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在一种微妙而和谐的氛围中结束。
大哥和大嫂最先起身,他们还要赶去工厂,管理一个车间责任重大,不敢懈怠。
“小昊,那我们先去厂里了,你忙你的,有事随时打电话。”
大哥拍拍许昊的肩膀,语气里充满了干劲。
“好,大哥大嫂慢走。”
许昊点头。
紧接着,二哥许军和二嫂也带着玩累了开始闹觉的孩子准备离开。
二哥依旧是那副爽快样子:
“老弟,你有事打电话,我先回去安排一下。”
许昊笑着应下:“好的。”
客厅里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许昊、迪丽热巴,以及也准备告辞的三堂哥许永。
许永显得很安静,他刚毕业一年,身上还带着学生的青涩和步入社会不久的拘谨。
他推了推眼镜,站起身:
“小昊,我也得回去了,今天单位那边还有个报告要交。”
他转身欲走。
“三哥,等一下。”
许昊叫住了他。
许永停下脚步,有些疑惑地回头。
许昊走上前,示意他到旁边的沙发坐下。
迪丽热巴见状,乖巧地起身去收拾餐台,留给他们兄弟单独谈话的空间。
许昊看着许永,这个前世与他最亲近、只比他大一岁的堂哥。
他知道,许永内心并非没有抱负,只是小地方出来的人,骨子里有种根深蒂固的观念:
不愿意占人便宜,更不愿意主动开口求人,怕给人添麻烦,也怕被看轻。
这种强烈的自尊和小心翼翼的处事方式,让他宁可守着眼前一眼能看到头的稳定,也不愿轻易踏出那看似“攀附”的一步。
所以,许昊必须主动,并且,要彻底打消他的这种心理负担。
他放低姿态,语气是兄弟间的推心置腹,没有丝毫上位者的施舍感:
“三哥,就咱哥俩,我说句实在话。”
许昊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坦诚,
“现在集团摊子越来越大,我身边缺人,缺信得过的人。”
他注意到许永眼神动了一下,但没开口,便继续道:
“我知道你怎么想,觉得是来占我便宜,是吧?”
他直接点破了许永的心结,随即语气一转,变得无比认真,
“但你想错了。我不是在帮你,我是在请你帮我。”
“你在药企待过,有基础,人也踏实、细心,学东西快。集团下面涉及各个方面的板块正在快速扩张,正需要你这样有基础又可靠的自己人去盯着、去学习、去独当一面。”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让话语沉淀,然后看着许永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咱们是兄弟,血脉相连,我不信你信谁?你来帮我,就是帮咱们自家的事业。这不是谁占谁便宜,这是兄弟联手,一起把蛋糕做大。”
这番话,许昊说得极其恳切,将“请求帮助”和“家族事业”摆在核心位置,彻底绕开了“施舍与接受”的敏感区。
许永听着,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攥着,指节有些发白。
他内心挣扎得厉害。
许昊描绘的广阔平台和那份沉甸甸的信任,像一团火在他心里燃烧;
但那种“不占人便宜”的习惯性思维,又像一根绳子拉扯着他。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脸上是明显的纠结。
许昊没有催他,只是耐心地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许永才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眼神里挣扎未褪,但多了一丝被信任点燃的光亮,他声音有些干涩:
“小昊……我……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也是真需要人。我回去好好想想,行吗?这……这太快了……”
他能说出“想想”,而不是直接拒绝,对许永的性格而言,已经是巨大的突破。
许昊知道不能逼得太紧,他露出理解的笑容,再次拍了拍许永的肩膀:
“行,当然行!这事不急,你慢慢考虑,想清楚了,无论什么决定,都给我个信儿。记住,我这里,永远有你的位置。”
送走脚步有些沉重的许永,许昊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那个清瘦、带着心事的身影渐渐融入街景。
他知道,对于许永这样的人,需要时间打破心障。
但他有信心,那份对未来的渴望,终会战胜固步自封的顾虑。
迪丽热巴轻轻走到他身边,柔声问:
“他会来吗?”
许昊目光悠远,语气笃定:
“他会来的。因为他心里有火,我只是帮他推开那扇门。”
他转身,看向迪丽热巴,
“走吧,我们也出去转转,我也好久没回来了。”
迪丽热巴眼睛一亮,立刻点头。
能更深入地了解他的过去,对她而言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没有惊动任何人,许昊只让司机开着车,像两个普通的归乡游子,穿行在圣城的大街小巷。
他指着一些地方,随口说着童年的趣事,哪里曾经是农田,哪里是他和小伙伴们追逐打闹的巷子。
迪丽热巴听得入神,仿佛能透过时光,看到那个年少的许昊。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所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初中校门口。
正值上课时间,校园里很安静。
“这是我初中。”
许昊语气平淡,眼神却带着追忆。
他没有进去,只是隔着栅栏望了望那座熟悉的数学楼,那里曾是他打下知识基础的地方,也是他懵懂青春开始的地方。
接着,他们来到了不远处的圣城一中,他的高中。
这里的管理非常严格,但在许昊表明身份后,门卫便放行了。
走在林荫道上,看着操场上奔跑的身影,听着教学楼里传来的隐约读书声,许昊的步伐慢了下来。
这里承载了他更多的记忆,拼搏、汗水,还有青春期的懵懂与躁动。
他们信步来到主教学楼的荣誉墙前。
墙上张贴着历届优秀毕业生的照片和简介,旨在激励后来的学弟学妹。
许昊的目光随意扫过,忽然,他的脚步顿住了。
在靠近中央的位置,他看到了自己的照片。
照片上的他,穿着校服,面容青涩,眼神里带着尚未被世事磨砺的纯粹光芒,甚至还有一丝属于那个年纪的桀骜。
旁边的简介文字清晰地写着:
【许昊,2003届毕业生。以优异成绩考入京都电影学院导演系。在校期间创作多首原创音乐作品,已发行专辑《起风了》、《少年》、《星辰大海》,广受好评。其执导\/策划影视作品……昊天集团创始人……】
后面是一长串简化但足以震撼所有在校生的成就列表。
迪丽热巴也看到了,她惊讶地捂住嘴,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看照片,又看看身边真实、成熟、气场完全不同的许昊,感觉无比奇妙。
许昊看着墙上那个青涩的自己,心情复杂。
重生之后,他一路狂飙,几乎很少回头去看。
此刻,以这种形式与“过去”的自己相遇,一种时空交错的恍惚感油然而生。
照片里的少年,如何能想到未来的自己,会站在这样的高度,拥有如此庞大的帝国?
他成了母校的传奇,成了学弟学妹仰望的榜样。
这种感觉,很奇异,带着一丝欣慰,也有一丝物是人非的淡淡疏离。
“走吧。”
他收回目光,语气恢复了平静,对迪丽热巴说。
迪丽热巴却忍不住又看了几眼那张照片,心里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她看到了他辉煌的起点,也更深刻地理解了他一路走来的不易与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