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讲完话之后，就是每个演员的拍照和讲话时间。
张雯坐在沈衣川身边，笑着说，“怎么样？放心了吗？”
开机仪式的前一天下午，沈衣川提前离开了温月眠的病房，驱车前往《逆光之约》剧组的筹备办公室。
车子在写字楼前停下，他推门下车，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衬得他身形挺拔，周身自带一种豪门世家的矜贵气场。
门口的保安认出他——毕竟是拿过三次影帝的沈衣川，更是沈氏集团的继承人之一，连忙恭敬地放行。
张雯导演正在办公室里和副导演讨论拍摄计划，看到沈衣川推门进来，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站起身：“沈衣川？稀客啊，你怎么来了？不是说陪月眠准备明天的开机仪式吗？”
沈衣川走到办公桌前，没有坐，只是微微颔首，语气比平时多了几分郑重：“张导，今天来，是想跟你说件事。关于月眠的拍摄，想请你多费心。”
张雯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笑着说：“沈先生放心，月眠的天赋和敬业我都看在眼里，我肯定会好好指导她，不会让她受委屈。”
“不是指导的事。”沈衣川抬手，示意张雯先别急着应下，“张导，你可能不知道，月眠刚恢复视力不到一个月，现在虽然能看见，但对强光、快速移动的物体还不太适应，甚至有时候长时间看东西，眼睛会发酸流泪。”
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白色药瓶，放在桌上：“这是她的护眼药，每天中午和晚上各滴一次。如果拍摄时她突然揉眼睛，或者眼神发直，麻烦你让她先休息十分钟，别催她，我在她助理那里也放了一瓶，但是助理也不能随时在。”
张雯拿起药瓶看了看，心里了然，难怪上次剧本围读时，她看剧本的速度比别人慢，原来不是不熟悉，是眼睛还没适应。
“沈先生，你怎么不早说？”张雯皱了皱眉，“要是早知道，我肯定会调整拍摄计划，尽量把她的戏安排在光线柔和的时段。”
“月眠不想搞特殊。”沈衣川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她总说，不能因为自己的情况影响剧组进度。但我放心不下，她性子倔，有时候就算眼睛不舒服，也会硬撑着。”
说到这里，沈衣川的语气软了下来：“张导，麻烦你了。”
张雯了然地点点头。
“沈先生，你放心。”张雯把药瓶收好，认真地说，“我马上调整拍摄计划，把月眠的外景戏尽量安排在早上或者傍晚，避开中午的强光。室内戏的灯光也会调得柔和一些，不会让她长时间盯着强光。要是她眼睛不舒服，随时可以暂停拍摄，剧组的进度我来协调。”
沈衣川松了口气，微微颔首：“谢谢张导。还有，月眠第一次拍这么重要的戏，可能会紧张。要是她在拍摄时卡壳，麻烦你多给她点时间，别太严厉，她其实很敏感。”
“这个你更放心。”张雯笑了笑，“我拍戏向来不喜欢骂演员，尤其是月眠这么有灵气的演员，多鼓励比批评有用。再说，她的声音本来就有感染力，就算偶尔卡壳，调整一下状态就能恢复。”
沈衣川还想再说些什么，手机响了，是温月眠打来的。
他看了一眼屏幕，对张默说：“抱歉，我先接个电话。”
他走到窗边，接起电话，语气瞬间变得温柔：“怎么了？是不是等急了？”
电话那头传来温月眠的声音，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你去哪里了？不是说陪我看剧本吗？我都等你半小时了。”
“马上就回去了，刚才有点事。”沈衣川笑着说，“你先乖乖看剧本，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草莓蛋糕。”
挂了电话，沈衣川转过身，对张雯说：“张导，麻烦你了，我先回去了。要是月眠在剧组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沈先生慢走。”张雯送他到门口，看着他的车消失在车流里，转身回到办公室，对副导演说，“把明天的拍摄计划改一下，温月眠的戏都安排在上午，下午让她休息。另外，通知灯光组，明天拍摄时，把主灯的亮度调低两档，补光灯用柔光罩。”
副导演愣了一下：“张导，怎么突然改计划？”
“温月眠刚恢复视力，眼睛还没适应。”张雯把沈衣川的话重复了一遍，“沈衣川亲自来嘱托，还追加了投资，我们得给这个面子，更重要的是，不能让这么好的演员因为拍摄伤了身体。”
副导演点点头：“好，我马上安排。”
仪式结束后，张雯导演拍了拍手：“好了，仪式结束，我们开始拍摄。月眠，跟我来一下。”
温月眠跟着张雯走到布景区，张雯指着出租屋的场景说：“月眠，这个场景的灯光我已经调过了，比平时柔和，你要是觉得不舒服，随时跟我说。”
温月眠愣了一下：“张导，怎么突然调灯光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个灯光更符合苏晚的心境。”张雯笑着说，“好了，准备一下，我们开始拍摄。”
温月眠心里疑惑，但也没多问，跟着化妆师去补妆。
沈衣川走到张雯身边，低声说：“谢谢张导。”
张默笑了笑：“应该的，你放心吧。”
第一场戏开拍前，沈衣川走到温月眠身边，递给她一瓶温水：“别紧张，我在旁边看着你。”
温月眠接过水，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场记板“啪”地一声响，拍摄开始。
苏晚走进出租屋，拿起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又暗下。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先是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接着慢慢攥紧，指节泛白。
走到窗边，看着那盆蔫蔫的多肉，伸手碰了碰它的叶片，指尖刚碰到就缩了回来，像是怕碰碎什么易碎品。
然后她转过身，背对着窗户，肩膀开始轻轻抖动，起初只是无声的哽咽，后来眼泪砸在地板上，发出细微的声响，她才捂住嘴，蹲下身，肩膀剧烈起伏。
“停！”张雯导演喊了一声，“很好！月眠，情绪很到位！不过刚才你看手机的时候，眼神可以再失落一点，毕竟那是她最后一次希望。”
温月眠点点头，起身擦了擦眼泪。
沈衣川递来一张纸巾：“别太用力，眼睛会酸。”
她接过纸巾，笑了笑：“知道了，影帝老师。”
第二条拍摄时，温月眠调整了状态。
手机屏幕亮起时，她的眼神从期待慢慢变成失落，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走到窗边时，她没有碰多肉，只是盯着它看了几秒，然后转过身，眼睛里慢慢蓄满泪水，但她始终没让眼泪掉下来，只是仰起头，深呼吸，试图把情绪压下去。
可越压抑，肩膀的颤抖就越明显，直到最后，她用手背蹭了蹭眼睛，转身走到书桌前，拿起笔，在纸上用力写下“加油”两个字，字迹却歪歪扭扭。
“完美！”张雯导演拍了下手，“这条过了！月眠，你太有灵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