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泰修仙传
第九十三章 寒渊守关人
剑光破开暮色时,文泰正盘膝坐在寒渊边缘的玄冰岩上。指尖流转的青色灵力与崖下蒸腾的白雾相撞,凝结成细碎的冰晶,顺着岩石缝隙坠入深不见底的黑暗。三日来,他已将此地的灵力流动探得一清二楚,可那枚藏有《青元剑诀》下卷的玉简,仍如石沉大海般毫无踪迹。
“这鬼地方连灵虫都不见半只,真能有上古传承?”阿蛮的声音从灵兽袋里钻出来,带着几分不耐。小家伙蜷缩在袋中温暖的灵绒垫上,两只尖耳时不时抖一下,显然对外面的寒气颇为抵触。
文泰未作回应,只是抬手祭出那枚残缺的青铜令牌。令牌入手冰凉,表面刻画的云纹在灵力灌注下微微发亮,却始终无法激活完整的感应。三日前他追踪血影门余孽至此,对方情急之下坠入寒渊,只留下这枚令牌和“寒渊守关人”五个字。如今余孽生死不知,传承线索却断在了这里。
他起身走到崖边,俯瞰下方。寒渊之中白雾翻涌,能见度不足三丈,且蕴含着诡异的阴寒之气,即便是筑基中期修士的灵力护罩,在此地也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更奇特的是,渊底偶尔会传来金石碰撞的闷响,似有巨兽在暗中活动。
“小心!”阿蛮突然尖声提醒。
文泰几乎是本能地侧身闪避,一道黑影带着破风之声擦着肩头掠过,重重砸在玄冰岩上,碎裂成无数黑色絮状物。待那些絮状物落地,竟化作一只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甲虫,争先恐后地朝着他的灵力护罩爬来。
“是噬灵蛊!”文泰眼神一凝。这种毒虫专噬灵力,虽单个威力不大,但若成群结队,即便是结丹修士也要退避三舍。他当即掐诀,青色剑光暴涨,将周身丈许范围内的毒虫尽数斩灭。可刚清理干净,渊下又传来密集的爬动声,更多的噬灵蛊顺着崖壁涌了上来。
看来硬闯绝非良策。文泰迅速后退,召回剑光护住周身,同时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火属性符箓。寒渊阴寒,火属性法术理应能克制这些阴邪毒虫。他指尖灵力催动,符箓化作一团熊熊烈火,朝着崖下掷去。
火焰落入白雾的瞬间,果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嘶鸣。白雾被灼烧得翻滚蒸腾,露出了下方隐约的石阶。那些石阶由青黑色岩石砌成,蜿蜒向下延伸,每一级都布满了青苔,显然已久无人迹。更关键的是,石阶两侧的岩壁上,每隔数丈便镶嵌着一枚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这石阶倒是规整,不像是天然形成的。”阿蛮的声音多了几分好奇。
文泰没有贸然下去,而是仔细观察着那些夜明珠。珠子表面光滑,隐约能看到淡淡的符文印记,与青铜令牌上的云纹有几分相似。他尝试着将令牌对准最近的一颗夜明珠,果然,令牌上的云纹骤然亮起,与夜明珠的光芒遥相呼应。
随着光芒流转,石阶两侧的岩壁突然震动起来,原本空白的石壁上竟缓缓浮现出一行行古老的文字。文泰凑近细看,发现竟是关于寒渊的记载:“寒渊之下,乃上古修士闭关之地,设三重关卡,非有缘者不得入内。守关人镇守千年,唯持令者可见。”
“有缘者?”文泰摩挲着令牌,心中了然。这令牌便是进入寒渊的钥匙。他不再犹豫,踏着石阶缓缓向下走去。越往深处,寒气越重,灵力护罩上已凝结起一层薄冰,好在他修炼的《青元诀》兼具阳刚之气,尚能抵御。
走了约莫百十级台阶,前方的雾气突然变得稀薄,一座拱形石门出现在眼前。石门由整块墨玉打造,上面雕刻着复杂的阵法图案,正中央则镶嵌着一个与青铜令牌大小相符的凹槽。
文泰上前将令牌嵌入凹槽,只听“咔嚓”一声轻响,石门缓缓向内开启。门后并非想象中的密室,而是一片广阔的石厅,石厅中央矗立着一座丈许高的石像。石像身穿古朴道袍,面容模糊,双手结印,周身散发着淡淡的灵力波动。
“这便是守关人?”阿蛮从灵兽袋里探出头,好奇地打量着石像。
话音刚落,石像突然动了。它缓缓睁开双眼,眼中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白光,开口时声音如同金石相击,沙哑而古老:“持令者,入我寒渊,需过三关。若成,可得传承;若败,身死道消。”
“请前辈明示。”文泰拱手行礼,神色凝重。他能感觉到,这石像虽非活物,却蕴含着不弱于筑基后期修士的力量。
“第一关,辨灵。”石像抬手一挥,石厅四周的墙壁突然亮起,浮现出数十种灵草的虚影,“半柱香内,指出其中三种至阳灵草,且需说明其用途。”
文泰心中一松。辨灵乃是修士的基础本事,更何况他曾在丹堂研习过三年,对灵草的认知远超同阶修士。他目光扫过墙壁上的虚影,很快便有了答案。
“此为赤焰草,可入药炼制聚气丹,亦能直接焚烧驱邪。”他指向一株叶片泛红、形似火焰的灵草,“此为阳炎花,花瓣可提纯火属性灵力,是筑基修士突破瓶颈的辅材。”紧接着,他又指向另一株顶端开着金色花朵的植物,“此为烈阳果,果肉蕴含纯粹阳气,可解阴寒之毒。”
石像眼中的白光闪烁了一下,缓缓点头:“不错。第二关,御器。”话音刚落,石厅顶部突然落下数十柄飞剑,剑身漆黑,散发着凛冽的寒气,“需在飞剑攻击下坚持十息。”
“小心!这些飞剑都淬了寒毒!”阿蛮急忙提醒。
文泰早有准备,身形一晃,祭出青锋剑。他如今已是筑基中期,对飞剑的掌控愈发纯熟,只见青锋剑在他身前化作一道青色光幕,将第一波飞剑攻击尽数挡下。但那些黑剑数量极多,且攻击角度刁钻,刚挡开正面的飞剑,两侧又有三柄飞剑悄无声息地袭来。
“青元剑诀第一式,流风回雪!”文泰低喝一声,青锋剑突然加速,在周身划出一道圆形剑幕,将袭来的飞剑尽数弹开。他脚下踏动步法,身形如同柳絮般在飞剑缝隙中穿梭,同时不断调整剑势,始终将防御做得密不透风。
十息时间转瞬即逝。当最后一柄飞剑落地时,文泰已是额头见汗,灵力消耗了近三成。这些黑剑不仅锋利异常,其上的寒毒还在不断侵蚀他的灵力护罩,若非他反应迅速,恐怕早已中招。
“尚可。”石像的评价依旧平淡,“第三关,心魔。”它抬手对着文泰一点,一道白光射入他的眉心。
文泰只觉眼前一黑,再次睁眼时,竟发现自己回到了青云宗的丹堂。熟悉的药香扑面而来,师兄赵海正拿着一株灵草对他笑道:“文泰,这株紫韵草你可认得?再过几日便是宗门大比,你若能炼制出蕴灵丹,定能取得好名次。”
眼前的场景太过真实,连赵海说话时的语气和表情都与记忆中一模一样。文泰心中一动,随即冷静下来。他清楚地记得,赵海早在三年前的秘境探险中便已陨落,这必然是心魔制造的幻象。
“师兄,你不是已经……”他故意开口试探。
赵海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扭曲,声音也尖锐起来:“我没死!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你当年抢了进入秘境的名额,死的就该是你!”随着话音,周围的场景开始崩塌,丹堂化作一片火海,赵海的身影也变成了血影门余孽的模样,“你杀了我,夺走令牌,如今还想夺取传承?做梦!”
文泰眼神冰冷,丝毫不受影响。他经历过的生死考验不计其数,心魔幻象虽真,却动摇不了他的道心。“区区心魔,也敢作祟。”他抬手祭出青锋剑,剑光一闪,便将眼前的幻象斩得粉碎。
再次睁眼时,他仍在石厅之中,石像眼中的白光愈发明亮:“道心坚定,尚可过关。”它缓缓抬手,掌心浮现出一枚青色玉简,“此乃《青元剑诀》下卷,另有一瓶固元丹,算是对你的奖励。”
文泰接过玉简和瓷瓶,正欲道谢,石像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周身的灵力波动开始紊乱。“寒渊封印松动,魔气将出……持令者,需守住此地……”石像的声音越来越弱,最终化作一堆碎石散落在地。
与此同时,石厅深处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一股浓郁的黑气从黑暗中涌出,所过之处,连坚硬的岩石都开始腐蚀。文泰脸色一变,他能感觉到,这股黑气中蕴含的魔气,比之前遇到的任何魔修都要精纯。
“看来麻烦来了。”阿蛮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文泰将玉简和瓷瓶收入储物袋,握紧青锋剑,眼神锐利如鹰。他知道,这寒渊之下的魔气绝非偶然出现,恐怕与血影门余孽坠入寒渊之事有关。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守住这里,否则一旦魔气泄露,必将波及整个青云山脉。
黑气越来越浓,隐约能看到黑暗中浮现出一双双猩红的眼睛。文泰深吸一口气,将《青元剑诀》下卷的内容快速浏览了一遍,随即催动灵力,青锋剑上爆发出耀眼的青光。
“青元剑诀第三式,青冥破魔!”
剑光如练,直刺黑气最浓郁之处。这一剑凝聚了他全身的灵力,还融入了《青元剑诀》下卷的破魔奥义,刚接触到黑气,便传来一阵刺耳的惨叫。黑气如同潮水般退去,露出了里面数十只形貌狰狞的魔物。
这些魔物人身兽首,獠牙外露,手中握着锈蚀的兵器,周身散发着血腥之气。它们显然被剑光激怒,嘶吼着朝文泰扑来。文泰毫不畏惧,身形一晃,杀入魔物之中,青锋剑在他手中化作一道道夺命的流光,每一剑落下,都能斩杀一只魔物。
但魔物的数量实在太多,杀了一批,又有一批从黑暗中涌出。文泰的灵力消耗极快,没过多久,呼吸便开始急促起来。他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找到魔气的源头。
“阿蛮,帮我留意魔气最浓郁的地方!”文泰喊道。
阿蛮立刻应道:“在西北方向!那里有个洞口,魔气都是从里面冒出来的!”
文泰顺着阿蛮指示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黑气最浓郁的地方隐约有一个洞口。他当即催动残余灵力,使出《青元剑诀》的身法,身形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过去。沿途的魔物试图阻拦,却都被他一剑斩杀。
冲到洞口前,文泰才发现这竟是一个天然形成的溶洞,溶洞深处隐约能看到一个黑色的祭坛,祭坛上插着数根白骨幡,幡旗无风自动,不断涌出黑气。而祭坛旁边,赫然躺着一具尸体,正是他追踪的血影门余孽。
“原来是用活人献祭,松动了封印。”文泰眼中杀意暴涨。他能感觉到,祭坛上的白骨幡正在不断吸收魔物的精血,一旦完成,封印便会彻底破碎。
他不再犹豫,祭出所有残余灵力,青锋剑化作一道青色巨龙,朝着祭坛猛冲而去。白骨幡感受到威胁,突然爆发出强烈的黑气,形成一道黑色屏障。但此时的青锋剑蕴含着破魔奥义,直接穿透屏障,将白骨幡尽数斩断。
随着白骨幡断裂,祭坛轰然倒塌,魔气的涌出瞬间减少。那些魔物失去了魔气的支撑,动作变得迟缓起来,文泰趁机挥剑斩杀,很快便将剩余的魔物清理干净。
直到最后一只魔物倒下,文泰才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他看着手中的青锋剑,剑身已布满缺口,显然在刚才的战斗中受损严重。而他自己,灵力也消耗殆尽,连维持灵力护罩的力气都没有了。
“总算解决了。”阿蛮从灵兽袋里爬出来,落在文泰肩头,“不过这寒渊底下好像还有不少秘密,要不要去看看?”
文泰摇了摇头,苦笑一声:“先恢复灵力再说。刚才那一战,差点把小命交代在这里。”他取出那瓶固元丹,倒出三枚吞入腹中。丹药入口即化,精纯的灵力瞬间扩散开来,滋养着他枯竭的经脉。
就在他闭目调息之时,溶洞深处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文泰猛地睁眼,握紧青锋剑,警惕地望向黑暗之中。只见一道身影缓缓走出,身穿白色道袍,面容清癯,正是青云宗的执法长老,李玄真人。
“李长老?您怎么会在这里?”文泰惊讶道。他没想到,竟会在这里遇到宗门长老。
李玄真人走到他面前,目光扫过满地的魔物尸体和倒塌的祭坛,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文泰,你做得很好。若不是你及时阻止,这寒渊封印一旦破碎,后果不堪设想。”
“长老早就知道寒渊之事?”文泰疑惑道。
李玄真人点了点头,缓缓说道:“这寒渊乃是我青云宗的禁地,封印着上古时期的魔气。千年来,历代长老都会轮流前来巡查,只是近来宗门事务繁忙,我也是今日才赶来。没想到竟遇到血影门余孽在此作祟,还好你及时追踪至此。”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此次不仅阻止了魔气泄露,还通过了守关人的考验,获得了《青元剑诀》下卷,当记大功。待回到宗门,我会向宗主禀报,为你申请奖励。”
文泰连忙拱手道谢:“弟子只是尽了本分,不敢居功。”
李玄真人微微一笑:“不必过谦。你小小年纪,便能有如此实力和道心,将来必成大器。不过这寒渊底下的封印虽暂时稳固,但仍有隐患,我需留在此地加固封印。你先回宗门复命吧。”
“是,弟子遵命。”文泰应道。他知道,以自己现在的状态,留在寒渊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先回宗门恢复。
临行前,李玄真人突然叫住他:“对了,宗门大比还有一个月就要开始了。你此次获得《青元剑诀》下卷,修为定能再进一步,希望你能在大比中取得好成绩。”
文泰心中一动,郑重地点了点头:“弟子定不辜负长老期望。”
离开寒渊时,天色已亮。文泰踏着晨露,朝着青云宗的方向走去。他握紧手中的青色玉简,心中充满了期待。有了《青元剑诀》下卷,再加上此次的实战历练,他有信心在宗门大比中脱颖而出。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寒渊深处的黑暗之中,一双猩红的眼睛缓缓睁开,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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