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渔船的马达声在宽阔的湄南河上显得格外突兀。晨雾尚未完全散去,河面上飘荡着水汽和若有若无的腥味。陈豪靠在船舱边,阿力正小心翼翼地帮他重新处理腰间的伤口,之前的剧烈运动让伤口又有些崩裂。
“豪哥,你这伤得不清,得尽快找个地方好好处理。”阿力皱着眉头,手上的动作却极其利落。
“死不了。”陈豪咬着牙,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目光却锐利地扫过河面,“现在最重要的是离开沙立的地盘。泥鳅辉,还有多久能到安全地方?”
正在开船的泥鳅辉闻言,紧张地回头:“豪哥,沿着这条支流再开半个小时,有个叫‘班帕坎’的小渔村,我在那儿有个相好,绝对安全!”
刀疤霆在一旁擦拭着枪,闻言嗤笑一声:“相好?你他妈相好遍泰国是吧?”
泥鳅辉讪讪一笑:“霆哥说笑了,混口饭吃,多条路子嘛...”
陈豪没理会他们的插科打诨,看向阿力:“橡胶厂那边怎么样?抓到的人呢?”
“人在安全屋,让鸡仔强看着。”阿力压低声音,“问出点东西,沙立在清迈北边的山里有个据点,规模不小。另外...乌鸦可能没死。”
陈豪眼神一凝:“确定?”
“那少校说爆炸前看到乌鸦被几个心腹护着往后撤,具体死没死,他也不敢肯定。”
“妈的,这王八蛋命真硬...”陈豪啐了一口,眼神阴鸷。没亲手干掉乌鸦,始终是个心病。
就在这时,【危险感知】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
“有船靠近!”陈豪猛地坐直身体,尽管牵动了伤口让他嘴角抽搐了一下。
众人瞬间警惕起来。刀疤霆抄起枪蹲到船边,阿力手指间已经夹住了飞刀。
雾气中,一艘比他们这艘破船稍大些的货运船缓缓靠了过来,船头站着一个皮肤黝黑、戴着斗笠的干瘦老头,正朝着他们招手。
泥鳅辉伸长脖子看了看,突然松了口气:“是黑仔明的人!自己人!”
陈豪眯起眼,并没有放松警惕。在江湖上混久了,他知道很多时候“自己人”比敌人更危险。
两船缓缓靠近,黑仔明手下的老船工咧嘴露出一口黄牙,用带着浓重潮汕口音的粤语喊道:“辉仔!搞乜鬼咁狼狈啊?明哥让我喺呢段河面等咗两日了!”
泥鳅辉连忙赔笑:“福伯,别提了,差点栽了!幸好遇到豪哥...”
叫福伯的老船工目光转向陈豪,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呢位就系豪哥?明哥吩咐过,见到豪哥,一切听豪哥安排。”
陈豪微微点头,心里盘算着。黑仔明是坚叔的老关系,海上线路一直靠他,但目前这情况...
“福伯,多谢。不过我们暂时不去海上。”陈豪开口,“先去班帕坎休整一下。”
福伯愣了一下,看了看陈豪身后的阿力等人,点点头:“好,豪哥话事。我哋条船跟住你哋。”
两前一后,破旧的渔船和货运船在湄南河上继续前行。
刀疤霆凑到陈豪身边,低声道:“豪哥,不去海上?沙立的人在岸上搜得紧啊。”
陈豪看着前方逐渐清晰的河岸轮廓,眼神深邃:“现在去海上,等于把自己困在船上。沙立不是傻子,沿岸肯定有眼线。我们要反其道而行,在他眼皮底下躲几天。”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有些账,得先算清楚。”
阿力闻言,默默握紧了手中的飞刀。他知道陈豪指的是什么——乌鸦的生死,沙立的据点,还有...团队里可能存在的隐患。经历了曼谷这一连串的围剿,谁也不敢保证身边百分之百干净。
半小时后,班帕坎渔村出现在眼前。这是个典型的泰国小渔村,木屋稀疏地建在河岸高脚架上,几条土狗在岸边懒洋洋地趴着。
泥鳅辉熟门熟路地把船靠在一个不起眼的小码头,指着岸边一栋相对独立的木屋:“就是那儿!”
众人陆续下船,福伯的货运船则在不远处下锚停泊,保持着一段距离。
木屋里走出一个三十岁左右、皮肤微黑但容貌姣好的泰国女人,看到泥鳅辉带这么多人过来,明显愣了一下。
泥鳅辉赶紧上前,用泰语叽里咕噜解释了一番,那女人看了看陈豪等人,尤其是他们身上隐约可见的武器,脸色变了变,但还是点了点头,侧身让众人进屋。
木屋不大,但还算干净。陈豪刚在竹椅上坐下,就感觉一阵眩晕,失血过多的后遗症开始显现。
“豪哥,你脸色很差。”阿力担忧道。
“没事,撑得住。”陈豪摆摆手,看向泥鳅辉,“让你女人弄点吃的,再搞点干净的淡水和药品。”
泥鳅辉连忙答应,拉着那女人去了后面的厨房。
刀疤霆带着两个兄弟在屋子四周布置警戒。
陈豪靠在墙上,闭上眼睛,意识沉入系统空间。只剩下3点成就点了,必须用在刀刃上。他看了看【初级易容术】,又看了看【追踪与反追踪精通(高级)】,最终目光停留在那个需要5成就点才能兑换的【基础枪械改造】上。
“系统,兑换‘金三角区域简易地图’。”
【消耗3成就点,兑换成功。剩余成就点:0。】
一股信息流涌入脑海,一幅相对简略但标注了主要城镇、道路和已知武装势力范围的地图浮现出来。沙立将军的势力范围用深红色标注在清迈北部山区,范围不小。
“清迈北...”陈豪默默记下。
这时,泥鳅辉端着一盘热带水果和几瓶矿泉水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豪哥,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陈豪睁开眼,拿起一瓶水拧开,灌了几口,冰冷的水流让他精神一振。
他看向泥鳅辉,又看了看围过来的阿力和刀疤霆,缓缓说道:
“先在这里休整两天。阿力,你联系坚叔,把我们这边的情况告诉他,让他通过其他渠道核实乌鸦的生死。霆哥,你带两个兄弟,跟着福伯的船,在附近水域转转,摸清楚情况,看看有没有尾巴跟来。”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等伤好点,我们去清迈。沙立不是想要我们的命吗?我们就去他老家,跟他好好玩玩!”
众人神色一凛,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直接闯入军阀的老巢,这无疑是刀尖上跳舞。
但没有人提出异议。庙街出来的兄弟,字典里从来没有“怕”字。
阿力点了点头:“明白,我这就去联系坚叔。”
刀疤霆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早就该活动活动筋骨了!沙立那老小子,看我不把他老窝掀了!”
泥鳅辉看着这群煞气腾腾的香港人,咽了口唾沫,心里暗暗叫苦,知道自己这次是彻底上了贼船,想下也下不来了。
陈豪看着窗外平静的河面,眼神却已经飘向了北方那片连绵的群山。金三角,那片法外之地,正等待着一股来自庙街的新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