魔、荒芜鸦与树妖军团。
扭曲的藤魔盘踞在地,树妖则像是一片移动的枯木森林,栖息着天空的疫使,荒芜鸦。
我勒令这些魔物留在城外,一方面是因为它们难以控制的破坏欲可能伤害城内设施和平民。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监视这座新降之城的一举一动。
在小庄园的一夜并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南思他们好像非常失望,但还是快速命令枯萎者们搭起了中军营帐。
此刻帐内繁忙,七位圣域散播者齐聚于此。
南思正对着一张由活化树根托起的地图指指点点,标注出接下来军团兵分三路后,各自的进军序列和物资分配。
奥布里则在与戈尔格激烈地争论着,到底谁该与继业者一同率领中军,攻占东境腹地。
伊索尔德静立一旁,那双沉寂无神的眼眸快速扫过所有情报,偶尔补充着关键信息。
另外三位散播者或隐于阴影沉默,或计划着接下来的后勤事宜。
营帐内,各怀鬼胎的枯萎魔力相互试探,权力的暗流在帐内涌动。
我端坐于枯木扭曲而成的指挥座上,目光扫过散播者们,准备下达将死亡浪潮引向下一座城池的命令。
作为古树天敌下一代扛把子的我,挥手间万千大军如臂指使,圣域强者争相效忠,攻城略地如探囊取物。
不得不说,古树天敌的战争模式强度确实超模,堪称轮椅。
其优势建立在极为高效且自洽的体系之上。
后勤压力极低,施法兵种枯萎施法者的核心补给仅仅是腐浆果,这种带着枯萎魔力的食物既能果腹又能恢复魔力。
作为地面主力的藤魔与树妖,本质是活化植物,它们能直接汲取大地的魔力维持存在与活动,几乎不依赖传统的粮草辎重。
还有用鸦羽与枯萎魔力构成的荒芜鸦,既不需粮草也不需休整,能持续执行侦察任务,鸦群飞过之处洒落的枯萎孢子,能让良田化作焦土,营房滋生疫病。
这套体系组合起来,使得古树天敌军团具备了低消耗、高持久、强适应性的恐怖特性,如同拥有无限补给线和自动兵营。
如果有链式枯萎巨炮、古树攻城塔和腐语者军团,我甚至可以打穿整个拜尔和安维斯。
假如铁王座和熔炉行者不出手的话…
怎么感觉自己拿了什么大反派模板。
还是那种随手平A都能碾压主角团,逼得对方只能靠剧情杀翻盘的boSS。
等等!我特么是卧底,是来清理这些散播者的,差点被这爽文剧本带歪了。
心思电转间,我开始飞速盘算兵分三路后的刺杀计划:
南思、奥布里和其他几个,实力普通,偷袭得手应该不难,属于血条比较薄的精英怪。
托尔格实力强点,得多费点手脚,但只要计划周密,无伤击杀也不是不可能。
伊索尔德…棘手,我不由自主地看向她长发上的枯玫瑰。
那东西绝对不简单,法术波动隐晦,但也瞒不过我。
是复合禁咒死亡绽放?还是范围性的万木殉灵?
无论是哪种,都意味着我无法做到无伤击杀。
似乎察觉到了我过于专注的视线,伊索尔德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即微微侧过头,避开了我的目光,继续专注于手中的卷轴。
不好搞啊…看来她对我的戒备心不是一般的重。
就在我思索着怎么无伤一串七时,一名腐根社信使滑入营帐,打断了我的思绪。
他单膝跪地,将一枚讯息水晶呈上。
南思接过,用特殊的手法启动水晶,情报在大帐内投放:
冠军前塞已破。
那道被誉为永不陷落的雄关,在安维斯帝国战略魔导武装“黎明杀戮者泰坦”的持续轰击下,终于化为一片的废墟。
情报中着重提到,熔炉行者至今未曾现身,局势的发展与古树天敌先前的预判完全一致。
那位被契约束缚的守护者,其职责范围似乎仅限宁芙城,只为庇护拜尔王室血脉而存在,绝不会为了边境战事而离开他的熔炉宫殿。
然而,紧随其后的第二条讯息。
由腐根社潜伏在宁芙城的暗桩,以最高优先级发来的传讯。
大公主薇洛娜,于前日黎明时分,以雷霆手段发动宫廷政变。
她麾下的势力以惊人的效率控制了王庭核心区域。
据传,老国王奥斯顿已被软禁,所有反对声音均在短时间内被肃清。
此刻,她正以拜尔摄政公主的名义,紧急集结境内所有的可战之兵,并发出征召令,汇聚那些原本驰援东境、准备对抗古树天敌的军队。
根据腐根社的分析,她的意图是集结军队挥师北上,在安维斯大军长驱直入之前,构筑新的防线。
看完情报后,我陷入沉思。
薇洛娜啊…那个骄傲的家伙,终究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此刻拜尔面临的危机她比谁都清楚,却依然选择在这个时刻夺权摄政。
薇洛娜要北上直面安维斯的铁蹄,她麾下那些军队,真能挡住黎明杀戮者泰坦吗?
“薇洛娜公主,她为什么不先来打我们?”
艾拉硝抓着一把不知从哪儿摸来的齿轮零件,满是困惑,“我们不是刚刚占了他们东境的城池吗?”
一旁静立的伊索尔德为艾拉硝解惑:
“因为命有荣枯,事有缓急一样。东境土地相对贫瘠,战略价值远不及拥有大量矿山、粮仓和人口的北境。”
“冠军前塞不仅仅是座关卡,它也是维系拜尔北境防御体系的枢纽与精神象征。”
“它的陷落,意味着拜尔整个北境门户洞开,在安维斯的重装军团和那尊黎明杀戮者泰坦面前,将是一片予取予求的肥沃之土。”
她微微转向我,继续进行评估:“而我们这支军团,虽拥有散播者,但本质上仍是一支偏师。”
“尊者并未将链式枯萎巨炮或古树攻城塔这类战略魔导武装调配给我们。”
“反观安维斯,他们此次动用了镇国的魔导武装,黎明杀戮者泰坦。”
“两者对拜尔的威胁程度,自然是安维斯的优先级更高。”
听到伊索尔德的分析,我脑海中飞速闪过大陆各国的魔导武装。
这些国之重器的设计理念,往往直接反映了其国度的野心。
卡萨斯的预兆收割者,追求的是数量与协同作战,上百台战车组成的军团,配合预言法术的精准引导,足以将整个拜尔北境犁为废墟,是纯粹的军团级毁灭兵器。
石釜的重型射龙仪,专注于极致的对点防御与攻坚,守护着漫长的海岸线,其铭刻着屠龙符文的炮弹,可以把巨龙一击贯穿。
安维斯帝国的黎明杀戮者泰坦,这与绯红国度的蚀月末日石像鬼属于同一研发方向。
追求极致的单体作战能力与战略威慑。
制造一尊这样的泰坦,所耗费的稀有材料、还有魔导学者和预算,相当于安维斯帝国近十年的魔导研究总投入。
花费巨大,回报也同样巨大。
在战场上,黎明杀戮者泰坦就是一个移动的天灾,其存在本身就是为了对抗乃至摧毁敌国的军事力量。
面对这种力量,薇洛娜的选择无比正确,也无比决绝。
她这是将整个东境作为战略缓冲,赌上拜尔最后的国运,去应对北方那个真正能毁灭国度的致命威胁。
“那我们更应当加快攻占东境的步伐!”
听完分析,奥布里无比焦急,声音激动:
“无论北方战局如何发展,时间都不站在我们这边。”
“若薇洛娜战败,拜尔将流尽最后一滴血,安维斯便能毫不费力地吞下整个北境。”
“届时,他们绝不会坐视我们慢慢消化东境,一个强大的安维斯,下一个目标必然是我们!”
其他散播者闻言,纷纷露出凝重之色,
南思摩挲着自己手中的法杖,最终也沉重地点头。
奥布里虽然性格急躁,还喜欢针对他,但奥布里的担忧确实切中了要害。
“不仅如此,”南思接过话头,法杖在地图上划出一道弧线,“如果薇洛娜获胜…想想看,她携大胜之威,在拜尔的声望与权势将攀升至无人能及的高度。”
“届时,她第一个要肃清的,就是我们这些在东境散播教义的尊者使徒。”
“我们必须在她能够调转兵锋南下之前,彻底掌控东境。将这里的每一座城池、每一寸土地,都转化为我们的堡垒,转化为我们的资源。”
南思扫过在场的每一位散播者:
“只有将东境完全纳入掌控,我们才能以完整的东境和资源,构筑防线,应对来自安维斯,或是来自宁芙城的任何威胁。”
帐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紧绷。
所有散播者都清楚地意识到,无论北方相争结果如何,留给他们在东境行动的时间窗口都在急剧缩小。
必须迅速完成征服,整合力量,来应对即将到来的风暴。
我也暗自思忖,拜尔东境的贵族和城主们,恐怕比我们更早收到了冠军前塞崩塌的消息。
在安维斯的铁蹄和古树天敌的枯萎军团之间,一些墙头草显然会认为近在咫尺的我们,是两害相权中“较轻”的那个。
就在这紧张的氛围中,又一名腐根社信使踉跄着冲入大帐。
他满脸欣喜,甚至来不及行礼,就大叫着:
“东境有二十五城,派来使者请降!”
我下意识地抽了抽嘴角,目光扫过同样惊愕的散播者们。
拜尔的这群贵族,跪得是真快。
我敲了敲枯木扶手,打破了寂静:
“看来,拜尔东境…比我想象的更加务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