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周明,在西安南大街一家建筑设计公司上班。2023年8月,西安迎来了数十年未遇的连绵暴雨,也正是这场雨,揭开了一场持续至今的噩梦。
事情始于一个普通的加班夜。晚上十一点,公司只剩我和同事老张。窗外的雨声哗哗作响,像是要把整座城市淹没。老张烟瘾犯了,决定去楼道里抽一根。他拍拍我肩膀,开玩笑说:“听说这几天钟楼底下那金蟾,眼睛夜里会冒绿光,镇着的河妖怕是要憋不住了。”
我当时只当是句玩笑话。可老张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十五分钟后,我觉得不对劲,出门寻找。空旷的楼梯间里,只闻到一股浓烈的、混合着水腥和淤泥的腐臭味。他的手机掉在通往地下车库的楼梯台阶上,屏幕碎裂,上面沾满了黏糊糊、半透明的黏液。保安调了监控,画面显示老张在楼梯口点燃了烟,随后,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疑惑地回头望向消防通道那扇紧闭的门。他犹豫了一下,走过去,推开了门——门后的黑暗仿佛有生命般涌动了一下,紧接着,一只手,一只覆盖着黑色淤泥、指间带着蹼状薄膜的手,猛地从黑暗中伸出,将他瞬间拽了进去!整个过程不到半秒,寂静无声。
警方搜索无果,最终以失踪结案。但我知道,老张被“下面”的东西带走了。
从那天起,怪事开始如影随形。
先是公司里总是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水腥味,尤其在雨天。然后,我发现我的办公桌、家里的地板上,偶尔会出现一两个湿漉漉的脚印,形状怪异,脚趾分得很开,像是某种两栖类的蹼足。
真正的恐惧,在一个我毫无防备的深夜,彻底爆发。
那晚我又加班到凌晨,独自一人乘坐电梯下楼。电梯运行到一半,突然“咣当”一声,猛地顿住,灯光嗤嗤闪烁,随即陷入一片黑暗。我心猛地一沉,赶紧去按紧急呼叫按钮,却毫无反应。就在这死寂的黑暗中,我清晰地听到,电梯厢的顶部,传来“咚”……“咚”……的声响,像是有什么沉重而湿濡的东西,在上面缓慢地爬行。
粘稠的、带着腥味的液体,从电梯缝隙间一滴滴落下,滴在我的头发上,脖子上,冰冷刺骨。我吓得魂飞魄散,紧紧贴在电梯壁上,连呼吸都停止了。那东西爬到了正上方,停住了。紧接着,一张扭曲、浮肿的脸,贴着电梯顶部的通风栅栏,倒垂着向下窥视!它的眼睛是两颗白蒙蒙的圆球,没有瞳孔,嘴角却撕裂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形成一个僵硬而诡异的“笑容”。
“咕……呱……”
一声低沉、非人的鸣叫,直接在狭小的电梯厢里回荡,震得我耳膜发痛。
不知过了多久,电梯猛地一震,灯光恢复,开始正常运行。那东西和滴落的液体都消失了,仿佛一切只是我的幻觉。但空气中那股浓烈的河泥腐臭,以及我衣服上残留的湿痕,都在证明刚才发生的恐怖是真实的。
我连滚爬爬地冲回公司,打死也不敢再独自乘坐电梯。我蜷缩在灯火通明的办公室里,直到天亮。第二天,我以身体不适为由请了假,却鬼使神差地走到了钟楼广场。
雨后的钟楼在晨曦中显得庄严肃穆。我抬头望着那只踞坐在顶端的金蟾蜍,心头猛地一悸。在阳光照射下,金蟾蜍的身体似乎……微微起伏,如同呼吸?而它那双镶嵌的宝石眼睛,不再是往日威严的象征,反而像两个深不见底的漩涡,我仿佛能听到漩涡深处传来无数溺亡者的哀嚎和那种诡异的“咕呱”声。一位在附近扫了十几年地的清洁工大妈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样子,叹了口气,低声说:“娃呀,你也感觉到了?老话说这金蟾下面压着的东西,怨气大得很呐。年头久了,金蟾也累了,加上这没完没了的雨……它快镇不住了。”
她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心中最深的恐惧。
恐怖开始入侵我最私密、最毫无防备的空间——我的家。
起初是水管。深夜,当我躺在床上,总能听见水管里传来不是水流的声音,而是某种……柔软的、有节奏的刮擦声,像是指甲在从管道内部轻轻挠着。
然后是我浴室里的镜子。每次洗完热水澡,镜面上布满水汽,我总会在那模糊的镜面上,看到除了我之外,还有几个扭曲、晃动的人形水痕,它们静静地“站”在我身后,轮廓像极了被水泡胀的尸体。
最让我崩溃的是发生在三天前的那个晚上。我被一股强烈的尿意憋醒,迷迷糊糊走进卫生间。坐在马桶上时,我无意间低头,从马桶座与地面的缝隙看向门外——
卫生间门外,一双毫无血色的、湿漉漉的脚,正静静地站在那里。脚趾朝着门内的方向,青灰色的皮肤上还挂着浑浊的水珠,一滴、一滴地砸在地砖上,汇成一小滩水渍。
我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我死死捂住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我不知道那双脚在那里站了多久,也不知道它想做什么。我就那样僵坐在马桶上,直到天色微亮,那双脚才无声无息地移开。
我颤抖着推开门,门外地板上只留下一摊不规则的水渍,一直蜿蜒到客厅的窗口。而窗外,正对着的,正是远处钟楼那模糊的轮廓。
我彻底疯了,找来师傅用玻璃胶把所有地漏、马桶边缘甚至洗手池管道接口都死死封住。我在所有窗户和门上都贴了符纸(明知无用,只求心理安慰),枕头下藏着一把水果刀。
但我知道,这没用。
昨晚,我又梦到了那只金蟾。在梦里,它不是庄严的镇物,而是一个活着的、巨大的、浑身布满粘液和疙瘩的恐怖生物。它用那双白蒙蒙的眼睛盯着我,然后张开了嘴——它的嘴里不是舌头,而是一个漆黑的、旋转的漩涡,漩涡里伸出无数只青灰色的手,向我抓来。老张的脸在漩涡中一闪而过,带着和电梯里那东西一样的诡异笑容。
我尖叫着惊醒,浑身被冷汗浸透。窗外,雨又开始下了起来,哗啦啦的雨声仿佛永无止境。
我颤抖着打开手机,本地新闻推送了一条快讯:“昨日,市政施工队在钟楼地基附近进行排水作业时,意外掘出一口被石板封死的古井。井中发现大量疑似唐代的人类骸骨,形态扭曲,且所有骸骨均呈现出非正常的黑色,并覆盖着一层未知的油性黏液。更令人不解的是,井壁内部刻满了从未见过的、类似蛙蹼形状的诡异符文。相关专家已介入调查……”
看到这条新闻,我最后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那不是古井,那是一个监狱!而现在,监狱的门被我们亲手打开了!
就在我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听见了——
“啪嗒……啪嗒……啪嗒……”
湿漉漉的脚步声,在客厅里响了起来。
它,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