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三下短促而清晰的敲门声,打破了宿舍内的沉寂。
陈墨深眼皮动了动,从睡眠中惊醒,他缓缓睁开眼,眼里还残留着疲惫。
敲门声再次响起。
陈墨深翻身起来。
陈墨深扫过另外两个床铺,司马弘云四仰八叉的睡得很沉,夜辰宇整个人蒙在了被子里。
“谁啊?”陈墨深朝着门口方向问了一声。
门外没有回应。
陈墨深微微蹙眉,这个时间点会是谁呢?
教官?不太可能,他们才回来不久。
一个名字几乎是瞬间在脑海里清晰——顾渊!他说过这几天回来。
这个念头让他精神一振,睡意消散大半。
他动作利落的下了床,几步走到门边,伸手拉开了宿舍门。
门外走廊赫然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正是顾渊。
陈墨深的目光第一时间被他的状态吸引。
他静静的站在那里,没有像往常一样打招呼,也没有立刻走进来。
“顾渊?”陈墨深叫了一声,侧身让开门口。
“你终于回来了,快进来休息一会儿吧。”他的语气带着关切,目光落在他脸上。
顾渊被他的声音唤醒,极其缓慢的抬起头。
镜片后的目光终于聚焦落在陈墨深的脸上。
“陈墨深……”顾渊声音低沉沙哑,又透着一股浓浓的低落。
这声音,这个状态……陈墨深的心猛地一沉。
他脸上的关切转为凝重,眉头紧锁。
“怎么了?”他上前一步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一股不好的预感出现在心头。
突然回去,又以这种状态回来……难道?
顾渊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似乎有什么东西剧烈翻涌了一下,但随即又被强行压下了。
他极其迅速的移开了目光,不敢与陈墨深对视。
他抬起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动作显得有些僵硬和刻意,像是为了掩盖什么。
“没事。”顾渊声音恢复平静。
“我就是太困了,累了。”他有些急切的从陈墨深一旁,挤进了宿舍。
径直走到自己的书桌前,放下肩上的背包,动作有些迟缓,然后拉开椅子,沉默的坐了下来。
他微微弓着背,双手放在膝盖上,十指无意识的绞在一起,视线低垂,仿佛只盯着自己脚下的那一片地面。
陈墨深站在门口,看着顾渊这副模样,眉头拧的更紧了。
那刻意的动作,那躲避的眼神,那强装镇定的“没事”……这一切都太反常了。
他几乎可以肯定,顾渊在撒谎。
而且绝非小事,不然他也不会变成这副模样。
但现在对方不想说,再怎么问也是徒劳。
陈墨深无声的叹了口气,轻轻的关上了宿舍门。
关门的声音似乎惊扰到了床上的夜辰宇。
他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视线看到坐在对面书桌前熟悉的身影,眼睛瞬间瞪大,睡意全无。
“卧槽?”夜辰宇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动作大的床板都晃了一下,他指着顾渊声音因为惊讶而拔高,
“顾渊?!你……你回来了?!”
他的声音也成功把另一张床睡得跟死猪一样的司马弘云彻底吵醒。
“嗯?……谁?谁回来了?”司马弘云揉着双眼翻过身来。
当他看清坐在那里的确实是顾渊时,眼睛一下子瞪圆。
“顾渊?!”司马弘云猛的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他指着顾渊,“你小子!怎么现在才回来?你知道我们这7天是怎么过的吗?”
“啊?!你倒好,一个人回家享福去了,把我们哥仨扔在这,接受7天的特训,那是人过的日子吗?”
司马弘云越说越激动,他一边说一边动作麻利的翻身下床,不冲到顾渊面前,大手一挥。
“不行!今天必须得补偿我们,走走走,出去吃饭,今天必须你请客。”
他气势汹汹,伸手就要去拉顾渊的胳膊。
一直低着头的顾渊,在司马弘云冲过来时,身体几不可查的紧绷了一下。
“弘云。”陈墨深适时的开口,声音不高。
他上前一步挡在了司马弘云和顾渊之间。
“顾渊才刚回来。你看他累的话都不想说,先让他休息一会儿吧。”
看一下司马弘云,眼神带着提醒,“请客的事,晚点再说也不迟。”
司马弘云被陈墨深拦住,看着顾渊,他撇了撇嘴,虽然脸上还是不爽,但语气缓和了一些。
“那……行吧,看在你刚回来的份上,让你先休息一会儿。”
转身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
然而,就在司马弘云刚坐下的同时,一直沉默的顾渊却突然动了。
他没有看任何人,也没有回应司马弘云的话,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依旧低着头,声音闷闷的:
“不用了,走吧。”
说完他直接转身绕过身旁的陈墨深,没有任何停顿的朝宿舍门口走去。
“哎?他……”司马弘云看着离开的顾渊,一脸错愕,伸出的手还僵在半空。
陈墨深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心中的疑虑和担忧瞬间攀升到了顶点。
这太不对劲了!这根本不是累或者心情不好能解释的。
夜辰宇也从床上下来,脸上带着担忧:“他……他怎么了?感觉怪怪的。”
陈墨深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当机立断:“走吧,跟上他。”
没有多余的话,三人立刻追了上去。
“搞什么嘛。”司马弘云嘴里嘟囔的。
三人跟在顾渊身后,刻意保持着几步的距离。
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气氛变得有些沉闷。
司马弘云凑近陈墨深,压低声音,带着困惑和担忧:“喂,墨深,他到底怎么回事,感觉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夜辰宇也凑了过来:“是啊,他平时虽然话也不多,但没这么……这么死气沉沉的。”
陈墨深没有回答,只是目光紧紧的盯着顾渊的背影。
家里的变故?肯定有。
但此刻顾渊的状态,似乎还掺杂着别的、更让他心神不宁的东西。
他想起了顾渊,看着自己时那镜片后复杂难言的眼睛,那声低沉的“陈墨深”,那里面不仅仅有低落,还有一丝丝……恐惧?或者说,是某种不确定的惶惑?
顾渊依旧沉默着向校外走去,对身后的议论和目光恍若未闻。
他推了推眼镜,这个下意识的动作他今天似乎做了很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