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住斧柄的瞬间，一股冷意顺着掌心往上爬。
不是普通的寒，是那种从骨头缝里往外渗的感觉。斧身还在抖，表面浮起一层暗纹，像是有东西在下面游动。我盯着那些纹路，它们在动，慢慢组成一个形状——和锁链上的符文一样。
雷裔冲了过来，左手按着左眼，血还没止住。他抬起右手，掌心雷光凝聚，直接拍在斧面上。
雷光炸开。
可那光没散，反而被斧刃吸了进去。黑气一卷，雷力转了个弯，变成一条细链朝雷裔缠过去。他闪得快，但肩膀还是被擦到，衣服当场烧出个洞，皮肉发黑。
他退后两步，喘着气说：“不行，它在吃能量。”
狐月也上来了。她甩出九条尾巴，像网一样罩向斧头。尾尖刚碰到黑气，一根毛突然焦枯脱落，接着第二根、第三根。她咬牙继续压，但尾巴越缩越短，最后只剩五条还能用。
她收回尾巴，站到我旁边，声音有点哑：“不能硬碰，它在反噬。”
我知道。
这不只是残留爆炸那么简单。符种炸了，但它的一部分活了下来，附在斧头上，借着神器的结构重新连通因果。它想重建链接，把我们一个个拖进去。
我松开手，后退三步，把斧子留在原地。它插在地上，纹路还在闪，频率越来越稳。
幻灵珠在我识海转动。我闭眼，输入刚才看到的符文序列，启动混沌推演。
画面跳出来：【污染源=符种核心】【本质=天道因果链仿制品】【传播方式=吞噬外力反哺自身】
果然是因果链。
不是自然形成的，是人为造出来的，模仿天道规则，用来绑定目标。百毒族长就是被这个东西控制了几百年。现在它换了宿主，盯上了混元盘古斧。
我睁开眼，看向那把斧子。
它是我最重要的武器，融合了混沌枝桠和盘古甲碎片，能劈开星关，斩断法则。如果被这种伪因果链占据，后果比丢掉还严重。
必须毁掉核心。
但不能靠外力。雷裔的雷光、狐月的尾气，都会被它吸收。刚才那一击已经证明了。
唯一的办法是从内部瓦解它的存在逻辑。
我抬手，将幻灵珠从识海抽出，短暂具现于掌心。珠子半透明，内部有气流缓缓旋转。我把手按向斧身上最密集的符纹处。
接触的刹那，脑子嗡了一声。
无数丝线冲进意识，全是因果连接点。我立刻构建推演模型，把信息分层过滤。第一层是干扰项，全是乱码般的符号；第二层藏着记忆片段——我看到符爻站在一片灰地上，手里拿着符笔，正在往一个人胸口画符。
那是百毒族长。
他跪着，身体僵直，脸上没有表情。符爻一边画一边念咒，动作很慢，像在举行仪式。最后一笔落下时，一道光沉入对方体内。
画面结束。
这不是简单的种符，是立契。用某种古老方式，把符种和施术者绑在一起。只要符种不灭，哪怕炸成碎片，也能通过因果反向定位。
所以它不怕被拔出来。
它等的就是这一刻。
我收回幻灵珠，呼吸重了些。左眼开始发热，不是痛，是胀，像是有什么要撑出来。我抬手按了一下，指尖能感觉到珠片在眼皮下震动。
雷裔看着我：“怎么样？”
“它是活的。”我说，“不是死物，是符爻留下的眼睛。”
狐月皱眉：“你是说，他在看？”
“不，是记录。”我摇头，“每一次攻击，每一次能量波动，都会传回去。我们现在做的每一步，他都知道。”
雷裔握紧拳头，骨节发出响声。他左眼还在流血，但眼神清醒。
“那就别让他看了。”他说完，抬手就要再轰一记雷光。
我拦住他。“没用，你会让它更强。”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没有回答，而是再次举起幻灵珠。这次我没把它按在斧子上，而是悬在空中，让珠子正对符纹中心。
我要逆推。
不是顺着因果走，是反过来，用混沌本源强行倒流它的生成过程。如果它是假的天道链，那就找出它最初那个错误节点，从源头否定它的存在。
珠子开始旋转。
气流从里面涌出，形成一圈环形波纹，扫过斧身。符纹剧烈闪烁，像是在抵抗。我加大输出，把识海里的混沌气全压进去。
幻象出现：【逆推开始】【进度12%】【检测到反向锁定】
警告弹出来了。
它在反击，试图顺着推演路径找回来路。
我咬牙，继续推进。
30%……50%……68%
符纹突然暴涨，黑气冲天而起，在空中凝成一只手的形状，朝我抓过来。狐月扑上来把我拉开，那只手砸在地面，留下一道焦痕。
我滚倒在地，立刻爬起来，重新对准斧头。
“别停！”我说。
雷裔站到我前面，双手合拢，雷光在掌心压缩成一点。他没打出去，而是贴在自己胸口，像是在蓄力。狐月则蹲下，把手按在地上，五条尾巴展开，围成半个圆，挡住可能袭来的黑气。
我深吸一口气，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幻灵珠上。
90%……95%
符种的核心开始震动。
就在那一刻，我切断所有防护，把推演速度提到极限。
咔。
像玻璃裂开的声音。
整个斧身猛地一震，符纹瞬间崩解，黑气翻滚中炸开一团光。碎片四溅，其中一块晶状体飞出，停在半空。
那是人脸的一部分。
眼睛闭着，眉毛细长，皮肤泛青。我认得这张脸。
符爻。
不是投影，不是幻象，是真身的一块残片。他把自己的肉身炼成了符器，分散藏在各个符种里。这一块，就是控制这个阵法的钥匙。
碎片睁开眼。
机械般的声音响起：“清源使，启动灭盟程序。”
话音落下的同时，我看到它内部有光流转，像是在发送什么信号。我立刻出手，用混沌气裹住碎片，塞进袖子里的封印袋。
四周安静了。
斧子不再发光，纹路消失，恢复原本的样子。我走过去，伸手握住斧柄。温度回来了，是熟悉的金属感。
雷裔松了口气，单膝跪地，手撑着地面。他的左眼血流不止，脸色发白。狐月走过去检查他，发现他雷骨在轻微震颤，像是承受了太多压力。
“你撑不住了。”她说。
“没事。”他抬头，“还能战。”
我站在原地，看着手中的斧子。
鸿钧下令了。
灭盟程序不是针对某个人，是对整个四极盟的清除指令。符爻只是执行者，真正的威胁来自更高层。
但现在，我们连动都动不了。
百毒族长躺在那边，生死未卜。雷裔受伤，狐月耗损严重。我的混沌气用了七成，幻灵珠运转变慢，左眼持续发热。
可我们不能停。
我低头看袖口，那里有个小袋子，里面装着那块碎片。它还在动，想挣脱封印。
我抬眼，看向迷宫深处。
星图还在斧面上，红点依然亮着。它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清晰。
他们知道我们拿到了碎片。
下一秒，斧子突然一震。
我低头，看见刃面浮现出一行字，不是刻的，是自己长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