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层下的心跳声越来越响,跟有人在地底下敲破鼓似的,咚!咚!每一声都震得脚底板发麻。我踩着的这块金绿色琥珀倒是结实,没裂,就是跟着那动静一颤一颤,晃得人眼晕。
手里这柴刀算是彻底疯了,嗡嗡嗡震得我虎口发麻,一股股滚烫的气流顺着刀柄往我胳膊里钻,烫得我龇牙咧嘴。“老伙计,消停点!底下是你二大爷啊?这么亲?”我骂了一句,那刀非但没停,反而震得更凶,一股子想要扎进地里的躁动劲儿拦都拦不住。
头顶上那银梭子也没闲着,叶红鱼显然是跟底下那动静杠上了。她那梭子尖儿亮得吓人,蓝汪汪的光束跟钻头似的,呜嗷一声就怼在了琥珀面上。没有爆炸,就听见一阵让人牙酸的嘎吱声,那坚硬无比的琥珀就跟热刀子切猪油似的,肉眼可见地被溶出个黑窟窿,碎渣子溅得到处都是。
“叶组长!你这动静比我们屯儿拆炕的动静还大!”我捂着脑袋躲开一块崩过来的琥珀渣子,扯着嗓子喊。这娘们儿是真虎啊,啥都没搞清楚就敢往下硬钻?
话还没落音,脚底下猛地一颠,好悬没给我撂个跟头。那“破鼓”声突然停了半拍,紧跟着就是一声闷雷似的巨响从那个黑窟窿里喷出来!
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压力劈头盖脸砸下来,沉得让人喘不上气。那不是杀气,也不是死气,倒像是…像是面对着一座活了不知道多少万年的老山,又老又横,还带着点被吵醒了的起床气。对,龙威,就是这玩意儿,可比之前那骨头架子身上的纯粹多了,也吓人多了。
我胸口发闷,右眼窟窿里的锈气自己就转了起来,才勉强扛住没趴下。怀里抱着的秦秀莲轻轻哼了一声,眉头皱得紧紧的,脑门和后脑勺的锈斑一块儿忽明忽暗。天上那银梭子更惨,被这股气浪冲得跟喝醉了酒似的,歪歪扭扭乱晃,那钻洞的光束都闪了几下,差点灭了。
“娘的…”我啐了一口,心里那股子混劲儿也上来了。抬脚就对着晃悠的琥珀地面狠狠一跺!
“咚!”(我跺的)
“咚!!!”(地底下回的,更响)
“底下的!听着!”我叉着腰,对着那冒黑气的窟窿眼就吼,“管你是个啥玩意儿!你吵着老子歇脚了!震得老子脚底板都麻了!这精神损失费、地盘震动费、噪音污染费…你他娘的给不给报?!”
我一边吼,一边把右眼和柴刀的那点邪门劲儿全顶在前面,硬生生把那古老龙威扛在三寸之外。脚下的琥珀咔嚓咔嚓直响,眼瞅着就要裂开。
地底下那动静…居然真顿了一下。好像那老古董真让我这通胡搅蛮缠给喊愣了。
也就愣了那么一下下。
轰隆隆隆!
更大的火气从地底下冒出来了!整个琥珀地面跟筛糠似的乱抖,大的裂缝咔咔出现。那黑窟窿眼猛地扩大,喷出来的不再是那吓人的气浪,而是滚烫的地火苗子,里面还夹杂着无数金光闪闪的…龙鳞影子?
叶红鱼那银梭子“呜”一声就被这地火混合着龙鳞虚影给冲飞了老远,梭子壳上都冒了黑烟。我手里的柴刀嗡鸣到了极点,死命要往那喷着火冒着金光的窟窿里扎!
就在这要乱套的节骨眼上——
“…祖…”
怀里一声极小极轻的嘟囔。
秦秀莲还闭着眼,脸上难受得扭在一起,嘴唇轻轻动了动:
“…**…醒…**”
就这一个字。
奇了怪了。
那喷涌的地火和龙鳞影子猛地一收。
地底下那滔天的怒火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唰一下就没了一大半。
连我手里躁动得要上天的柴刀,都一下子消停了不少。
只剩下满地狼藉的碎琥珀,还有那个幽幽冒着热气、闪着残存金光的黑窟窿,深不见底。
天上,叶红鱼好不容易把银梭子稳住,舱里头,她死死盯着面前那罗盘,上面乱跳的光点因为秦秀莲一个字又他娘的诡异地平和了不少。她看看那窟窿,又看看我怀里的秦秀莲,眼神复杂得能拧出水来。
我喘着粗气,站在裂缝边上,低头瞅了瞅怀里这语出惊人的丫头,又看了看那吓人又勾人的黑窟窿,再瞥了眼天上那不好惹的娘们。
得。
这埋骨峡,是彻底没法消停待了。
我掂量了一下手里终于老实点的柴刀,冲那黑窟窿喊道:
“喂!底下的!”
“听见没?你家娃叫你呢!”
“**是爷们就别猫着了!出来亮个相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