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里那叫一个乱套。
三个小堕民缩在角落嘤嘤嘤，跟被踩了窝的耗子似的。那个被秦秀莲一发“无声尖啸”轰飞出去的高大堕民，这会儿正靠着岩壁哼哼唧唧，看我们的眼神跟见了活阎王一样，恐惧里掺着点懵逼，估计没想明白自己那标枪咋就成灰了。
老药罐可不管这个，屁颠屁颠跑过去，先是心疼无比地捡起地上那点灵植根的渣渣，放在鼻子底下猛嗅，一脸痛失几个亿的肉疼。然后又想去扒拉那个高大堕民，想看看他被抽离了蚀能是啥情况，被那堕民龇牙咧嘴一吼，吓得又缩了回来。
奎爷收起枪，走过去，蹲在那高大堕民面前，盯着他耳朵上那些叮当作响的兽骨铁环看了会儿，又用我听不懂的土话叽里咕噜说了几句。
那高大堕民先是警惕，然后露出点疑惑，最后竟然也磕磕巴巴地回了几句，眼神里的恐惧稍减，多了点别的情绪，像是…委屈？
“问清楚了，”奎爷站起身，脸色有点古怪，“这傻大个是那三个小崽子的爹。那节灵植根是他们部落的老祭司临死前给的，说是能‘安抚地肺’，让他们带着往高处走，躲什么‘地吼’…结果半道被咱们截胡，还让这败家蚂蚁给啃了。”他没好气地瞪了我脚边那帮吃饱喝足正趴窝消食的噬灵蚁。
“地吼？”我捕捉到这个词。
“堕民瞎咋呼的名儿，估计指的是地底某种大动静，可能是更强烈的地震或者蚀能喷发。”奎爷摆摆手，“他们说最近底下不太平，好多老通道都塌了，蚀毒瘴气乱冒，逼得他们这些住得深的都不得不往上迁。”
他踢了踢地上那点灵植根残渣：“这玩意儿，据说是很久以前从靠近地面的一个‘圣地’流出来的，能暂时抵挡蚀毒侵蚀。现在没了，这爷几个估计也活不长。”
这话说的，那高大堕民眼神又黯淡下去，三个小崽子哭得更凶了。
我有点尴尬，虽说不是故意的，但毕竟蚂蚁是我的，好处也让我的蚂蚁吃了。我感觉到那几十只噬灵蚁吞噬了灵植根后，陷入了一种奇异的沉寂状态，甲壳上的流光内敛，像是在…消化？或者说…蜕变？
老药罐倒是凑过来，低声道：“奎爷，陈小子，这…这女娃刚才那一下，可是实实在在抽离了他身上的蚀毒！虽然没根除，但也让他好受不少！这…这能力要是能控制…”
奎爷眼睛一眯，看向昏迷的秦秀莲，眼神火热了一瞬，又迅速冷静下来：“控制？拿啥控制？你没看她抽完那一下跟死过去一样？这他妈是拼命的本事，用一次折一次寿！”
他转头又对那堕民头子说了几句土话，比划着手势，最后从自己背包里掏出几块用油纸包着的肉干和一小袋清水，丢给他们。
那堕民头子愣了一下，看看肉干，又看看我们，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捡起来，分给三个小崽子，然后对着奎爷磕了个头，嘴里叽里咕噜说着什么，像是感谢，又像是提醒。
“他说啥？”我问。
“说谢谢咱们的不杀之恩和吃的，还告诉咱们，往上走，快到‘老风口’那段路最近有‘铁皮人’的味道，让咱们小心点。”奎爷脸色沉了下来。
“铁皮人？”
“堕民对公社巡逻队的叫法。那帮孙子穿着制式的防护服，看着确实跟铁皮罐头似的。”奎爷啐了一口，“妈的，公社的狗腿子怎么摸到这片废弃区来了？难道…”
他眼神闪烁，没再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可能跟我们，跟秦秀莲，或者跟靠山屯那边的事有关。
“此地不宜久留。”奎爷果断道，“收拾东西，赶紧走！堕民能闻到味道，铁皮人的探测器更灵！”
我们立刻动身。那堕民一家子也没敢多待，抱着奎爷给的食物，钻进另一条岔路消失了。
继续往上，通道越来越开阔，人工修缮的痕迹也越来越多，甚至能看到一些废弃的矿车轨道和锈蚀的电缆。空气里的硫磺味几乎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荒野特有的、干冷的风的味道，还夹杂着淡淡的尘土和枯草气息。
我们离地面越来越近了。
我的噬灵蚁依旧处在沉寂状态，一动不动，像一堆暗红色的金属疙瘩。但我能感觉到，它们内部正在发生剧烈的变化，那股吞噬灵植根获得的庞大生机能量正在被飞速转化吸收。
突然！
咔…咔嚓…
一阵极其细微的碎裂声从我脚边响起。
我低头一看，只见一只噬灵蚁的甲壳上，竟然出现了一道裂缝！紧接着，裂缝蔓延，如同蜕皮一般，一只体型稍大、甲壳颜色更深、泛着一种暗沉金属光泽的新蚂蚁，从旧的躯壳里艰难地爬了出来！
它的复眼更加漆黑深邃，口器开合间，隐隐有寒光闪过，六肢也显得更加粗壮有力。
紧接着，像是引发了连锁反应，咔咔嚓嚓的声音不绝于耳！
几十只噬灵蚁，全部开始了蜕皮！
几分钟后，我脚边多了一堆空瘪的旧蚁壳，和几十只焕然一新、气息明显强了一截的噬灵蚁！它们安静地趴伏着，向我传递来一种“饥饿感暂时缓解，但需要更多能量巩固”的意念，同时还多了一种之前没有的…对那种“蚀能”的微弱渴望？似乎灵植根的生机和秦秀莲抽离的蚀能，让它们的食谱变得更广了？
这算是…升级了？
奎爷他们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看得啧啧称奇。
“好家伙，吃根草还带蜕皮换新装的？你这虫子比娘们儿还讲究！”石头咧嘴笑道。
老药罐则眼神发亮，又想凑过来研究，被我一脚瞪开。这老家伙看我的蚂蚁跟看药材似的。
“别琢磨了！”奎爷打断我们，“快到‘老风口’了！都打起精神！水狗，前面情况怎么样？”
负责探路的水狗从前面一个拐弯处缩回来，脸色紧张：“奎爷！有动静！好像是…打斗声！还有人的惨叫！”
打斗？
我们立刻屏息凝神，果然，顺着通道前方传来的风声里，夹杂着隐约的金铁交击声、怒吼声和凄厉的惨叫！听起来人数还不少！
“妈的！肯定是那帮铁皮人在搞事！”奎爷脸色一狠，“摸过去看看！都小心点，别暴露！”
我们悄无声息地摸到通道尽头。那里是一个巨大的、坍塌了半边的矿洞出口，狂风呼呼地从外面灌进来，吹得人睁不开眼。出口外面似乎是一个废弃的矿场山谷。
而就在出口下方不远处的谷底，正在上演一场残酷的追杀！
大约十来个穿着灰蓝色制服、戴着呼吸面罩、手持制式能量步枪的“公社巡逻队”成员，正在围攻五六个穿着破烂、手持简陋武器的人！
那五六个人明显处于劣势，且战且退，不断有人中枪倒下，发出惨叫。他们的反抗很微弱，能量步枪的光束打在地上，溅起一片片焦土。
“是‘堕民’…另一个部落的…”奎爷眯着眼看了一会儿，低声道，“看他们的武器和纹面，像是‘黑石部’的…这帮铁皮崽子，又在下黑手清剿‘不稳定因素’了！”
他的拳头捏得嘎嘣响，显然对公社巡逻队的行径极为愤怒。
小子吓得脸色发白，紧紧抓着我的衣角。
我看着下面的战斗，心里快速盘算。管闲事？我们自身难保。不管？看着这帮堕民被屠杀？
就在这时，下面一个堕民似乎想拼命，猛地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朝着巡逻队扔了过去！
那东西黑乎乎的，像个铁疙瘩。
领头的那个巡逻队长反应极快，抬手一枪！
砰！
那铁疙瘩在空中被击中，猛地炸开！
但爆炸的并非火焰，而是…一大片浓稠的、墨绿色的…雾气？！
那雾气迅速扩散，带着一股强烈的腐蚀性和…干扰性？几个躲闪不及的巡逻队员被雾气笼罩，顿时发出惨叫，他们身上的防护服竟然被快速腐蚀！手里的能量步枪也闪烁不定，像是受到了干扰！
“是‘蚀腐孢囊’！黑石部压箱底的玩意儿！”奎爷低呼一声，“好机会！”
就在巡逻队阵型大乱的瞬间——
异变再起！
旁边的山壁上，几个隐蔽的洞穴里，突然闪电般窜出数十道黑影！
这些黑影速度极快，无声无息，如同鬼魅般扑向那些陷入混乱的巡逻队员！
那不是人！
那是一只只体型壮硕、獠牙外露、眼睛猩红…身上还穿着破烂皮甲、拿着粗糙骨刀石斧的…巨型变异山狼！
而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在那些变异山狼的背上，竟然骑着一个个身材矮小、面容狰狞、嘴里发出“嗷嗷”怪叫的…堕民骑兵？！
“是‘狼崽子’部！”奎爷的声音带着一丝震惊和…兴奋？“他妈的黑石部是诱饵！狼崽子部才是埋伏的主力！这帮家伙什么时候学会打配合了？！”
狼骑兵如同旋风般冲入巡逻队中，骨刀石斧狠狠劈砍在失去防护的巡逻队员身上，瞬间造成了大量伤亡！变异山狼的嘶吼和堕民的怪叫响成一片！
场面彻底混乱！
公社巡逻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节节败退！
我们趴在洞口，看得目瞪口呆。
这地底世界的种族，看来也没那么简单！
就在我以为堕民要反杀成功的时候——
那个巡逻队长突然发出一声怒吼，从腰间掏出一个金属圆筒，猛地拔掉保险，狠狠砸在地上！
嗤——！
一股强烈的、银白色的能量波动猛地扩散开来！
如同一个无形的力场，瞬间笼罩了整个战场！
那些凶悍的变异山狼一接触到这银白色力场，顿时发出痛苦的哀嚎，动作变得迟缓僵硬，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它们背上的堕民骑兵也纷纷被甩落下来！
“高频驱兽力场！”奎爷脸色一变，“公社的新玩意儿！专门对付变异兽的！这下狼崽子要糟！”
果然，失去狼骑优势的堕民们，立刻又被巡逻队残余的火力压制住了。
巡逻队长狞笑着，举起步枪，对准了一个刚从狼背上摔下来、踉跄后退的堕民骑兵头领。
就在他即将扣下扳机的瞬间——
咻！
一道极其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暗影，从我们侧后方闪电般射出！
精准地打在那巡逻队长的手腕上！
“啊！”他惨叫一声，能量步枪脱手飞出！
那道暗影一击即中，瞬间又缩回黑暗里，快得让人看不清是什么！
所有人都是一愣！
连下面混战的双方都顿了一下，惊疑不定地看向我们这边的山壁。
只有我看清楚了。
那是我的一只刚刚完成蜕变的噬灵蚁！
它刚刚接收到我“干扰那个队长”的模糊意念，就直接发动了攻击！速度、精准度、还有那瞬间爆发的力量，远超之前！
而它攻击的方式…竟然是如同子弹般弹射出去，用进化后更加锋利的口器进行了穿刺撞击！
这小东西…蜕变之后，有点猛啊！
奎爷猛地扭头看我，眼神跟见了鬼一样：“…你干的？”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
下面那个被打掉武器的巡逻队长，捂着手腕，惊怒交加地抬头，正好看到了我们这几个趴在洞口的身影！
“上面有人！是他们的同伙！开枪！给我打死他们！”他声嘶力竭地吼道！
顿时，好几把能量步枪调转枪口，幽蓝的枪口对准了我们所在的洞口！
“操！”奎爷骂了一句，“暴露了！准备拼命！”
然而，比我们反应更快的是下面那些堕民！
那个狼骑兵头领虽然不知道谁帮了他，但看到巡逻队的注意力被吸引，立刻发出一声尖锐的唿哨！
残余的堕民和受伤的变异山狼如同潮水般向后撤退，迅速消失在错综复杂的矿洞和山石后面。
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公社巡逻队员的尸体。
那个巡逻队长气得脸色铁青，却又不敢贸然追进堕民熟悉的复杂地形，只能把一肚子火气全撒向我们！
“瞄准那个洞口！集火！把他们给我轰下来！”他咆哮着。
能量步枪的光芒开始汇聚！
“退！快退回去！”奎爷大吼！
我们连滚爬爬地刚缩回通道——
轰！轰！轰！
好几道能量光束已经狠狠轰在了我们刚才藏身的洞口位置！乱石飞溅，整个通道都在剧烈震动！
“妈的！这梁子结下了！”奎爷一边躲着落石一边骂，“快走！这通道要塌！”
我们沿着来路疯狂后退。
后面爆炸声和枪声不断，公社那帮孙子看来是铁了心要灭口。
一直跑出老远，身后的动静才渐渐消失。
我们瘫坐在一条相对安全的岔道里，喘着粗气，个个灰头土脸。
“刺…刺激…”小子舌头都在打结。
奎爷喘匀了气，眼神复杂地看我，最后憋出一句：“…你那虫子…现在还能放出去…咬人不？”
我看着脚边那几十只刚刚完成蜕变、甲壳幽光闪烁、似乎跃跃欲试的新生噬灵蚁。
摸了摸鼻子。
“估计…能吧。”
“就是…得加钱。”
“得加能量。”
奎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