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呼啸而过，林默涵感到左肩一阵剧痛。他咬牙翻滚到掩体后，鲜血已经浸透了迷彩服。耳边是战友们急促的呼吸声和无线电里混乱的呼叫。
队长！我们被包围了！新兵小李的声音里带着恐惧。
林默涵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作为特种部队的队长，他不能在这种时候慌乱。他迅速检查了弹药——还剩两个弹夹，一枚手雷。
所有人听我命令，向东南方向突围！小李，你打头阵！老马断后！林默涵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爆炸声接连不断，尘土飞扬。林默涵掩护着战友们撤退，突然看到一枚火箭弹直奔小李而去。没有思考的时间，他猛地扑了上去——
刺眼的白光笼罩了一切。
剧痛。这是林默涵恢复意识后的第一感受。不是子弹穿透身体的灼烧感，而是一种全身骨骼被碾碎又重组般的疼痛。他艰难地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中，是一片陌生的星空——比他在任何军事基地见过的都要明亮。
兵主醒了！快通知大祭司！一个粗犷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林默涵猛地坐起，随即因眩晕又倒了下去。他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块平整的石板上，周围站着几个...野人？他们穿着兽皮，脸上涂着奇怪的图案，手持石斧和长矛，正敬畏地看着他。
我这是在哪？林默涵下意识摸向腰间的手枪，却只摸到一块粗糙的兽皮。更让他震惊的是，他的手臂上布满了诡异的黑色纹路，肌肉比原来壮实了至少两圈。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拄着骨杖走来，周围的人立刻跪伏在地。蚩尤大人，您终于醒了。九黎部落需要您的领导。
蚩尤？九黎部落？林默涵的大脑一片混乱。作为特种兵，他接受过各种极端环境下的生存训练，但眼前的情况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你们认错人了，我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特种部队——
兵主在说天语！一个年轻战士激动地喊道，传说蚩尤大人能与天神对话！
林默涵突然意识到，他说的是现代汉语，而这些人说的明显是某种古语，奇怪的是他居然能听懂。更诡异的是，当他试图用他们的语言回答时，嘴巴自动说出了流利的古语。
我...昏迷了多久？他试探性地问道。
三天三夜。大祭司回答，您在祭坛上突然倒下，全身燃烧着黑色火焰。我们都以为您被天神召唤走了。
林默涵低头看着自己强壮得不似人类的身体，一个荒谬的想法浮现在脑海：他穿越了，而且成为了神话传说中的战神蚩尤。
接下来的几天，林默涵一边养伤一边了解这个世界。他所在的九黎部落位于黄河下游，是方圆百里内最强大的部落。而根据大祭司的描述，西方的轩辕部落正在崛起，其首领公孙轩辕野心勃勃，已经吞并了周边多个小部落。
轩辕...林默涵喃喃自语。在历史课本上，轩辕黄帝是中华民族的始祖，而蚩尤则是被黄帝打败的蛮族首领。如果历史没有改变，九黎部落将在不久的将来被轩辕消灭。
不，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林默涵握紧了拳头，黑色纹路在皮肤下隐隐发光。作为现代军人，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族人被屠杀，即使这些与他毫无血缘关系。
第二天清晨，林默涵召集了部落的战士们。看着这些手持石斧、骨矛的原始战士，他感到一阵无力。在现代战争中，这样的装备连一分钟都撑不过去。
从今天开始，我会训练你们新的战斗方式。林默涵站在高台上宣布，九黎部落将成为这片土地上最强大的力量！
战士们发出狂热的吼叫。在他们眼中，蚩尤大人苏醒后变得更加强大和智慧了。
林默涵首先改良了武器。他指导铁匠们制作青铜武器——虽然他对冶金学只有基本了解，但比这个时代的原始技术先进太多了。他还设计了简单的弓箭和盾牌，改进了长矛的构造。
训练场上，林默涵将现代军队的纪律和战术融入原始战争。他教战士们列阵、配合、伏击，甚至尝试传授一些基本的格斗技巧。虽然条件简陋，但九黎战士的战斗力在短短一个月内有了质的飞跃。
兵主，西边的探子回报，轩辕部落正在集结兵力，可能要来攻打我们。一个斥候急匆匆地跑来报告。
林默涵眯起眼睛。历史的车轮开始转动了吗？不，现在他来了，历史必须改写。
传令下去，加强警戒。同时，派使者去联络周边的姜姓部落，告诉他们轩辕的野心。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大祭司担忧地看着他：蚩尤大人，姜姓部落向来与我们不和...
现在不是计较旧怨的时候。林默涵坚定地说，轩辕才是我们共同的威胁。
当晚，林默涵独自站在部落外的山坡上，望着满天繁星。三个月前，他还是一个现代军人，现在却成为了上古时代的部落首领，即将与传说中的黄帝开战。这种荒谬感让他几乎要大笑出声。
蚩尤大人为何深夜不眠？一个温柔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林默涵转身，看到一个身着鹿皮裙的年轻女子，月光下她的眼睛像黑曜石一样闪亮。她保持着三步远的恰当距离，双手交叠置于腹前，姿态恭敬却不卑微。
你是？
婷，大祭司之女。她微微低头，父亲说您变了，不再是以前的蚩尤。但我觉得，您变得更好了。
林默涵不知如何回应。在他接收的零散记忆中，原来的蚩尤残暴好战，而他的现代军事理念更注重策略和最小化伤亡。月光勾勒出婷的侧脸轮廓，恍惚间让他想起军区医院里那个总是认真记录病例的顾晓婷医生。
婷...他刚想说什么，却见女子突然单膝跪地。
兵主恕罪，我不该妄加评论。她的声音里带着惶恐。
林默涵连忙摆手：起来，我没有责怪的意思。他想伸手扶她，却在看到周围巡逻战士的身影后收回了手。在这里，他是战神蚩尤，一举一动都关乎部落的威严。
婷站起身，仍低着头。林默涵注意到她手腕上有一道新鲜的伤痕，在月光下泛着红痕。
你受伤了？
婷下意识捂住手腕：采药时被岩石划伤，不足挂齿。
让我看看。林默涵不自觉地用上了命令语气。当婷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他看到伤口边缘已经有些发炎。这让他想起顾晓婷曾经告诫过他的伤口感染风险。
明天去找...算了，我亲自教你处理这种伤口。他改口道。在这里没有现代医疗设备，但他至少可以传授一些基本的消毒理念。
婷的眼睛亮了起来，但很快又恢复恭顺的表情：谨遵兵主之命。
三天后，轩辕部落的军队出现在地平线上。林默涵站在木制城墙上，通过自制的简易望远镜观察敌情。轩辕的军队规模庞大，至少有三千人，装备也比普通部落精良许多。
按照计划行事。林默涵对身边的将领们说，记住，我们的目标是击退他们，不是屠杀。
战斗打响了。轩辕的军队首先发动冲锋，但他们很快发现九黎部落的防御今非昔比。精心布置的陷阱和壕沟让冲锋的士兵损失惨重。当敌人接近城墙时，一阵箭雨从天而降——这是林默涵秘密训练的弓箭手部队。
最让轩辕士兵恐惧的是九黎战士的新型武器——青铜长戈和铁质短剑，轻易劈开了他们的皮甲和木盾。战斗持续了不到两小时，轩辕军队就溃不成军。
追击！杀光他们！九黎将领们兴奋地喊道。
林默涵厉声制止，让他们走。
可是兵主——
服从命令！林默涵的声音不容置疑。现代战争理念告诉他，歼灭战只会激起更强烈的反抗。他要的是威慑，不是无休止的仇恨。
当晚的庆功宴上，整个部落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林默涵端坐在主位，接受着族人的敬酒与膜拜。他的目光扫过人群，看到婷正在角落为受伤的战士包扎伤口。她的手法已经比三天前娴熟许多，用沸水煮过的麻布小心清理着伤口。
兵主为何不悦？我们打败了轩辕！大祭司恭敬地询问。
林默涵收回目光：一时的胜利不代表永久的和平。轩辕不会善罢甘休。
蚩尤大人说得对。婷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席前，双手奉上一碗草药汤，这是安神的汤药，请兵主保重身体。
林默涵接过陶碗，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婷的手背。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婷的睫毛微微颤动，但她的表情依然平静如水。药汤苦涩中带着甘甜，让他想起顾晓婷曾经为他特制的安神茶。
谢谢。他低声说，注意到婷听到这两个字时眼中闪过的讶异。在这个尊卑分明的时代，战神蚩尤从不需要道谢。
第二天，林默涵召集了部落的长老们。从今天起，我们要改变。他宣布，首先，停止对周边小部落的掠夺；其次，建立贸易站，用我们的青铜器交换他们的粮食和毛皮；最后，挑选聪明的年轻人，我要教他们文字和医术。
长老们面面相觑，这些变革太过激进。但在蚩尤的威望和刚刚取得的军事胜利面前，没人敢公开反对。
时光飞逝，转眼半年过去。九黎部落在林默涵的带领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建立了固定的农田，引进了轮作技术；建造了更坚固的木石结构房屋；甚至发展出了原始的医疗体系。周边部落纷纷前来归附或结盟，九黎的势力范围扩大了三倍不止。
在这期间，婷成为了部落第一位女医师。她不仅掌握了林默涵传授的医术，还结合本族的草药知识，创造出了许多有效的治疗方法。每当林默涵巡视部落时，总能看到她忙碌的身影。
伤口要这样包扎，麻布必须用沸水煮过。婷正在教导几名妇女。林默涵驻足观看，欣赏她教学时专注的神情。这与顾晓婷在军区医院带实习生的样子何其相似。
蚩尤大人。婷发现了他，立刻行礼。其他妇女也纷纷跪拜。
继续，不用管我。林默涵摆手。他注意到婷手腕上那个伤痕已经愈合，留下一个火焰形的淡淡疤痕。
当人群散去后，婷仍站在原地，欲言又止。
有事？林默涵问。
兵主...轩辕部落的探子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我们领地。她压低声音，昨天我在西山采药时，发现了一队伪装成猎人的轩辕士兵。
林默涵眉头紧锁：你一个人去的西山？那里很危险。
婷低下头：为了找一种只有那里生长的药草...有个孩子高烧不退...
林默涵突然感到一阵心疼。这个倔强的女孩，为了救人甘愿冒险，就像顾晓婷曾经为了抢救伤员连续工作36小时一样。
下次需要什么草药，告诉我。我会派人保护你去。他的语气柔和下来。
婷惊讶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兵主不必为这种小事费心...
这不是小事。林默涵打断她，你的安全...对部落很重要。
两人之间突然陷入沉默。远处传来战士训练的呐喊声，提醒着他们各自的身份和职责。
我会加强西山的巡逻。最终林默涵恢复了首领的威严，你发现的情报很有价值。
婷恭敬地行礼后退下。林默涵望着她的背影，想起现代社会中那个总是默默支持他的顾晓婷。两个身影在夕阳下渐渐重叠，又因时空的阻隔而分离。
一个雨后的清晨，斥候带来了令林默涵震惊的消息：兵主！轩辕部落派来了使者，请求和谈！
大帐内，林默涵接见了轩辕的使者——一个面容清癯的中年男子，自称风后。
蚩尤首领，我家主公公孙轩辕钦佩您的智慧和力量，提议两家结盟，共同治理这片土地。风后的言辞恭敬，眼神却锐利如鹰。
林默涵不动声色：结盟的条件是什么？
轩辕大人希望您能前往涿鹿会盟，共商大事。
帐内的九黎将领们立刻骚动起来。这是陷阱！不能相信轩辕！
林默涵抬手示意安静。他知道涿鹿之战在历史上是蚩尤的覆灭之地。但现在的他已经改变了太多历史轨迹，也许...
告诉轩辕，我很欣赏他的提议。但我建议会盟地点改在黄河边的中立地带。时间定在下个月圆之夜。
风后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想到蚩尤如此精明。我会转达您的要求。
使者离开后，林默涵立即召集心腹。加强边境巡逻，同时秘密准备一支快速反应部队。轩辕不会轻易放弃武力征服的野心。
当夜，林默涵正在查看地图时，帐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进来。他头也不抬地说。
帐帘掀起，婷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走了进来。兵主连日操劳，请用药。
林默涵接过碗，发现今天的药汤格外苦涩。加了新药材？
婷点头：轩辕诡计多端，我怕他们在会盟时下毒。这药能增强身体对毒物的抵抗。
林默涵一饮而尽，被苦得皱起眉头。婷忍不住轻笑出声，又立刻收敛笑容，变回那个恭顺的巫医。
林默涵突然问，你觉得我该去会盟吗？
婷沉默良久，最后深深行礼：兵主的决定就是九黎的命运。无论您做什么选择，族人都会誓死追随。
我想听你的真实想法。林默涵坚持道。
婷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蚩尤大人...您已经改变了九黎太多。无论结果如何，您让我们看到了另一种可能。她顿了顿，但请务必小心。那个火焰形的疤痕...最近会无缘无故地发烫。我担心这是某种预兆。
林默涵想起顾晓婷曾经说过类似的话——关于直觉和预警。他鬼使神差地伸手，轻轻握住婷的手腕，拇指抚过那个疤痕。两人同时一震。
我会小心的。他低声承诺，松开了手。
婷退后两步，深深行礼后退出大帐。林默涵望着晃动的帐帘，心中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在这个蛮荒时代，婷是唯一能理解他现代思维的人，尽管他们之间永远隔着一道名为的鸿沟。
会盟前夜，林默涵独自在黄河边漫步。月光如水，涛声阵阵。他想起现代世界的亲人、战友，想起顾晓婷最后一次送他出任务时担忧的眼神。一道流星划过夜空，林默涵突然明白了什么。
也许，他穿越千年的意义，不是重复历史上的血腥战争，而是开创一条新的道路——让华夏文明以更和平的方式诞生。
明天，他对着黄河低语，将改变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