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洼镇。”
“哦哟,这也是北洼镇的呢?”芳芳看着开始跟自己聊上了,继续努力。
“妈呀,这个北洼镇可不是不小。我还以为就这附近几个村呢。”
这个王春玲可解释不了。
“北洼镇因为有矿产,范围包括了后面的那一片山,都是北洼镇的。”
“这么大呢?”
芳芳扯着闲话,“哎,你们那个蛤蟆沟地方挺偏了,靠着山,没有矿吗?”
王春玲点点头,“有,那边山上不能种庄稼,都是矿,而且那边的矿,埋得浅,去掉表面的土层,就是矿石。”
芳芳看着她,“你们那片地方的矿这么好呢,那你们蛤蟆沟得老富裕了吧?”
嗯?怎么扯上这个了。
“咱们国家正在发展建设,这厂子这么大,就是靠着矿区开起来的,那你们那边都是矿,采矿卖矿石,那不得好些矿工啊?”
这倒是,不少的村里人都下矿的。
“我听说开矿的人都来挣钱呢,毕竟都是辛苦钱。”
“你们知青不用下矿吧?”
李卫东看着她在那瞎扯淡。王春玲倒是没什么反应。
她摇摇头,“不用,矿上也不是什么人都要的。他们探测到矿石,是政府组织人开采,不是直接从村里找人下去的。”
啊,看来是她想多了,原来这个时代,就算想当个出大力的矿工,都得看政府安排。
她看看王春玲。
“哎,你怎么想的,跑那地方去下乡。这离着镇上也太远了,交通也太不便利了,这要是买个针头线脑的,可是不便利。”
李卫东揉揉脑门子,这姑娘一张嘴就暴露智商,他觉得自己也是有病,居然会找她帮忙。
“这个是知青办给分的,不是我自己选的。”
啊,好吧。
“哎,那你们知青……”
“咳。”
李卫东咳嗽一下,然后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芳芳同学突然被他打断,想起来自己得问事儿呢。
“那个你来镇上就是为了给我送钱呗?王春玲点点头,又摇摇头,她看看芳芳,又看了看李卫东,没说啥。
“你是不是找我还有别的事儿?”
芳芳看着她的眼睛,特别真诚的的跟她拍着胸脯子保证:“有什么事儿你就知一声,我跟你说,这镇上就没有我不熟悉的人,你要有啥事儿犯难,你跟我说,我一定帮你。”
好了,开始吹牛皮了。
她一个外来户,来了不到一年,连这个镇都没出去过,她能认识什么人。
“我跟你说真的,就这大院里,还有隔壁革委会,咱谁不认识,找人办点事儿还不是手拿把掐的?”
芳芳忽悠她,“我跟你说,咱俩也算生死之交,过命的交情,我不能熊你。有事儿你就说话,我办不了,我还能给你要来能办的人。”
王春玲看着她,想了想,“我……”
说着话呢,前面额头掉下来一缕头发,她抬手去挽头发。
一抬手的功夫,自己做的衣裳袖子短了一截。
芳芳眼尖的看见她胳膊上有伤。
“你这是咋了?”
芳芳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给她褂子的袖子撸上去,这胳膊上一块块的乌青乌紫的,还有像是棍子打出来的印记。
“这是谁打的?”
芳芳看着她,妈的,不会是家暴虐待吧?
她握着这姑娘的手腕,一只手就圈了过来,这手腕子细的,她都心疼。
芳芳都不敢使劲儿,就怕自己劲儿使大了,给她折断了。
都是女人,看着这瘦巴巴的身子,再看看这人胳膊上都这么多伤,估计身上也有。
“你跟我说,你是不是在蛤蟆沟嫁人了?
你嫁村里人了?
你对象打你了?”
一个女知青,长得还挺好看。住在村里,要是没人惦记她不太信的。
不是她想把人往坏里想,而是她看了不少的那种伤痕文学,什么北大荒走西口的,那种女知青下乡最后嫁给当地人一辈子受苦的,病死的,被害死的,太多了。
“你别怕,我跟你说,任何人都没有打你的权利,这是家暴,这是犯法的。”
李卫东在她说有伤的时候就站了起来,俩人盯着她胳膊上的伤看了看,“看着不少,估计有一段时间了。”
王春玲赶紧把自己的胳膊扯回来,然后给他俩解释。
“不是不是,我没嫁人,也没被人欺负!”
芳芳看着她,“你没嫁人,没人欺负你,这伤是哪里来的?”
王春玲低着头不说话。
“我上回救你,你趴在铁路上,那架势可不是受伤了不能动。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是要寻死。
你都有勇气去死了,你还怕啥?怕啥?难道是怕别人知道?
她在乎别人的眼光。
芳芳看着她,“你这么不说话,我们就得自己查,你是想李同志大张旗鼓的去蛤蟆沟查你,让人家都知道你的事儿。
还是你悄悄的告诉我俩,不,你悄悄的告诉李卫东就行。有什么事儿就悄悄的处理?”
王春玲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张了口。
“这不是别人打的,是我姐姐打的。”
她姐姐?
王春玲想笑一笑,可是笑出来比哭还难看。
“她是个疯子。偶尔发疯,平时看着还挺正常的,就是偶尔的发疯。发了疯就打我。”
这,间歇性精神病呗?芳芳懂了,家里都有这样的病人,确实是会受伤。
“她这情况,得住院检查治疗的,要是控制不住,你跟她都会有危险的。”
毕竟一个有暴力倾向的疯子,发疯的时候是讲不通道理的。
“我知道,可是我回不了城,没办法带她去看病的。”
“她也是知青吗?”
“她不是,就是来这里跟我住一起。”
芳芳看看李卫东,她觉得这又是一个悲伤的故事,果不其然。
“我是知青,但是我的成分不好,回不了城的。”
李卫东点点头,“是,这两年招工,知青回城,优先看政治背景,成分不好的确实比较难。”
“我家是地主,当年下乡的时候,还没被批斗,有苗头的时候,我爸妈就把我送出来了。
我来得早,没经历过那些事儿,但是我姐,她遇上了。”
“然后就疯了?”这得经历过什么才能疯啊!
“我姐那会儿都嫁人了,姐夫为了划清界限,逼着她离婚了。
爹妈也被关了起来,再加上离婚,刺激的她流产了,那是个快成型的孩子了,就那么流了。
离婚后,我姐夫又找了一个,我姐她心眼窄,想不开,人就疯了,发疯的时候总觉得是坏女人勾搭了我姐夫。,所以看见年轻女人她就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