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三月，暖意已漫过城墙，将街道两侧的朱红宫灯染得愈发鲜亮。
今日的朱雀大街更是被十里红妆铺得满满当当，绸缎扎成的彩门从县主府一直延伸到摄政王府。
空气中飘着蜜饯与鲜花的甜香，百姓们挤在街道两侧，踮着脚翘首以盼，只为一睹摄政王萧言与县主姜云清大婚的盛况。
“听说了吗？摄政王可是在太子谋逆时救了新皇，如今权倾朝野，却独独对姜县主痴心一片，这婚典规格，怕是比公主出嫁还要风光呢！”
“可不是嘛！姜县主也是个妙人，先前还解了先帝的慢性毒，这般才貌双全的女子，配摄政王正正好！”
议论声中，马蹄声由远及近，一身大红喜服的萧言骑在高头大马上徐徐而来。
墨发用玉冠束起，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几分抑制不住的温柔。
他目光始终落在县主府的方向，仿佛那里藏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藏。
不多时，县主府的朱漆大门缓缓打开，喜娘手捧红绸，高声唱喏：“吉时到——新娘出阁！”
只见姜云清身姿婀娜，一身绣满凤凰牡丹的大红嫁衣，头盖红盖头。
由她的妹妹姜云月和贴身侍女木香一左一右小心搀扶着，缓步走了出来。
红盖头下，美人眼底却没有寻常新娘的羞涩，反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静。
“站住！”
就在姜云清即将走到萧言马前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一道身披黑色铠甲的高大身影猛地冲了出来，如同一道黑影般拦在马前。
那匹骏马受惊，前蹄高高扬起，发出一声响亮的嘶鸣，险些将萧言掀翻在地。
“放肆！”
萧言迅速稳住身形，翻身下马，一把抽出身边侍卫腰间的配刀，刀刃寒光凛冽，直指那拦路之人。
只见对方脸上戴着一副金属面具，只露出一双血红的眼睛，眼神疯狂而偏执，死死盯着红盖头下的姜云清。
“你是何人？为何拦马？”
萧言的声音冷冽如冰，带着摄政王的威严，周围的喧闹瞬间安静下来，百姓们纷纷往后退了几步，大气不敢喘。
那面具人喉咙里发出一阵沙哑的笑声，声音带着虚弱，却又透着一股玉石俱焚的狠劲：
“本王今日来，是要——抢亲！”
“本王”“抢亲” 四字一出，人群哗然，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来。
萧言听到这声音，眉头骤然拧紧，心中涌起一股熟悉感，他沉声问道：“你是萧湛？”
这话刚落，姜云清猛地抬手，一把扯下了头上的红盖头。
阳光洒在她清丽的脸庞上，她眼中满是惊奇与愤怒，盯着面具人厉声喝道：
“萧湛？你不是在南方重病卧床不起吗？原来这一切都是你的奸计！你故意装病，就是为了今日来搅我的婚事！”
萧湛看着姜云清那张熟悉的脸，眼中的血红愈发浓烈。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颤抖着抚过冰冷的面具边缘，随后猛地将面具摘了下来。
周围离得近的百姓看清他面容之后，瞬间倒吸一口冷气，发出阵阵惊呼。
只见这人的脸上坑坑洼洼，布满了疟疾留下的疤痕。
之前被田秀秀咬伤的伤口更是狰狞可怖，与他身上精致的铠甲格格不入，显得格外丑陋。
“我的天，这人怎么长这样？也太丑了吧！”
“就是啊，居然还敢来抢婚？摄政王那般俊朗，他连摄政王的一个脚趾头都比不上！”
窃窃私语声传入萧湛耳中，他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只是死死盯着姜云清，脸上露出一抹近乎疯狂的笑容：
“云清，你这个女人。我不是让你等我吗？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嫁给萧言？”
他向前踏出一步，铠甲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若不是萧言故意把本王支去南方赈灾，我怎会染上疟疾，毁了这张脸？
若不是他从中作梗，现在的摄政王就是本王，你也该是我的摄政王妃！”
“住口！” 萧言怒喝一声，握刀的手青筋暴起：“你狼子野心，与谋逆的太子本就是一丘之貉！
先前念在你重病，又未参与太子兵变，本王还想着放你一马，没想到你不知悔改，竟敢在今日大闹婚典，往枪口上撞，也别怪本王狠心了！”
萧湛听到这话，突然仰头大笑起来，笑声凄厉，紧接着便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襟。
他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眼神依旧疯狂。
姜云清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一阵厌恶，但也不想因为他误了今日的良辰吉时。
她皱着眉劝道：“萧湛，你重病未愈，身体本就虚弱，不要再闹了。比起性命，儿女之情不过是小事，你身为王爷，还有大好前程，何必非要在我身上吊死？”
“大好前程？”
萧湛嗤笑一声，眼神偏执地落在姜云清身上：“我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大好前程，我要的只有你！姜云清，你本来就是我的女人，上一世是，这一世也该是！”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这疯子在说什么，他们怎么听不懂。
什么上一世，这一世的。
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的，也难怪县主看不上他。
姜云清被他这话惹得怒火中烧。
她提高声音，厉声说道：“萧湛，你非要在我大喜的日子坏我的名声是吗？你是想让我彻底讨厌你是吗？还不快滚！
你现在滚得快，我们以后或许还能做亲戚，否则，你一辈子都别想我对你有好脸色！”
周围的百姓听完，纷纷哄笑起来：“哈哈哈，人家新娘子根本看不上你，还搞什么抢婚啊，真是自不量力！”
“就是，赶紧走吧，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萧湛对百姓们的嘲笑充耳不闻。
他的目光死死锁着姜云清，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变得急切又带着几分哀求：
“云清，我是李世昌啊，你不记得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