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内,关于“灵雨”、“变异土豆”、“灵气复苏”的议论尚未平息,皇帝“全国扩种”的旨意已通过快马发往各郡县。新成立的“灵研署”,一时成为风云汇聚之地。
清晨时分,灵研署原本僻静的院落外,车马络绎不绝。三批气质迥异的人马,几乎同时抵达。
东面来的是一群身着粗布短打、手脚沾着泥土的汉子,为首的是曾赴陇西请罪的农家长老曲辕。他身后跟着农家精通稼穑的弟子,行囊中装满各式农具和样本器皿。
西面来的多身着素净长袍、背着药箱,是医家众人。为首者须发皆白,目光睿智,乃是扁鹊传人秦越人。医家弟子对空气中微弱的灵气波动格外敏感,不时深吸气,面露惊异。
南面来的最为奇特,穿着深色工服,挂着皮囊工具袋,眼神锐利充满探究欲,甚至对署衙大门上的铜钉构造都比对迎接的人更感兴趣。为首的是墨家在秦地的统领禽滑厘,左臂为精妙木质机关手。墨家弟子沉默寡言,却纪律严明。
三派人马在署衙门口相遇,彼此打量,气氛微妙。农家与医家还算有往来,但与主张“非攻”、“节用”的墨家,平日几乎并无交集。
“曲辕长老,秦先生,别来无恙。”禽滑厘率先开口,声音如同他的机关手般冷硬,“想不到陛下竟将我等三家聚于一处,看来这‘灵气’之事,确非寻常。”
曲辕长老神色复杂:“天地剧变,万物维新。我农家世代与土地庄稼打交道,此番异变,首当其冲。老夫只盼能尽绵薄之力,莫让这‘祥瑞’成了‘灾祸’之源。”他仍对徒弟田猛之事耿耿于怀。
秦越人抚须道:“医者仁心,究天人之际。此灵气既能滋养万物,或许亦能强健体魄,祛除病疴。然是药三分毒,未知其性,不敢妄用。此番前来,正是要探其究竟。”
此时,署衙大门开启。嬴昭一身劲装,在蒙毅和王贲陪同下走出。他年纪虽小,但“镇国司农侯”和“灵研署署令”的身份,以及过往奇迹,让三派首领不敢轻视,纷纷行礼。
“诸位不必多礼。”嬴昭小手虚抬,扫视众人,“时间紧迫,虚礼就免了。请诸位前来,只为一事:彻底弄清这灵雨、变异土豆、天地灵气,究竟是何物,有何用,有何险!”
他侧身一引:“所有初步数据和样本都在里面。但最重要的研究对象,在城外。请随我来。”
没有多余废话,嬴昭直接上马,示意众人跟上。三派人马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的惊讶与郑重。
众人再次来到那片令人震撼的紫色土豆花海外围。重兵把守,界限森严。
再见这浩瀚花海与氤氲灵雾,感受那浓郁生机,即便是第二次来的曲辕和早有耳闻的秦越人、禽滑厘,仍被深深震撼,一时无言。
“诸位,”嬴昭打破沉寂,“农家,负责记录所有变异植株的生长数据、灵气吸收效率、新种培育扩繁的可能,我要最快得到可大规模推广的优化新种!”
曲辕长老精神一振:“农家领命!必竭尽所能!”他挥手,身后弟子立刻如熟练老农,拿出工具小心进入隔离区,测量秧苗高度、花盘大小、记录灵雾浓度,尝试人工授粉和分株繁殖,专业迅速。
“医家!”嬴昭看向秦越人,“负责解析新型土豆的药用食用价值,检测其增强体质、改善根骨的具体效果与原理,尝试以药理调和灵气,并研究灵雾及灵气对各类疾病的治疗或诱发作用。我要知道,它能救人,还是也能‘杀’人。”
秦越人面色凝重:“医家领命!必慎之又慎!”身后医家弟子打开药箱,取银针、玉碗、药杵及奇特检测工具,采集花瓣、叶片、灵雾样本,尝试收集灵露,准备详细分析。
“墨家!”嬴昭最后看向禽滑厘,“负责制造能观测、测量、引导灵气的器具!我要能监测灵气浓度的仪盘,能安全采集高浓度灵气的容器,或许……将来还需要能利用灵气能量的机关!告诉我,这股力量,能否为人所控,为人所用!”
禽滑厘冷硬的脸上露出一丝兴趣,机关手指活动:“墨家领命!此力前所未见,正合墨家穷究天工之理!”墨家弟子立刻散开,有人拿规、矩、尺测量花海范围,记录灵雾轨迹;有人拿刻刀和金属板刻画设计图;还有人取出青铜罗盘状器物调整,试图探测灵气波动。
顷刻间,静谧神秘的花海边缘,变成庞大繁忙的露天研究所。三派学者各司其职,又不可避免产生交集。
“墨家兄弟,此物可能测出花圃东南角灵气具体数值?老夫需记录不同区域生长差异。”农家弟子向墨家弟子请教。
“秦先生,请看此株叶片背面纹路,是否蕴含药理规律?其灵气充盈程度似远超周边。”墨家弟子指细节给医家先生。
“曲辕长老,此新分株根系汲取灵气速度,似与土壤中某种金属含量有关……”医家弟子拿检测结果找农家长老商议。
争论、探讨、验证、合作……原本泾渭分明的三家,在这前所未有的课题前,被迫也是主动地开始交流融合。
嬴昭站在稍远高地,看着下方景象,轻轻吁气。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是最有效率的办法。集三家之长,或能更快揭开灵气复苏的奥秘。
蒙毅低声道:“殿下,如此是否太过急切?三家学说迥异,恐生龃龉。”
“龃龉难免,但共同目标和好奇会压倒分歧。”嬴昭目光深邃,“我们要的,不是他们和睦相处,而是要他们在这场大变革中抢得先机。无论是培育新种、研制新药,还是打造新器,谁先突破,谁就能引领未来。”
此时,禽滑厘走来,机关手上托着刚改装、刻满纹路的青铜圆盘,中心银针微颤,指向花海中心。
“署令大人,”禽滑厘声音带压抑不住的兴奋,“此‘导灵盘’初步制成,虽粗糙,但已能指示灵气流动方向与强弱。我们发现,花海中心的灵气并非均匀散发,而是在向地底某点汇聚!其核心浓度,可能是外围的十倍以上!”
嬴昭瞳孔猛缩!
地底?
汇聚?
难道这变异还引发了更深层次的变化?
他想起系统关于棉种“汲取地脉灵气”的备注。
“立刻圈定核心区域!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入!”嬴昭即刻下令,心中不安的预感再次升起。
百家联合研究刚开始,似乎就触碰到了更加惊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