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文一鸣推开家门,一股冷清死寂扑面而来,唯有文三妹在卧室里发出的、规律而细微的呼吸声,是这黑暗里唯一的活气。
他像踩在薄冰上,屏息凝神,一点点推开卧室的门扉,生怕一丝声响惊扰了榻上人。
银白色的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吝啬地勾勒出床上文三妹的轮廓。她侧卧着,薄被滑落腰间,一截莹润的肩臂暴露在微光下,泛着冷玉般的光泽。
文一鸣如同幽灵般挪到床边,极其缓慢地躺下,身体紧绷着,力求不发出任何动静。
然而,身体刚一接触床铺,内心的惊涛骇浪便再也无法抑制。那个铤而走险的计划,不断地在他脑海中重复——每一个环节,每一个可能的纰漏,都在他脑中疯狂闪现、推演、放大,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就在他深陷焦虑泥沼时,身旁的文三妹在朦胧中翻了个身。她像一尾被惊醒的游鱼,又似一只嗅到气息的猫,没有半分犹疑,温软的身体便灵活地覆了上来。
她的重量带着温热的实感,紧密地贴合着他,带着睡意的馨香气息拂过他的颈侧,几缕散落的发丝更是调皮地搔刮着他的脸颊,带来一阵细微的麻痒。
文一鸣几乎是本能地抬手,抚上她年轻而充满弹性的腰肢,掌心下是丝绸般光滑的肌肤,传递着鲜活的生命热度。可这温存非但没能安抚他,反而像一面镜子,映照出他心底巨大的空洞和恐慌。
“唉……”一声沉重得仿佛从肺腑深处挤出来的叹息在黑暗中响起,文一鸣的声音疲惫而压抑,“哪还有心思……我遇上的麻烦,天都快塌了。”
身上的柔软躯体微微一僵。文三妹抬起了头,黑暗中,她的眼睛异常明亮,像两点幽深的星火,直直探向他:“什么麻烦?说给我听听?”
文一鸣的心猛地一沉,暗骂自己失言。文三妹的追问像针一样刺来。告诉她?那无异于引燃一座醋海火山,今夜乃至以后都别想安生。他喉结滚动,含糊其辞地搪塞:“没……没什么要紧的,就……就工作上些破事,你别瞎操心。”
“真的只是工作?”文三妹的语调里充满了不信任,身体又贴近了几分,带着探究的意味,“你可别想着糊弄我。”
文一鸣感受到她的执着,短暂的犹豫后,他还是选择了紧闭心门,硬挤出一点笑意:“真的,快睡吧,乖。”说完,他几乎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抗拒,轻轻将身上的温软推开,旋即翻了个身,用冰冷的脊背筑起一道无形的墙。
身后传来一声压抑的冷哼,文三妹的声音带着被欺骗的愠怒:“装!接着装!村里都传遍了,你和刘梅花在车里干的好事!还想瞒我?”
最后一块遮羞布被撕开。文一鸣身体一僵,随即又像泄了气的皮球,彻底放弃了伪装,声音里只剩下被逼到悬崖边的颓然:“毛贵元……这王八蛋是铁了心要整死我,闹得沸沸扬扬,我这书记的位子……怕是要坐到头了。”
“他不就是要钱吗?”文三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解和急切,“你给他点钱打发了不就行了?破财消灾啊!”
“钱?”文一鸣发出一声短促而苦涩的冷笑,像是听到了最荒谬的笑话,“要是钱能解决,别说一百万,两百万我也认了!”
“一百万都摆不平?!”文三妹失声惊叫,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薄被彻底滑落,赤裸的身体在幽暗的月光下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胸口剧烈起伏着,“他到底要什么?!”
文一鸣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一种深恶痛绝的寒意:“他现在缺的不是钱……他是个老光棍,想女人想疯了!”
空气凝固了几秒。文三妹忽然重新钻进被窝,带着一股豁出去的劲儿,用力把文一鸣扳了过来。
黑暗中,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嘴角甚至勾起一抹近乎荒诞的、带着自嘲意味的弧度,半真半假地说:“那……我去帮你‘摆平’他?你把那一百万,给我?”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一道惊雷劈在文一鸣混沌的脑海里!他猛地撑起身,双手紧紧攥住文三妹的肩膀,眼中骤然爆发出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狂喜光芒,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你……你说真的?!这话可当真?!”
文三妹被他突如其来的激烈反应弄得一愣,随即迎上他灼热的目光,胸膛一挺,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狠劲:“只要你真舍得那一百万!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好!好!好!”文一鸣连说三个“好”字,眼中的狡黠和算计再无掩饰,压低的声音充满了蛊惑,“我文一鸣说话算话!绝不食言!你只管放手去做!”
文三妹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她狠狠地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声音却异常清晰、斩钉截铁:“你放心,我自有办法对付他。但你答应的一百万,少一个子儿都不行!你知道我的性子,说到做到,也睚眦必报!”
文一鸣一把将她冰冷的身体紧紧搂进怀里,大手带着安抚和诱哄的意味,一遍遍抚过她光滑的脊背:“成了!钱一分不会少!我保险柜里现在就躺着三十万现金,天一亮就给你!剩下的七十万,事成之后,立刻打到你账上!干净利落!”
文三妹的脸埋在他颈窝里,身体微微颤抖。两行滚烫的泪无声地滑落,洇湿了他的皮肤。那瞬间的灼热让文一鸣心头一悸。
她感到彻骨的冰冷和绝望——她明白,他根本不爱她。她自己呢?漂泊多年,所求不过一个安稳的归宿罢了。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心底滋生:“大不了……我就真嫁了那个老光棍!也算……有个家……”
文一鸣仿佛能穿透她的皮肉看进她心底。他手上的动作愈发温柔缠绵,嘴唇贴着她的耳廓,吐出的却是最无情的毒汁:“傻丫头,胡思乱想什么?只要你帮我过了毛贵元这一关,我整个人都是你的!只要我还在这个位子上,咱们的好日子才刚开始!金山银山,还在后头等着我们搬呢!” 他的话语如同蜜糖裹着砒霜,描绘着虚幻而诱人的未来图景。
文三妹闭上眼,泪水流得更凶,却在黑暗中用力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沙哑:“好……我信你这一次。文一鸣……你千万别……别让我失望!”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哀求。
文一鸣心中狂喜翻涌,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他对文三妹的手段和魅力有着近乎盲目的信心。绝处逢生的狂喜瞬间点燃了压抑的欲火,他低吼一声,将怀中这具充满利用价值的年轻身体更紧地揉进怀里,仿佛要将她揉碎、吞噬……寂静的房间里,只剩下逐渐粗重的喘息和衣物摩擦的窸窣声。
同一片夜色下,明珠轩酒楼渐渐归于沉寂。
朱珠、刘梅花、刘强各自回了房间。
刘强躺在床上,却像烙饼一样翻来覆去,毫无睡意。心头的邪火和窥探欲蠢蠢欲动。他再次摸出手机,屏幕幽光映亮他兴奋又紧张的脸。手指滑动,点开了毛贵元发来的那个视频。尽管画面模糊晃动,不堪入耳的声音还是从劣质扬声器里清晰地泄露出来,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暧昧。
隔着一堵并不厚实的墙,这压抑又放浪的声音清晰地钻进了隔壁朱珠的耳朵。她原本就心绪烦乱,此刻更是浑身一僵——这声音……难道是刘梅花摸进了刘强的房间?
这个念头让她心头无名火起,混杂着强烈的好奇与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意。
她像只警觉的猫,悄无声息地溜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屏住呼吸贴到门边。先侧耳倾听自己门外——走廊一片死寂。她又蹑手蹑脚地挪到刘梅花的房门外——门缝下透出灯光,里面清晰地传来洗漱的水流声!
朱珠的心跳得更快了,心中愈来愈好奇与疑惑:梅花在自己房里洗漱,那刘强房里的是谁?!哪个女人如此大胆?这发现让她既惊诧又莫名兴奋,一种窥破秘密的刺激感攫住了她。
她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手指极其缓慢地、无声地压向刘强的房门把手——门,竟然没锁!
轻轻推开一条缝隙。房间里的景象瞬间定格:刘强仰面躺在床上,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他沉迷而兴奋的脸,那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正是从他掌中的机器里源源不断地流淌出来!
朱珠的脸颊“腾”地烧了起来,羞愤交加,恨不得立刻冲进去将那手机砸烂!但仅存的理智让她死死咬住了下唇,猛地缩回手,悄无声息地合上门,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急促喘息。
她攥紧了拳头:“下流!无耻!明天……明天非得让他好看!” 她逃也似的冲回自己房间,重重摔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
然而,那魔性的声音却仿佛烙在了她耳膜深处,混合着刘强沉迷的脸,在脑海中反复回响、放大,搅得她浑身燥热,血液奔流。
就在这时——
“叩、叩叩……” 极其轻微、带着试探性的敲门声,在她门外响起。
朱珠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她屏息几秒,才哑着嗓子问:“谁?”
“我,刘强。” 门外传来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兴奋,“你……睡了吗?过来一下,给你看个……好东西。”
朱珠的心跳如擂鼓。她当然知道那“好东西”是什么。被那声音撩拨得难以入眠的身体,此刻被一种更强烈的、混杂着鄙夷和隐秘渴望的情绪支配着。她几乎是鬼使神差地下了床,拉开了门。
刘强站在门外,眼神闪烁,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急切。
朱珠侧身让他进来,反手轻轻关上门,声音带着自己也未曾察觉的微颤:“……什么好东西?”
刘强迫不及待地将手机递到她眼前,手指因为激动而有些发抖,点开了播放键:“你看……”
模糊晃动的画面瞬间充斥了屏幕……不堪入目的场景赤裸裸地撞入朱珠的眼帘!
“啊!” 朱珠短促地低呼一声,像是被烫到般猛地别开脸,但下一秒,又像被无形的磁石吸引,目光死死地钉回了那方小小的屏幕。
巨大的视觉冲击混合着之前萦绕耳际的声音,如同最猛烈的催化剂。长久压抑的某种东西瞬间决堤,理智的堤坝在情欲的洪流前土崩瓦解。
她感到一阵眩晕般的虚软,身体里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双腿再也支撑不住。没有半分犹豫,也没有任何言语,她像一株被狂风摧折的花枝,带着滚烫的温度和急促的喘息,软软地、彻底地倒进了刘强早已张开的、等待已久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