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过后才到了各类蔬菜收成的季节,往年雨水充沛,早早的各类青菜瓜果便开花结果,人和牲畜都吃得饱,还有多出来的可以晒成菜干,留着冬天的时候吃。
今年闹过一阵子干旱,无水种菜,时间便推迟了很多。等到有了水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最佳的种植时间。村民们看着那干涸许久如今才滋润起来的土地,满心担忧。不过大家并没有放弃,依旧小心翼翼地播下种子,期盼着能有个好收成。
我和娘亲也是这样,每日挑水滋润着土地,等土地彻底湿润之后也洒下了不少菜种。
日子一天天过去,菜苗们倒是争气,在大家的精心照料下,陆陆续续破土而出,发出了芽。只是和往年相比,生长速度明显慢了许多。
又过了些时日,天气渐渐热了起来,蔬菜们勉强到了可以采摘的程度,但数量和个头都差强人意,不少小青菜便被太阳晒化了。倒是瓜果类有竹签穿插挂藤,反而显得松散些,果实也显得好一些。
村民们聚在田头,看着不算丰硕的成果,有人叹气,有人摇头。不过村长站出来说道:“虽说今年收成不如往年,但好歹有了收获,咱们也不能灰心。大家把菜收回去,能吃的就吃,吃不完的照旧晒成菜干。”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开始动手采摘。虽然这一季的收成不理想,但大家相信,只要努力,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
今年没有太多的菜晒成菜干,只能指望稻谷和红薯之类的收成能好一些,这样过冬的时候状况也能好一些。
爷爷和爹爹还是勤勤恳恳地伺候那几亩田地,早出晚归,清除杂草,控制水位,忙得不可开交。
娘亲去年还收获了一些苎麻,已经抽丝剥茧弄好了,正打算织些布出来。粗些的麻料用来纳鞋底,等过年的时候大家都能有双新鞋穿。
纳鞋底是个技术活,娘亲做得极好,针脚细密又均匀。不过这活儿着实费眼又费手,做一会儿就得歇一歇。我的力气不大,手上的功夫也很差,只能帮忙剪一剪鞋样。
剪鞋样是很容易的事,照着以前的样本,一点一点的比对着剪下来就是。若是脚长大了,或是想穿的宽松一些,就稍稍放一放,再做大一些就可以了。
纳鞋底更是个费时费力的活计,要用粗粗的大号针,穿上麻线,一层一层细细密密的缝着。
有时候也有几个妇人们坐在一起,边聊着闲篇边纳着鞋底,或是补补衣裳,编编草鞋之类的。
比起做鞋子,还是织布更简单一些。我也跟着娘亲学织布,一开始总是手忙脚乱,纬线和经线缠在一起,怎么都理不顺。
娘亲耐心地一点点教我,告诉我如何把握力度和节奏。经过几天的练习,我总算能织出一块小小的布了,虽然歪歪扭扭,但我心里还是充满了成就感。
就在大家努力为生活忙碌时,村里来了个走街串巷的货郎,还是上次的那一个。
他带来了许多新奇的玩意儿,有漂亮的头绳、精致的梳子,还有一些从未见过的小零食。大家都围了上去,好奇地挑选着自己喜欢的东西。我也用平日里攒下的几个铜板买了一根红头绳。
倒是这一次,货郎带来的种子被一抢而空,他问过才知道上次的番茄种子很好,很多人正因为没买到而惋惜。
货郎还带来了一个消息,说是他来的时候听说朝廷将要对西北用兵,大概要加赋税了。
加赋税就很困难了,若是再遇上征兵,那日子就更加艰难了。
这是我第一次在这里感受到离朝廷的事这样近,那个离得很遥远的朝廷轻易的就可以毁掉一个简单的家庭。
村里一时间人心惶惶,村长也安慰大家,我们这里离得这样远,未必会一样加赋税,不如等等朝廷的消息再说。
大家心里都有些惶恐不安,顾家有爹爹,还有即将成年的哥哥,若真的遇上征兵,那必然不可能幸免。
爹爹倒是豁达得很,他拍了拍哥哥的肩膀,说:“这日子啊,不就是一关接着一关过嘛。真到了征兵那一步,咱也逃不掉,不如先做好当下的事,再做其他的计划。”
听了这话,表面上大家都觉得有道理,但心里还是觉得担忧。娘亲的愁容也越来越深,我经常听到她在无人处低声哭泣。
日子依旧按部就班地过着,我和娘亲还是每日织布、做鞋,爹爹和哥哥他们则继续侍弄那几亩田。
没过多久,朝廷的公文终于到了村里。村长召集大家宣读,果然加了赋税,不过征兵一事并未涉及到我们这个偏远小村。大家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但加赋还是让本就不宽裕的日子更加艰难。
今年的收成本就不会太好,倒是因着姑父新买的种子,我家的水稻倒是长得比别家的好一些。但除去税赋和田租,能省下的也不会太多,能不能顺利的过冬还是仰奈下一季的收成。
谁知道下半年是不是风调雨顺,所以谁也不敢去赌!
为了多攒些钱交赋税,爹爹和哥哥决定趁着没到收成的季节去山里打猎,看看能不能卖点兽皮补贴家用。我和娘亲也更加努力地织布,希望能多换些铜板。
虽然日子变得更苦了,但一家人齐心协力,倒也有了别样的温暖。我们坚信,只要团结在一起,总能熬过这艰难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