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玩命地跑!
脚下那光滑如镜的黑色地面烫得吓人,不是真烫,是那纯白“净化”光柱扫过之后残留的玩意儿,吸一口气都感觉肺管子要被那股“秩序”的力量给捋直了,噎得人翻白眼儿。后头那帮白底金边的杀才,跟特么天神下凡似的,不紧不慢地压过来,速度看着不快,可每一步都好像踩在空间节点上,缩地成寸,越追越近!
他们根本不废话,抬手就是一道纯白光束射来,没有任何声音,只有一种绝对的“抹除”意味。擦着身边过去,地面就留下一道光滑的、仿佛天生就该那样的凹槽,连点碎渣都不带崩的!
“这…这又是哪路神仙啊?!”小子边跑边嚎,裤裆刚才在水里就湿透了,现在也分不清是水还是别的啥。
“净世教会…最高审判庭的…净化骑士…”老药罐呼哧带喘,脸上绝望更深,“传说中…清理一切‘异端’和‘污染’的…最终手段…他们…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还能强行破开母池屏障?!”
净世教会?!他们还有这种高端战力?!这画风跟外面那些黑袍疯子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啊!这纯白光芒,看着圣洁,那股子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净化”味儿,比巡天者的机械冷漠还让人头皮发麻!
母池空间震怒无比,混沌能量疯狂咆哮,形成一道道巨大的能量漩涡试图阻挡那些净化骑士,但那些纯白光芒似乎天生克制这种混沌未分的力量,往往光束一扫,漩涡便自行平息、湮灭,如同沸汤泼雪!
这架没法打!层次差太多了!
“蚂蚁!断后!能拖一秒是一秒!”我红着眼珠子吼道,心在滴血。这些都是跟着我出生入死的虫崽子,没剩几只了!
翡翠蚁群没有丝毫犹豫,幸存的二十多只蚂蚁同时爆发出最璀璨的碧光,体内那点微薄的母树能量和吞噬的各种金属、能量彻底燃烧!它们如同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地调头,化作一道道碧绿流星,冲向那纯白的身影!
没有爆炸,没有撞击声。
纯白光束轻轻扫过。
碧绿的流光在空中定格,然后如同被橡皮擦擦去的铅笔痕迹,一点点、无声无息地消散成最基本的粒子,连一点尘埃都没留下。
连那断触角的兵蚁,连一丝意念都没来得及传回,就这么…没了。
彻底没了。
“我日你祖宗!!!”我心脏猛地一抽,痛得眼前发黑,嗓子眼涌上一股腥甜。
“铁根哥!这边!”小子突然指着左前方尖叫。
只见那边混沌雾气被母池自身的剧烈动荡和净化光束的交锋撕扯,竟然露出了一道细微的、不断开合、极不稳定的…空间裂隙!裂隙后面不再是母池内部的景象,而是扭曲的、光怪陆离的色彩乱流!
是母池被强行撕开的口子!可能是之前巡天者爆破,也可能是净化骑士强行闯入,或者两者叠加造成的!
通往哪里?不知道!可能是绝地,可能是生路!
但留下来,必死无疑!
“走!”我咆哮一声,拖着几乎要瘫软的老药罐和小子,用尽吃奶的力气朝着那道裂隙狂奔!
背后的净化光束再次亮起!冰冷的声音如同审判:
“污染源…锁定…” “净化…”
一道比之前粗壮数倍的纯白光柱,撕裂混沌,直奔我们后心而来!速度之快,根本无从躲避!
死亡的气息瞬间降临!
我甚至能感觉到后背皮肤被那纯粹“秩序”力量灼烧的剧痛!
完蛋了!
就在这万分之一的刹那!
一直昏迷的秦秀莲,身体猛地剧烈抽搐!她后脑那道漆黑血痕骤然爆开!不是流血,而是喷涌出一股浓郁到极致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绝对之“暗”!
这股“暗”瞬间扩张,如同一面扭曲的、不规则的盾牌,硬生生挡在了我们身后!
嗤——!!!
纯白净化光柱狠狠撞在那薄薄的“暗”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两个绝对矛盾法则在相互湮灭的诡异声响!白光和黑芒疯狂交织、抵消、吞噬!周围的空间都在这种级别的冲突下扭曲变形!
那“暗”显然不敌纯白光芒,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收缩,但它确实挡住了这必杀的一击!为我们争取到了宝贵的一瞬!
是“终末”!它被净化力量刺激,自发护主?!或者说,它不允许别的力量来摧毁它的“宿主”?
没时间思考了!
“跳!!!”
我趁着那“暗”盾尚未完全消散,用尽最后力气,将老药罐和小子狠狠推向那道不断开合、眼看就要闭合的空间裂隙!自己背着秦秀莲,猛地鱼跃而入!
在身体被扭曲撕扯的剧痛传来的前一秒,我回头瞥见——
那面“暗”盾彻底被净化光柱湮灭。
秦秀莲后脑的血痕黯淡下去,仿佛耗尽了力量。
而那名出手的净化骑士,似乎微微顿了一下,纯白的头盔转向我们消失的裂隙方向,冰冷的电子音第一次带上了些许…难以察觉的波动?
“…检测到…终末之力…” “…优先级变更…” “…追踪坐标…”
下一秒,空间裂隙彻底闭合。
天旋地转!比进母池那会儿猛烈十倍不止!感觉身体和灵魂都要被扯成面条!各种扭曲的光影和混乱的能量乱流疯狂冲击着感官!
我死死抱着秦秀莲,把她护在怀里,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高速旋转的碎石机,骨头都在咔咔作响!老药罐和小子在哪完全不知道,只能祈祷他们命大。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无比漫长。
砰!砰!砰!
我们三个跟破麻袋似的,从半空中被狠狠扔了出来,砸进一片及腰深的、冰冷泥泞的水洼里,溅起老大一片污水。
“咳咳咳!!!”
我挣扎着从恶臭的泥水里抬起头,呛得肺都要咳出来。浑身无处不痛,骨头跟散了架一样。
环顾四周,光线昏暗,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霉味、铁锈味和…熟悉的、微弱的能量辐射尘埃味?
我们似乎是在一条极其宽阔、但却废弃已久的巨大管道或者隧道里。脚下是积水和淤泥,两边是锈蚀严重的金属墙壁,头顶很高,挂着一些早已熄灭、破损不堪的照明灯罩。远处一片漆黑,深不见底。
这是…又回到地下了?而且看这风格…
小子在旁边扑腾着爬起来,吐出嘴里的泥水,哭丧着脸:“呕…这啥地方啊?比俺们村旱厕还臭…”
老药罐也艰难地坐起身,捂着胸口,警惕地打量着四周:“此间…似是人造之所,却荒废已久…灵气…不,能量稀薄混乱,且有…衰亡之兆。”
我赶紧检查秦秀莲。她依旧昏迷,脸色苍白,呼吸微弱,后脑那血痕黯淡无光,仿佛刚才那一下耗尽了所有。我的心沉了下去,但至少还活着。
我们活下来了。暂时。
从那个见鬼的母池,还有那帮更见鬼的净化骑士手里逃出来了。
但这是哪?母池的随机传送?还是那裂隙本来就通往某个特定的废弃之地?
还有…我的蚂蚁…
想到那些毫不犹豫扑向死亡、连点渣都没剩下的翡翠崽子们,我心里就跟刀绞似的,空落落的疼。
草他妈的世道!草他妈的神仙打架!
我狠狠一拳砸在泥水里,溅起一片污浊。
喘息了片刻,稍微恢复点体力。我们不能待在这明显是死水的地方,得找路出去。
我试着感应了一下,怀里的母树种子光芒黯淡,意念微弱,似乎也消耗巨大,暂时给不了指引。柴刀还在,黑刀也还在,算是唯一的好消息。
“顺着水流方向走。”我指着脚下污水流动的细微方向,“通常能有出口。”
我们三个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黑暗恶臭的废弃管道里艰难前行。每一步都踩在厚厚的淤泥里,发出噗嗤噗嗤的声音,在死寂的环境中格外清晰。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亮,还有隐约的风声!
出口!
我们精神一振,加快脚步。
光亮越来越近,是一个巨大的、破损的金属栅栏门,一半歪斜着浸泡在水里。我们费力地掰开锈蚀的栅栏,钻了出去。
外面是一片广阔的…废墟。
眼前是一片望不到边的、坍塌的巨型建筑残骸,锈蚀的钢铁骨架如同巨兽的尸骸般刺向灰蒙蒙的天空。地面上堆积着瓦砾和废弃的机械零件。空气中弥漫着更浓郁的辐射尘埃和破败的气息。远处,还能看到一些更加庞大、但同样残缺不全的奇异建筑轮廓,风格完全不同于70年代,更像是…某个被遗忘的、科技程度极高的远古文明遗迹?
极远处的地平线上,隐约可见一道贯穿天地的、扭曲的、散发着不祥紫黑色光芒的巨大屏障,将整个天空分割开来。
这是…哪?
我们好像…被扔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彻底荒废的世界碎片?
就在我们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时,侧面一堆巨大的废弃金属堆后面,突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以及…一种压抑的、仿佛野兽般的低沉喘息声。
紧接着,几个佝偻、瘦骨嶙峋、皮肤呈现病态灰白色、眼睛冒着浑浊绿光的人形生物,手里拿着锈蚀的钢管和粗糙的骨刀,从阴影里钻了出来,死死地盯着我们这三个不速之客,目光里充满了饥饿和贪婪。
他们的脖子上,似乎都戴着某种粗糙的、不断闪烁着微弱红光的金属项圈。
小子吓得一哆嗦,躲到我身后。
老药罐也握紧了毒针。
我缓缓抽出黑刀,眼神冰冷。
刚出绝境,又入废土。
还有完没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