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时,已是半夜十二点。明明身体已疲累至极,但周娉婷却丝毫没有睡意。
她就那么静静地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往事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一一闪现。
最初的狂潮退去后,沉淀下来的,是一种更沉重、更冰冷的东西——现实的鸿沟。
她已不再是懵懂无知的小女孩了。失败的三年婚姻,早已教会了她该怎么清晰地认清现实的棱角。
虽然她家勉强能算是中产家庭,但那份体面在真正的豪门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
而陈予默,他是陈毅博的独子,是陈毅博庞大商业帝国的继承人,哪怕他现在穿着警服,做着最危险的工作,那也改变不了他骨子里的金尊玉贵。
他今天住的病房,他家在紫云山庄上的豪华别墅,还有他父亲手腕上那块她叫不出名字却知道价值不菲的表,都在无声地提醒她一个冰冷的事实:她和陈予默,是两个世界的人!
可是心底那份悸动却还是在不知不觉间,早已充斥在了她的心间。此刻更是像藤蔓一样疯狂滋长,缠绕着她的理智。
她,该如何应对呢?
第二天,周娉婷是顶着一对熊猫眼出现在餐桌上的,眼下的乌青像被浓墨晕染开,衬得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显憔悴。
“呃,姐,你这‘烟熏妆’也忒夸张了吧?你不会是一晚都没睡吧?”周伟康看到她姐游魂一样地“飘”到他面前,忍不住打趣道。
不对劲!她姐昨晚的表现很不对劲!
周伟康就那么直愣愣地盯着他姐的一举一动,好像能从中窥探到什么秘密似的。
周娉婷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心里直发毛。
“娉婷,你昨晚没休息好的话,待会儿吃完早餐后就再回房间补补觉,今天出摊让伟康一个人去就行了,别逞强!”施丽虹忍不住担忧道。
“妈,我没事……”
“姐,你就听妈的吧!今天我一个人去就好了,安啦!”不等周娉婷说完,周伟康就“一言堂”地拍板决定了。
接着,周娉婷睡了一个充满爱意的回笼觉。
午饭时,施丽虹炖了党参枸杞鸽子汤。
党参补气健脾,桂圆、枸杞补血安神,适合气血两虚、疲劳乏力的人群,刚好特别适合当下的周娉婷和刘莉莉进补。姑嫂二人都非常给面子的喝了两碗。
就在周娉婷一边吃饭,一边逗弄小侄子的时候,她的小灵通响了。
是陈予默的号码。
“喂——”她下意识地站起身,走到客厅稍微安静的角落。
电话那头传来陈予默的声音,虽然仍带着伤后的虚弱,但那带着点磁性的低沉感回来了:“娉婷——”
仅仅两个字,周娉婷的心跳就像漏跳了一拍,握着小灵通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她甚至能想象出他此刻靠在VIp病房宽大的病床上,穿着柔软的病号服,左臂缠着厚厚绷带的样子。
“嗯。”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你……感觉怎么样了?伤口还疼得厉害吗?”
关切的话语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温柔。
“好多了,刚换了药。”陈予默的声音里似乎带着一丝笑意,“麻药劲彻底过了,疼是肯定的,但能忍。就是躺得浑身发僵。”
他顿了顿,语气认真起来,“昨天……谢谢你。”
周娉婷喉咙有些发紧,眼前又闪过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和满手的血迹。她轻轻“嗯”了一声,不知该说什么。
空气一时陷入短暂的安静当中。
“你吃过了吗?”电话那头又传来了陈予默的声音。
“刚……刚吃完。”周娉婷心下莫名的有点尴尬。
出于礼貌,她也关心地问了一句,“你呢?你吃了吗?”
“还……还没……”陈予默的语气中带了些许哀怨。
“怎么会?!陈叔叔不在那里吗?曾姨呢?”周娉婷一听急了,转头看向客厅的时钟,已是11:45分了。
“我爸回公司开会了,我们还没告诉我妈关于我受伤的事,打算等过几天好点了再和她说……”此刻,陈予默越说越委屈巴巴的。
“那……那你们所里的同事呢?”
“所里忙,我就让他们都回去了……”
……
“那……那我等会儿给你送点吃的过去,你等我。”周娉婷脱口而出。
“好!”闻言,病房里的陈予默露出了一脸开心的笑容。
“怎么样,陈队?那位美女要来给你送饭吗?”等陈予默一挂断电话,民警小张就迫不及待地凑上前来,一脸八卦地问道。
“去去去,关你什么事?”陈予默一脸嫌弃地推开近在咫尺的小张同志。
“哎,哎,别介啊,陈队。你多多少少就透露一点呗。”小张同志锲而不舍的继续追问。
一边还忍不住感慨道:“周小姐真乃女中豪杰是也!昨晚的抓捕行动,要不是她的‘仗义出手’,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听及此,陈予默赞同地点了点头。
“还有——”小张民警似是想起了什么,眼神火热地看向陈予默,“陈队,你和周小姐到底是什么关系啊?她昨天对你可是……”
小张民警的话音拉长,眼神里闪烁着促狭的光芒,显然是想说“紧张得不得了”或者“情深意切”之类的话。
陈予默立刻板起脸,尽管苍白的面色削弱了些许威严,但小队长的气势仍在:“张飞宇,你很闲?昨天的报告写完了?嫌疑人后续审讯流程跟进了?还是说你想替我在这里躺几天?”
“哎,别别别!咋还急眼了呢?陈队我错了!”小张立马举手投降,脸上却还是笑嘻嘻的,“我这就去干活,这就去!您好好养伤,不打扰您老等周小姐的爱心午餐!”
说完,他麻溜地闪出了病房,临走前还贴心地把门带上了,留下陈予默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病房,耳根微微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