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庙祝与李老汉一起扶着修补好的龙神塑像,静静的等待着糯米浆彻底干透,只是刘庙祝的鼻子不时的抽动一下。
没过多时,刘庙祝便察觉到,吸入鼻子中的檀香味道渐渐淡去,直至再也嗅不到,与檀香气息同时消失的,还有大殿之中的那股阴寒之气,接着他紧绷的神经便松懈下来,道:“哎,想必龙神大人已经离开了。”
神情放松老者听到庙祝的话,不由得再次紧张起来,道:“龙神大人走了?万一那妖人来这了可咋办?谁能护得住咱们啊!”
庙祝闻言,眼中露出一抹不耐烦的神色,语气也稍微加重了一些,道:“慌什么!龙神大人还能一直跟在你身边,你当你是谁啊!龙神大人肯定是听了你说的,去找那个妖人了,说不好再过一会儿,那个妖人就会被龙神大人给生吞了,你还怕个啥啊!”而后又小声嘟囔了一句:“真是年纪越大胆子越小!”
老者听到了庙祝的嘲笑,只不过他却一点都不在意,毕竟庙祝也只能动动嘴上功夫,而那个妖人搞不好会真会要了他的命的。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庙祝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按了按龙神塑像上的糯米浆,发现它已经凝固了,总算放下心来,心道:‘凭我多年修补经验,用这么多糯米浆肯定能粘好,等回头有机会给城中大户说说,让他们再捐些银钱,重新为龙神塑座像。’
接着,庙祝便对着老者说道:“老李,这都干的差不多了,咱们慢慢松开手试试,看粘的牢固不。”
老者闻言点了下头,与庙祝一起慢慢地松开了双手。
“嗯,不错,粘的挺好,老李,辛苦了,若是你不在,我可要费大劲了。”庙祝见龙神像粘的很牢固,非常开心,看着龙神像中间的那条淡淡的粘合线,心里盘算着该用什么颜料遮盖。
就在刘庙祝盘算的时候,那条粘好的缝隙再次开裂,已经干透的糯米浆立马变成干粉,纷纷从裂缝处脱落下去,竟然一点都没有黏在裂缝处,而重新裂为两瓣的龙神像再次向两侧倒下。
刘庙祝顿时大惊,赶忙将龙神像扶好,而后疑惑地看着缝隙处,李老汉也同样看着,同时伸出手指,用指甲刮了下缝隙,然后说道:“刘庙祝,我说你和的这个糯米浆好像不黏吧,一点都粘不上去。”
刘庙祝脸色深沉,摇摇头道:“我用的与平常修补的糯米浆一般无二,根本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不行,你扶好,我就不信了,我定要修补好!”
说罢,刘庙祝翻下供台,端起一旁放着的铜盆再次跑出大殿,又去熬制糯米浆了。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老者对龙神塑像的敬畏感以及对妖人的恐惧感都在一点点的褪去,他扶着神像,眼睛百无聊赖的四处查看,无意间,他发现自己的衣衫上粘着一小块糯米浆,看样子应该是刚才刘庙祝修补神像的时候,不注意粘到自己身上的。
老者看着那块粘的牢牢的糯米浆,心念一动,暗暗寻思着:‘看来庙祝熬的米浆没问题的,那为什么一点都粘不上神像啊?会不会,会不会真是那妖人所说,龙神大人不在了?’
这个念头刚冒上心头,老者不由的打了个颤,同时低声念着:“龙神大人莫怪,小老儿乱想的,您可千万别在意,千万别生小老儿的气......”
又过了好一会儿,庙祝再次端着盆新熬好的糯米浆跑入大殿,重新修补龙神塑像。
修补总是很快的,可等待糯米浆干透,却稍微有些慢,好在他们都没什么事,也没有什么人来,毕竟前来给龙神上香,拜谢龙神止雨放晴的香客见龙神庙的大门关闭着,都认为庙祝在殿中打扫,就在周围先逛着,等待着庙门打开。
日头又西斜了半寸,庙门外徘徊的香客们都已经有些焦虑,渐渐失去了耐心,虽说此刻离关闭城门还有很长时间,可是没人愿意在这无休止地等待下去,其中还有一些香客甚至认为庙祝已经病倒,无法前来开门了。
虽然大部分香客性子沉稳一些,可是还有几位脾气急躁的,其中有一个汉子再也等不得了,伸手便拍向龙神庙的大门。
可是当他的手落在庙门上时,庙门却没有被拍响,而是直接给拍开了。
“门未上闩!走,快进去瞧瞧,恐怕庙祝都病得爬不起来了!”
拍门之人一语落下,首当其冲地跨过门槛,冲了进去,后面诸位香客也都急急忙忙的跑进庙内,都想着快点去救助病倒的庙祝。
可当众人路过大殿,往庙祝居住的后殿跑去之时,有眼尖之人一眼便透过微开的殿门,看到供台上的庙祝与一个老者,于是就喊了句:“庙祝在大殿!”
于是众人便冲进了大殿。
此时,十数位香客站在大殿中注视着供台上的庙祝与老汉,而刘庙祝与李老汉同样俯视着众位香客,只是他们没有一人言语。
刘庙祝心中早已把李老汉骂了个狗血淋头,他就怕香客闯进来,所以早早的让李老汉将庙门关上,谁承想,李老汉确实关了庙门,却未上门闩,可是,此时再怎么埋怨,再怎么咒骂李老汉都已经于事无补了。
刘庙祝咧嘴笑了笑,只是这个笑容比哭好看不到哪里去,道:“列位,今日庙中修缮龙神塑像,恐惊扰神明,各位心诚则灵,还请过几日再来上香,更显恭敬之心。”
众位香客听到庙祝如此一说,又看到供台上放着盛着糯米浆的铜盆,以及庙祝手中的刮板,便知趣的准备离开。
可是,还是那名眼尖的香客,一眼就看到龙神塑像的缝隙,顿时觉得这样的裂隙根本不是老损之状,反而像是被人故意损毁的一样,而后高声问道:“刘庙祝,敢问龙神塑像有何损毁之处,竟要关闭庙门?”
刘庙祝暗中恼怒不已,但是脸上却不敢表现出分毫,毕竟香客算得上是他的衣食父母,他可不敢有丝毫得罪之处,于是眼珠转动下就说道:“前一阵子阴雨潮湿,泥塑的神像有些开裂,故而今日趁着天晴,就顺道修补一番,天晴了,糯米浆干的快,嘿嘿~”
不少香客在家都有修修补补的经历,因此对于庙祝的话都表示理解,可是那个眼尖之人应该也是修补的行家里手,他紧紧的盯着龙神塑像,道:“庙祝还是实话实说吧,是不是你故意损毁龙神像,好让我们这些香客再加上一些城中大户捐些香火供奉,重塑龙神金身?”
刘庙祝闻言,心中一惊,他不敢开庙门正是畏惧有人如此认为,没想到,李老汉一个疏忽便让他人进来,紧跟着这个说法就被说了出来,于是他赶忙撂下手中的刮板,摇着双手,焦急地说着,就连嗓音都开始有些微微发颤:“没有的事,这都是子虚乌有之事!我为龙神庙的庙祝,岂敢做这不敬龙神,伤天害理之事!还请众位贵人明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