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那个巨型砗磲!足足有半辆马车那么大,里头还藏着颗比人头还大的珍珠……听说普天之下再找不出第二颗呢!”
蔷薇阁的庭院里,丫鬟们围着一堆稀世珍宝,七嘴八舌地惊叹,叽叽喳喳好似春日雀鸟。
惊叹声未落,一道冷嗤倏然划破热闹:“哼,不过是些哗众取宠的玩意儿!”
众人循声回头,只见赫连莹领着三五闺秀踱进庭院,锦绣裙裾拂过青砖,目光却似淬了冰刃,将满院奇珍刮了一遍。
那些姑娘个个眼含艳羡,唯独她眼底烧着妒火,恨不能将这些宝物尽数揽入怀中。
苏璇玑和苏琅嬛姐妹俩慵懒坐在蔷薇花架下的,却是人比花娇,尤其苏琅嬛,仿佛落入花丛的仙女,让偷藏在楼阁上的宇文明翊看得乐不思蜀。
苏琅嬛漫不经心地自礼品册间抬眸望过去,却不屑搭理赫连莹,数来也有十年没与这人说过话,此刻瞧着更是讨厌!
苏璇玑唇角噙着浅淡笑意,端着苏家长姐的仪态,“表妹怎么得空来了?今日也是你的及笄礼,赫连府那边宾客盈门,你不在家招待客人,恐怕有失礼数!”
“听说琅嬛回来了,我特意来给她道贺。”
赫连莹嘴上说得好听,眼神却被刺到一般,没多看姿容绝俗的苏琅嬛,而是在院子里四处乱瞟,显然是在找别的什么人——直觉告诉她,太子宇文明翊定然在这里。
反而是她那些手帕交,震惊于苏琅嬛出尘脱俗的姿容,都看得眼睛直了……
“天哪!这哪里是村姑?分明是仙女下凡!”
“太美了,苏琅嬛竟然比她姐姐还美呢!”
“你们快看她的手,竟然一点都不粗糙,真如诗词里写得一般,莹白如脂!”
赫连莹这永安城的第一美人,瘦得刀螂一样,肌肤偏暗,在珠圆玉润的苏璇玑面前相形失色不少,被苏琅嬛一比,已然成了路人甲。
且这苏琅嬛,竟比珠圆玉润的苏璇玑更惊艳百倍。
她鹅蛋脸堪称完美,圆润饱满的额头贵气逼人,眉骨高挺,眼窝深邃,双眼皮的大眼睛,秋水般清澈,星芒般灵慧,眼尾轻轻上扬,灵动与艳冷并存。笔直的鼻梁下,艳若花瓣的唇不知涂了什么,竟是在这燥热的春日里依旧保持着柔润的光泽。
最让女孩们艳羡的是那冷白皮,养得吹弹可破,搭配浓密乌黑的长发,哪怕此刻一身居家的月白丝袍,也未佩戴什么名贵的首饰,依旧明艳出尘,有一种令人不敢亵渎的锐气和霸气。
赫连莹的一位手帕交忍不住艳羡,“琅嬛,你这些年走南闯北,怎么养得这白得发光的皮肤?真是——好美呀!”
“就是呀,我们一到春日便会长疹子呢!”其他女孩也纷纷发问。
苏琅嬛笑道:“我习惯了戴兜帽和面纱,师父也不忍我受罪,时常乘坐马车,也给我调配润肤养颜的汤药和润肤膏。”
这一群前一刻还嘲讽苏琅嬛是村姑的女孩子,此刻却恨不能取代琅嬛,得一位清风道长那样医术高妙的师父。
苏璇玑让丫鬟们招呼一群女客落座,见赫连莹眼睛到处乱瞟,一眼看穿了的心思。
“莹儿,你不必找了,太子不在此处。如今大家都大了,男女有别,自然不能像儿时那样在一处玩耍。”
苏琅嬛顿时恍然大悟,调侃道:“所以,莹表姐并非是来探望我,而是刻意来邂逅太子?!”
宇文明翊在楼阁上的窗口里,不自然地挪了挪脚,恨不能现在就飞下去撇清关系。
然而琅嬛和她姐姐那一身居家的打扮,却让他望而却步,他只想娶琅嬛,并不想污了苏璇玑的清白。
赫连莹语气更酸了,毕竟她也及笄,太子没给她送礼便罢了,竟然连人都卯在苏府不见踪影。“琅嬛,帝后和太子来此陪你过及笄礼,你得意坏了吧?”
“难道我不该得意么?这些都是姑奶奶应得的!没让你看到预期的冷清凄凉,让你们失望了!”苏琅嬛水眸灵动而讽刺地瞧着赫连莹。
赫连莹顿时涨红了脸,她那群手帕交反而都掩面尴尬地或咳嗽,或偷笑……
正在这时,燕王府的嬷嬷送了一个巨大的礼盒过来,“王妃娘娘恳请琅嬛小神医过府一趟,王爷今日身子不适……”
苏琅嬛道谢之后,打发了那嬷嬷去苏府后门稍等,她这便更衣,并让丫鬟拿来药箱准备起行,“姐姐,这里交给你清点,我去去就来。”
苏璇玑亲手给她戴好兜帽,却见赫连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捂着嘴嗤笑起来,声音尖锐得刺耳……
“琅嬛,燕王被你治了九年,到现在还瘫着一条腿!这要是算医术高明,那满大街的郎中岂不是都成了华佗再世?”
苏琅嬛不急不恼,眼波轻转间自有锋芒,“燕王当年伤在脊椎,满城医者皆不敢医治,唯有我苏琅嬛肯接手!你怕不是忘了?正是你因妒忌我,险些给我毁容的那一年发生的事!”
“你……”赫连莹被她突然旧事重提,闹得脸上顿时挂不住。
注意到手帕交们交头接耳,她顿时气怒交加,没想到自己经营多年的贤名,竟被苏琅嬛一句话给毁了!“那都是儿时的事,你还提来作甚?”
“我这人记仇,劝你好自为之!”苏琅嬛鹅蛋脸隐入兜帽之际,声音也冷透,“若燕王真行动如常,第一个要撕碎的,怕是你们赫连家。这些年来,你们从燕王府捞的可不少!你那贪婪的爹爹,带着瘫痪的燕王留恋烟花柳巷,不知有没有沾染什么病——这么多女子跟着你招摇过市,也是胆色过人!”
姑娘们脸色顿时变得尴尬起来。赫连庆与燕王府往来密切,这在永安城可不是秘密,碍于这一层,她们与赫连莹走得太近的确不太合适。
赫连莹脸色霎时惨白如纸。父亲时常哄得燕王五迷三道,顺势就从燕王府搬回金银珠宝之事,她岂会不知?却仍强撑着嘴硬:“胡……胡说!赫连家与燕王府从无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