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的书房今天没了往日的肃静，书架旁的矮榻被搬到了中央，上面铺着软垫，围坐了一圈人。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落在摊开的成语词典上，泛着淡淡的墨香。
雪儿盘腿坐在软垫上，手里捏着支毛笔，正往纸上写着什么，鼻尖沾了点墨痕，像只偷舔了砚台的小猫。她今天穿了件月白色的直领衫，外面罩着件浅青色的半臂，显得格外清爽，少了些元帅的锐气，多了几分书卷气。
“今天玩成语接龙！”她把写满字的纸推到中间，声音清脆，带着笑意，“规矩简单：从‘龙’字开始，每人接一个成语，尾字作头字，同音不同字也行。接不上来或说错的淘汰，最后剩下的人赢。输的人……要把这本成语词典抄一遍！”
“抄词典？”罗峰看着那本砖头厚的书，脸都白了，“这得抄到明年吧！”
“那就别输。”雪儿冲我扬了扬毛笔，眼里闪着狡黠的光，“爸，你当年教我背的《成语百篇》，可别忘干净了。”
我笑着拿起块点心递过去：“放心，你背错的那些，我记得比谁都清楚。”
众人笑着应和，游戏正式开始。李将军年纪最大，主动先来：“我起个头，就用‘龙争虎斗’吧。”
“斗转星移。”我接得很快，这是雪儿小时候总记错的成语，她总说成“斗转星移”却写成“斗转星遗”，被我敲了好几次脑袋。
雪儿立刻接道：“移花接木。”她写在纸上的字迹娟秀，却带着股利落劲儿。
“木已成舟。”苏阳紧随其后，他虽常年练剑，肚里的墨水却不少。
“舟车劳顿。”灵珑歪着头想了想，银铃般的声音很是好听。
“顿开茅塞。”黑九龙难得接得快，说完还得意地拍了下手，却被灵珑提醒“塞”字的读音，闹了个红脸。
一轮轮接下去，词语像串珠子似的连了起来。从“塞翁失马”到“马到成功”，从“功成名就”到“就事论事”，气氛越来越热烈，连阳光都仿佛被染上了热闹的颜色。
罗峰渐渐有些吃力，接“事与愿违”时，半天想不出“违”字开头的成语，急得抓耳挠腮，最后憋出个“违法乱纪”，惹得众人笑他“满脑子都是军纪”。
李将军在“纪纲人论”上卡了壳，老将军摸着胡子叹道：“老了老了，脑子转不动了，甘拜下风。”
苏阳淘汰在“论功行赏”之后，他苦笑着说“‘赏’字开头的成语太偏，认输”。
黑九龙和灵珑也相继败下阵来，最后只剩下我和雪儿。
“赏善罚恶。”我抛出一个稍偏的成语，想看看她的反应。
雪儿几乎没停顿：“恶贯满盈。”
“盈科后进。”我故意选了个带生僻字的。
“进退两难。”她接得游刃有余，还冲我挑了挑眉。
“难能可贵。”
“贵人多忘事。”
“事必躬亲。”
“亲如手足。”
……
我们像打擂台似的，你来我往，成语从常见的“足智多谋”“谋事在人”，到生僻的“人一己百”“百废待兴”，连摊开的成语词典都翻了大半。旁边淘汰的众人看得目瞪口呆，罗峰甚至掏出纸笔，偷偷记着我们说的成语。
最后，我以“兴利除弊”收尾，雪儿稍一沉吟，接出“弊绝风清”。我正想接“清规戒律”，却见她抢先一步：“律身以俭。”
这个成语连词典上都没有，是她从古籍里看来的。我笑着摆手：“我认输，这词我确实没听过。”
“主人赢了！”灵珑第一个欢呼起来，扑过去抱住雪儿的胳膊，“你怎么连那么生僻的成语都知道啊？”
“看书看的呗。”雪儿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擦掉鼻尖的墨痕，“其实爸让着我呢。”
李将军感慨道：“老臣算是开眼了！这丫头不仅武艺超群，肚里的学问也这么扎实，十五岁的年纪，比老臣年轻时还厉害！”
罗峰举着记满字的纸，哀嚎道：“我这抄词典的活儿，怕是跑不了了……雪姐姐，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背成语啊？”
雪儿被逗笑了，拿过他的纸，用笔圈出几个易错的：“这些是基础，先背会再说。”
这场成语接龙的趣事，当天就被罗峰发到了“天海群”里，群里瞬间热闹得像开了场文会：
“！！！成语接龙冠军诞生！雪姐姐一路杀到最后，连‘律身以俭’这种生僻成语都能接出来，这学问也太扎实了吧！”
“我听灵珑说了，将军和雪姐姐你来我往，成语从常见的说到生僻的，把词典都翻遍了，这才叫神仙打架啊！”
“李将军都被淘汰了！苏阳大神也接不上来！雪姐姐这词汇量，怕是能去当私塾先生了！”
“最惨的是罗峰，不仅第一个卡壳，还得抄整本成语词典，心疼他三秒钟哈哈哈！”
“十五岁啊！上能指挥千军万马，下能玩转成语接龙，这是什么全能型人才？！”
“动物战友们发来贺电：雪姐姐文武双全！成语接龙冠军实至名归！下次我们也参加，保证用‘狐假虎威’‘狼吞虎咽’撑到最后！”
“孙老虎局长：玖月雪妹妹这本事，不去考个状元可惜了！下次来内陆，我请你去文庙里转转，那里的碑刻上全是好词！”
“黄小桃：妹妹太厉害了！我上学时背成语总记混，求分享秘籍啊！”
“罗峰：我宣布！雪姐姐就是龙海第一学霸！抄词典我认了！就是能不能少抄几页？我的手快断了……”
我看着群里的消息，雪儿正趴在我旁边的书桌上，用我的手机回复：【抄词典就算了，把我圈出来的那些背会就行。孙局长黄姐姐，下次来龙海，我带你们去看我收藏的古籍，里面有好多有趣的典故。】
“就知道替他求情。”我笑着把手机拿回来，给她递了块墨条，“练字吧，刚才写的‘律身以俭’，笔画还能再稳点。”
“知道啦。”雪儿拿起毛笔，蘸了蘸墨，认真地在纸上写着，阳光落在她专注的侧脸上，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书房里静了下来，只有笔尖划过宣纸的“沙沙”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这个十五岁的少女，是龙海的元帅，是让人惊叹的“成语高手”，更是我身边这个认真练字的小姑娘。
那些藏在字句里的聪慧，那些无需言说的默契，是我们父女俩在笔墨间沉淀的温暖。这样的日子，有书香，有欢笑，有彼此陪伴的安稳，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