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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谢府那两扇曾经光鲜亮丽的朱漆大门,如今在晨曦微光中显得黯淡无光。门上的铜环生了些许绿锈,像泪痕蜿蜒。管家福伯站在门前,仰头望着那块御赐的“忠孝传家”匾额,长长叹了口气。今日,又要去典当行。

府里已是山穷水尽。

穿过层层院落,但见庭院荒草渐长,回廊的朱漆剥落处处。偶尔见到的几个下人,也都面带愁容,步履匆匆。偌大的府邸,静得可怕。

福伯走到西厢一处僻静院落,轻轻叩门。

“大奶奶,时辰差不多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谢家的大奶奶沈月如站在门口。她穿着一件半旧的湖蓝色襦裙,发间只簪一支素银簪子,脸上不施脂粉,却依然能看出昔日的风姿。

“都准备好了?”沈月如轻声问,声音里透着疲惫。

福伯点点头,不忍看她的眼睛:“马车备好了,只是……今日要典当的物件,都在这儿了。”

他侧身指向身后两个小厮抬着的木箱。沈月如走过去,掀开箱盖,里面整齐叠放着她当年的嫁衣——金线绣的鸳鸯石榴裙,五彩丝线绣的百子图披风,还有一顶珍珠翡翠冠,那是她大婚之日戴的。

她的手轻轻抚过嫁衣上精致的绣纹,指尖微颤。

“大奶奶,要不……咱再想想别的法子?”福伯不忍道。

沈月如摇摇头,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府上上下下百余口人,总不能断了炊。前日连厨房的米都是赊来的,再不想办法,明日怕是连水都喝不上了。”

她转头望向院内正房方向:“老太太的病不能再受刺激,这事千万别让她知道。”

“老奴明白。”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走出院子,穿过熟悉的回廊。沈月如记得,十年前她刚嫁入谢府时,这府上何等风光。那时她穿着这身嫁衣,被八个丫鬟簇拥着,从这道回廊走过,两旁站满了道贺的宾客,人人脸上都是艳羡和恭敬。

谁能想到,曾经显赫一时的谢家,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马车缓缓驶出谢府,沈月如撩开车帘一角,望着渐行渐远的府门,心中百感交集。她想起丈夫谢云轩临终前拉着她的手说:“谢家就托付给你了。”那时她以为不过是寻常嘱咐,哪知竟成谶语。

“大奶奶,到了。”福伯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沈月如下了马车,抬头看见“永通典当”四个鎏金大字,心中一阵刺痛。这是她第三次来这里,一次比一次典当的东西更私密,更珍贵。

典当行的伙计早已认得他们,直接引他们进了后厅。掌柜的是个精瘦的中年人,戴着一副老花镜,面无表情地请他们坐下。

“谢大奶奶今日带什么来了?”掌柜的问,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福伯示意小厮打开箱子。当那件金线绣的嫁衣被展开时,掌柜的眼睛微微一亮,但很快又恢复了商人特有的冷静。

“东西是好东西,可惜如今世道不好,这样的贵重衣物不好出手啊。”掌柜的摸着嫁衣上的绣纹,慢条斯理地说,“这样吧,三百两,不能再多了。”

沈月如心头一紧。这嫁衣单是金线就值二百两,更不用说上面的珍珠翡翠和精细手工。

“掌柜的,这嫁衣是苏州绣娘十八人费时半年才绣成的,光是这料子就是上等的云锦,三百两实在太少了。”她忍不住开口。

掌柜的抬眼看了看她,笑道:“谢大奶奶,今时不同往日。您这件衣服,富贵人家嫌是旧物,不吉利;平常人家买不起。我收了去,不知要压多久的本钱。三百五十两,这是最高价了。”

福伯还想争辩,沈月如却轻轻摆了摆手:“就依掌柜的吧。”

她知道,讨价还价只会招来更多羞辱。上一次来,她亲眼看见隔壁当铺里,一位伯爵府的夫人为了一个翡翠镯子和当铺伙计争得面红耳赤,最后哭着接受了低价。那时她就明白,落魄的贵族,连平民都不如。

手续办妥,沈月如拿着那张薄薄的银票,感觉有千斤重。这三百五十两银子,对从前的谢家来说,不过是一顿饭钱;如今,却要支撑整个府上一个月的开销。

走出当铺,天空飘起了细雨。福伯赶忙撑起伞为她遮雨,那伞面上也有了一个破洞。

“大奶奶,接下来是去绸缎庄吗?”福伯问。

沈月如点点头:“该去把预订的春衣退了,还能拿回些定金。”

谢家每年这个时候都会为全家上下订做新衣,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可今年,连旧衣都要典当了,哪还有钱做新衣?

马车行至城南的锦绣绸缎庄,这是京城最有名的绸缎庄,谢家是其百年老主顾。庄主亲自迎了出来,满脸堆笑:“谢大奶奶大驾光临,今春新到了一批江南的软烟罗,特地给您留着呢!”

沈月如面色尴尬,轻声道:“赵庄主,今年谢家的春衣…暂时不做了。”

赵庄主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随即又强笑道:“那…大奶奶先看看料子?若有中意的,小的给您送到府上慢慢选。”

“不必了。”沈月如硬着头皮说,“不仅不做新衣,连之前预订的也…也请赵庄主帮忙退掉,那定金…”

赵庄主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半晌才嗤笑一声:“哟,想不到谢家也有今天。退订可以,但按规矩,定金是不能退的。”

福伯忍不住上前道:“赵庄主,谢家这些年照顾你们多少生意,怎么这般不讲情面?”

“情面?”赵庄主冷笑,“生意场上讲什么情面?谢家既然穷了,就别充阔气。实话告诉你们,如今满京城谁不知道谢家败了?前儿个连御赐的庄子都卖了!”

这话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沈月如脸上。她咬紧下唇,强忍着屈辱的泪水,拉住了还要争辩的福伯:“既如此,我们告辞了。”

转身离开时,她听见庄里伙计的窃窃私语:

“想不到谢家也有今天…”

“听说他们家二爷在江南做生意赔了二十万两,把家底都掏空了…”

“啧啧,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雨越下越大,马车在泥泞的街道上缓缓前行。沈月如靠在车壁上,闭上眼睛,任泪水无声滑落。她想起五年前,谢家最鼎盛的时候,光是她的衣柜里,就有上百套衣服,四季更替,从不重样。那些绫罗绸缎,许多只穿一次就压在箱底。

有一次,她为了一场赏花会,特地命人用金线在裙摆上绣满蝴蝶,花了整整八十两银子。而那天,她只在花园里走了半圈,裙角沾了些泥土,就再也不想穿了。

如今想来,那是何等的奢靡,何等的罪过。

“福伯,去西街的旧衣铺吧。”沈月如擦干眼泪,轻声道。

福伯一愣:“大奶奶,那种地方…”

“如今我们还有什么资格挑拣?”沈月如苦笑,“总要给大家准备几件换季的衣裳。”

西街的旧衣铺是平民光顾的地方,空气中弥漫着陈腐的气味。铺子里挂满了各式旧衣,有的领口发黄,有的袖口磨损。店主是个粗鲁的汉子,见他们衣着尚可,便热情地迎上来。

“夫人要什么样的衣服?我这儿有几件才从大户人家收来的,八九成新呢!”

沈月如细细挑选着,最终选了二十套普通的棉布衣裙,讨价还价后,只花了五两银子。当她接过那包旧衣时,心中五味杂陈。这些粗糙的布料,从前连谢家的下人都不屑穿。

回府的路上,沈月如让福伯绕道去米店买了三石米,又去肉铺割了十斤肉。看着马车里这些最基本的生计所需,她忽然明白了什么叫“柴米油盐贵”。

回到谢府,沈月如立即召集所有下人到大堂。她站在堂前,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人群,心中一阵酸楚。这些人大都在谢家侍奉多年,如今谢家落魄,他们却大多没有离开。

“各位,”沈月如清了清嗓子,“谢家如今的情况,大家也都清楚。本月起,月钱减半,若有人想另谋高就,我绝不阻拦,还会奉上些许盘缠。”

下人们面面相觑,却无人离开。

老厨娘王妈上前一步:“大奶奶,我们在谢家这么多年,早已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如今家里有难,我们怎会一走了之?”

“是啊,大奶奶,我们不走!”众人纷纷应和。

沈月如眼眶湿润,强忍着才没让泪水落下:“既如此,我谢家感激不尽。”她指了指那包旧衣,“这是新置办的春衣,大家分了吧。”

当下人们打开包裹,看见那些粗布旧衣时,场面一时寂静。从前谢府的下人,四季衣裳都是统一订做,料子虽不比主子的贵重,却也体面。如今这些旧衣,连平民百姓都未必看得上。

然而,令沈月如意外的是,大家只是默默分了衣服,没有一句怨言。

傍晚,沈月如来到婆婆谢老太君的房中请安。老太太年事已高,又患有心疾,全家人都瞒着她府中的窘境。

“月如啊,今年的春衣可做好了?”老太太拉着她的手问,“我记得你最喜欢那软烟罗的料子,今年怎么也得做两身新的。”

沈月如强颜欢笑:“母亲放心,都已经吩咐下去了。”

老太太满意地点点头,忽然注意到她身上的衣服:“你怎么还穿着去年的旧衣?咱们谢家的媳妇,可不能太俭省,让人笑话。”

“媳妇记下了。”沈月如低下头,生怕眼中的泪水被看见。

从老太太房中出来,沈月如遇上了小叔子谢云逸的夫人柳氏。柳氏是兵部侍郎的千金,自幼娇生惯养,嫁入谢家后依然挥霍无度。

“大嫂,我正找你呢!”柳氏迎上来,满脸不悦,“今年的春衣怎么还没动静?我那儿几件旧衣都过时了,过几日尚书府赏花会,我穿什么去啊?”

沈月如叹了口气:“二婶,府上如今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赏花会…还是推了吧。”

“推了?”柳氏瞪大眼睛,“那怎么行!我都答应尚书夫人了!再说,不过几件新衣,能花几个钱?”

“几个钱?”沈月如终于忍不住,“二叔在江南赔了二十万两,把家里的田产、铺面都搭进去了!如今我们连米都要赊账,哪还有钱做新衣?”

柳氏一愣,随即撇嘴道:“那是你们大房不会经营!若是让我管家,断不会如此!”

沈月如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愿与她争执,转身要走。柳氏却拦住她:“既然大房没钱,我就回娘家要去!总不能让我跟着你们受苦!”

“你!”沈月如正要说什么,忽见管家福伯匆匆跑来,面色惊慌。

“大奶奶,不好了!债主又上门了,这次带来了官府的人!”

沈月如心头一紧,忙向前厅走去。柳氏也好奇地跟在后面。

前厅里,五六个人高马大的汉子站在那里,为首的是一名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见沈月如进来,皮笑肉不笑地拱拱手:“谢大奶奶,小的们也是奉命行事,贵府欠我们钱庄的八千两银子,已经逾期三个月了。”

沈月如镇定道:“刘掌柜,不是已经说好,下月一定还上吗?”

“空口无凭啊!”刘掌柜从袖中掏出一张契约,“白纸黑字写着,逾期不还,以府上产业抵债。今日若再不还钱,我们只好请官府作证,收走谢府城西的那处别院了。”

沈月如心头一痛。城西别院是谢家祖产,虽然不大,却是谢家先祖发迹之地,有着特殊的意义。

“刘掌柜,能否再宽限几日?”她几乎是在哀求。

“宽限?”刘掌柜冷笑,“谢大奶奶,不是我不讲情面,实在是你们谢家如今这个状况,今天还能拿出八千两,明天怕是八两都拿不出了!”

柳氏在一旁听得脸色发白,悄悄退了出去。

沈月如看着咄咄逼人的债主,又看看身旁老迈的福伯,知道今日难以善了。她深吸一口气,正准备答应交出地契,忽听门外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慢着!”

众人回头,只见一个身着素衣的少女站在门口,手中捧着一个木盒。那是沈月如的女儿,谢家大小姐谢婉清。

“清儿,你怎么来了?”沈月如惊讶道。

谢婉清走到母亲身边,对刘掌柜道:“八千两是吗?这里有一对翡翠镯子,是宫里赏赐的,价值不下万两。用它抵债,绰绰有余。”

沈月如大惊:“清儿,那是你及笄时太后赏的,怎么能…”

“母亲,”谢婉清平静地说,“再珍贵的东西,也比不上咱们谢家的祖产。更何况,如今这境况,戴着这样的镯子,反倒招人笑话。”

刘掌柜接过镯子,仔细看了看,终于点点头:“既然如此,这笔债就两清了。告辞!”

债主们走后,沈月如瘫坐在椅子上,浑身无力。谢婉清跪在她面前,将头靠在她膝上:“母亲,别太难过了。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谢家人在,谢家就不会倒。”

沈月如抚摸着女儿的头发,泪水终于落下:“只是苦了你们这些孩子…”

“不苦,”谢婉清抬头,眼中有着超乎年龄的成熟,“从前我们过得那般奢靡,才是真的罪过。如今粗茶淡饭,反倒心安。”

当晚,沈月如将全家召集到祠堂。谢家老小二十余人,站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鸦雀无声。

沈月如点燃三炷香,恭敬地拜了三拜,然后转身面对众人。

“今日在祖宗面前,有些话不得不说。”她的声音在寂静的祠堂中格外清晰,“谢家如今面临的困境,大家心知肚明。究其原因,表面上是二爷生意失败,实则根源在于我们这些年的奢靡无度!”

她环视众人,目光如炬:“一件衣裳穿一次就弃之不顾,一桌酒席花费百两,出门前呼后拥,家中仆役成群…这样的日子,我们过了太久,久到以为理所当然!”

“母亲…”柳氏想要辩解。

“闭嘴!”沈月如罕有地厉声呵斥,“今日债主上门逼债,你在一旁也看见了。若不是婉清拿出太后赏的镯子,祖产就要败在我们手上!你还有脸说要回娘家要钱做新衣?”

柳氏羞愧地低下头。

沈月如继续道:“从今日起,谢家上下,一切从简。各房月钱减半,仆役减三成,每日膳食不得超过五道菜,不得私自添置新衣。若有违抗,逐出家门!”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敢反对。

“福伯,”沈月如转向老管家,“明日你去账房,把近年来的开支账目整理出来,我要一一过目。”

“是,大奶奶。”

这一夜,沈月如独自在账房待到三更。当她翻开那些厚厚的账本,看到上面触目惊心的数字时,才真正意识到谢家是如何一步步走向衰败的。

光是去年一年,各房添置衣物的开支就达三千两;各种宴会、赏花、听曲的花费更是高达五千两;再加上各房少爷小姐们随手打赏下人的银钱,竟有二千两之多…而这些,还不包括日常用度和仆役的工钱。

“奢靡至此,焉能不败…”沈月如喃喃自语,心痛如绞。

她想起自己未出阁时,沈家虽也是官宦之家,却崇尚节俭。父亲常教导她“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嫁入谢家后,她渐渐被这富贵迷花了眼,忘了根本。

窗外,月色如水。沈月如走到窗前,望着谢府重重的院落,心中百感交集。这些亭台楼阁,曾经承载着多少欢声笑语,如今却成了沉重的负担。

“大奶奶,还没睡?”福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月如转身,见老管家端着一碗热汤站在门口。

“福伯,你在谢家多少年了?”她接过汤碗,轻声问。

“回大奶奶,四十五年了。”福伯眼中浮现怀念之色,“老奴十岁进府,从扫地小厮做到管家,亲眼看着谢家从兴盛到如今…”

“那你一定记得,从前的谢家是什么样子。”

福伯点点头:“记得。老太爷在世时,谢家虽也是名门望族,却从不奢靡。老太爷常穿打补丁的朝服,老太太的首饰盒里,只有几件银饰。可那时的谢家,门风清正,人人敬重。”

沈月如若有所思:“是啊,家风才是一个家族立足的根本。我们这些年,只注重表面的风光,却把根本忘了。”

她放下汤碗,目光坚定:“福伯,从明天起,我们要重新整顿家风。谢家可以穷,但不能没有骨气;可以落魄,但不能失了尊严。”

福伯欣慰地点头:“大奶奶能这样想,是谢家之福。”

次日清晨,沈月如早早起身,亲自下厨为老太太熬药。这是她嫁入谢家十几年来第一次进厨房。厨娘们见状,都十分惶恐。

“大奶奶,这种粗活让我们来做就好。”王妈连忙上前。

沈月如摇摇头:“从前是我太娇贵了,如今也该学学这些家常事务。”

她笨拙地生火、煎药,不小心被热气烫红了手背,却浑然不觉。药煎好后,她亲自端到老太太房中。

老太太见她手指红肿,心疼道:“这些事让下人做就好,何苦亲自动手?”

沈月如笑道:“媳妇伺候婆婆,天经地义。”

伺候老太太用完药,沈月如又来到后院。那里已经聚集了所有留府的下人,约莫三十余人,比从前少了一半。

“从今日起,谢家要精简用度,诸位的工作量会增加,月钱却要减少。”沈月如坦诚相告,“若有人想离开,现在还可以提出来。”

众人沉默片刻,一个年轻的小丫鬟怯生生地问:“大奶奶,真的不能再留几个人吗?我怕忙不过来…”

沈月如认得她是柳氏房里的丫鬟小翠,便道:“各房夫人小姐的贴身丫鬟可以留一个,其余的都重新分配工作。我房里也只留杏儿一个。”

众人闻言,都十分惊讶。大奶奶从前有四个大丫鬟,如今竟只留一个?

沈月如继续道:“不仅你们要精简,主子们也要自食其力。从今日起,各房的衣物自己洗,房间自己打扫,只有公共区域由大家负责。”

这话一出,下人们议论纷纷。主子们自己干活?这可是闻所未闻!

果然,消息传到各房,立即引起轩然大波。柳氏第一个冲到沈月如房里抗议:“大嫂,你这是什么意思?让我们自己洗衣扫地?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沈月如正在整理自己的衣柜,头也不抬:“笑?谢家如今还有什么怕人笑的?二婶若觉得委屈,大可以回娘家去。”

柳氏气结,跺脚道:“你!你以为我不敢?”

“你敢,”沈月如终于抬头,目光平静,“但你不会。因为柳侍郎家如今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柳氏脸色顿时煞白:“你…你怎么知道…”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沈月如轻声道,“二婶,如今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与其互相埋怨,不如同心协力,共渡难关。”

柳氏怔怔地看着她,半晌,颓然坐在椅子上,掩面哭泣:“父亲被参了一本,如今停职在家…我是不想给娘家添麻烦,才…”

沈月如走过去,轻轻拍拍她的肩:“既然如此,就更该放下身段。活下去,比面子重要。”

在沈月如的坚持下,谢家开始了前所未有的节俭生活。主子们自己打理日常起居,下人们则分担府中杂务。起初大家都不习惯,闹出不少笑话:二爷谢云逸第一次洗衣,把一件绸衫搓破了;三小姐谢婉玉打扫房间,打碎了一个花瓶;就连沈月如自己,也常常被灶火熏得满脸黑灰。

然而,渐渐地,大家开始适应这种生活。更让人意外的是,在这种共同劳作的氛围中,主仆之间的距离拉近了,各房之间的隔阂也少了。

一日,沈月如正在厨房帮忙准备晚膳,忽听门外传来喧哗声。她走出去一看,竟是女儿谢婉清带着几个弟妹在院子里开辟菜园。

“清儿,你们在做什么?”她惊讶地问。

谢婉清抹了把额上的汗,笑道:“母亲,我算过了,若是自己种些蔬菜,每月能省下不少菜钱。这些种子是从前花园里留下的,正好派上用场。”

沈月如看着孩子们沾满泥土的手和脸,心中既酸楚又欣慰。从前进出都要人伺候的少爷小姐,如今竟能亲手劳作,这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晚膳时,桌上破天荒地出现了自家种的青菜。虽然炒得有些过火,大家却吃得格外香甜。连病中的老太太都多吃了半碗饭。

“这菜味道不错,”老太太赞道,“比外头买的新鲜。”

谢婉清与弟妹们相视而笑,满脸自豪。

然而,好景不长。半月后,更大的危机接踵而至。

那日清晨,沈月如正在核算账目,忽听前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不一会儿,福伯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大奶奶,不好了!宫里的公公来了!”

沈月如心中一惊,忙整理衣冠迎了出去。来的是一位面生的太监,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手持圣旨。

“谢沈氏接旨——”太监拉长了声音。

沈月如忙跪下行礼。那太监展开圣旨,朗声宣读。原来,谢家二爷谢云逸在江南经商失败,欠下巨额债务不说,还卷入一桩私盐案中。皇上震怒,下令查封谢家全部财产,抵偿亏空。

沈月如听完圣旨,眼前一黑,险些晕倒。

“公公,这…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她颤声问。

太监面无表情:“有没有误会,杂家不知。只知道奉命行事。请大奶奶吩咐下去,府中所有人等即刻离开,官府要查封府邸了。”

消息传开,谢府顿时乱作一团。女眷们哭泣,下人们慌乱,孩子们被吓得哇哇大哭。老太太得知消息,当场晕厥过去。

沈月如强忍悲痛,指挥众人收拾细软。好在圣旨允许他们带走随身物品,但府中一切固定资产都要充公。

“大奶奶,我们该怎么办啊?”下人们围着她,六神无主。

沈月如环视众人,深吸一口气:“想走的,现在就可以走,我会把你们的卖身契还给你们,再每人给十两银子盘缠。想留下的,就跟我走,我沈月如有口饭吃,就不会饿着大家。”

最终,有十多个下人选择留下,其余的都领了盘缠离去。

当沈月如扶着刚刚苏醒的老太太,带着一家老小和十多个忠仆走出谢府大门时,回头望去,只见官府的人正在贴上封条。那两扇朱漆大门缓缓关闭,发出沉重的声音,仿佛一个时代的终结。

老太太老泪纵横:“我十六岁嫁入谢家,在这里生活了五十年…想不到晚年竟要离开…”

沈月如紧紧握着婆婆的手:“母亲,只要人在,家就在。谢家不会就这么倒下的。”

天空又下起了雨,一如那日她去典当嫁衣之时。沈月如抬头望天,任雨水打在脸上,分不清是雨是泪。

一辆简陋的马车驶来,那是福伯匆忙雇来的。一家人挤在狭小的车厢里,沉默无语。马车缓缓启动,驶向未知的前路。

沈月如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忽然想起小时候读过的诗句:“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那时的她,怎么也想不到,这句诗会应验在自己身上。

然而,在这绝境之中,她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或许,只有这样彻底的失去,才能让人看清什么才是真正重要的。

她低头看着自己粗糙了许多的双手,这双手曾经只抚琴绣花,如今却能洗衣做饭。这是苦难的印记,也是新生的开始。

“福伯,”她轻声问,“我让你留的东西,都带出来了吗?”

福伯点点头:“按大奶奶吩咐,祖宗的牌位和家谱都带出来了。还有一些细软和地契,藏在暗格里,官府的人没发现。”

沈月如微微一笑。那些细软和地契,是谢家最后的希望。其中就有城郊的一处小田庄,是她的嫁妆,不在谢家名下,故而逃过一劫。

“去城南的小田庄。”她吩咐车夫。

马车转向,在雨中缓缓前行。沈月如搂紧怀中的女儿,目光坚定。

谢家的富贵如过眼云烟,散了便散了。但只要根还在,就有重新发芽的一天。而这一次,她将带领谢家,植根于坚实的土地,不再筑巢于虚无的繁华。

雨渐渐小了,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泥泞的道路上。沈月如望着那光亮,心中升起一丝希望。

囊空羞涩,不过是皮相;心中的底气,才是真正的财富。

而这道理,她明白得太晚,却也还不算太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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