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一名外门弟子惊慌跑来:“赵师兄,不好了!血蜈谷那边…那边出事了!好几条血蜈突然发狂,互相撕咬,死伤不少!”
赵虎脸色一变,血蜈可是门内重要资产,若是大批死亡,他也担待不起。
“妈的!算你们走运!等我回来再收拾你们!”他骂了一句,狠狠瞪了孟关和狗子一眼,说完,急匆匆带着人赶往血蜈谷。
棚屋内死寂一片,狗子瘫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湿透。
孟关将他扶起,眼中一片冰冷,拖延,终究只是权宜之计,郝芸芸既已盯上他们,便绝不会罢手。
果然,不过半日功夫,赵虎去而复返,脸色阴沉得可怕。
血蜈暴动的原因虽未查明,但他已将一部分责任迁怒到孟关头上,觉得是这小子带来了晦气。
更何况,郝芸芸那边催得急,点名就要这几个不听话的去试药。
“把他们两个给我绑起来,直接送到仙子虫室!”赵虎厉声吩咐,彻底撕破了脸皮。
几名跟班如狼似虎地扑上来。
狗子吓得尖叫挣扎。
孟关眼神骤然一寒,正欲有所动作,哪怕暴露部分实力,也要先脱身再说。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整个百虫门猛地一震,仿佛地龙翻身,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巨响,以及无数毒虫惊恐的嘶鸣尖啸!
“怎么回事?!”赵虎等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停下了动作。
紧接着,更加凄厉的警报声划破长空。
“不好啦,黑水泽的毒虫妖兽全部暴动了!”
“快跑啊!栏舍的毒虫也疯了!”
整个百虫门瞬间乱作一团,哭喊声、惊呼声、法术爆炸声、建筑坍塌声混杂在一起。
只见远处天际,黑压压的各类飞禽妖兽如同乌云般压来,地面上,无数受到惊扰或是被某种力量驱使的毒虫、沼泽妖兽,如同潮水般涌向百虫门所在的土丘!
宗门那简陋的防护阵法仅仅支撑了数息,便哀鸣着破碎开来。
混乱之中,再也无人顾及孟关和狗子。
赵虎等人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哪还顾得上抓人,纷纷祭出法器,或是向外冲杀,或是寻找地方躲藏。
“石…石三哥…”狗子吓得六神无主,死死抓住孟关。
孟关目光锐利地扫过混乱的场面,只见郝芸芸在其兄郝明的保护下,正惊慌失措地向内门方向退去,而那位门主郝大通,终于现身,此刻正与几头强大的二阶妖兽战在一起,怒吼连连,却已是左支右绌,自身难保。
这突如其来的兽潮,对于百虫门是灭顶之灾,对孟关而言,却是脱身的最佳时机,甚至是一个了结因果的契机。
他拉着狗子,并未随人流盲目奔逃,而是闪身躲入一间较为坚固的石屋之后,冷静地观察着。
“石三哥,我们…我们不跑吗?”狗子颤声问道。
“现在出去,死得更快。”孟关声音平静,目光却锁定了郝芸芸撤退的方向。
兽潮冲击之下,宗门建筑不断倒塌,弟子死伤惨重,郝明护着郝芸芸,且战且退,却被几头凶猛的鳄状妖兽和发狂的虫群缠住,险象环生。
郝大通被一头实力堪比筑基后期的毒蟾死死缠住,根本无法救援。
眼看护身灵光越来越黯淡,郝明身上已添数道伤口,郝芸芸更是吓得花容失色,欺负人时展露的修为全都忘了,只会在一旁尖叫不止。
“哥!救我!爹!快来人啊!”她的尖叫引来了更多妖兽的注意。
终于,一头浑身覆盖骨甲、形似蜥蜴的妖兽猛地向郝明咬去。
而那郝芸芸却在这时,不光不救她大哥,反而趁着那个妖兽冲破包围圈,让包围圈有了空档的机会,丝毫不看咬向他哥哥的妖兽,转身就向外跑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那蜥蜴妖兽侧后方。
正是孟关,他不知何时已脱离了狗子,手中握着的,仍是那柄锈迹斑斑的砍刀。
他的动作看起来并不快,甚至有些笨拙,仿佛只是一个慌不择路的杂役。
然而,在那蜥蜴妖兽即将咬中郝芸芸的瞬间,他手中的砍刀,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看似随意地向前一递。
没有灵力光华,没有凌厉气势,就像是随手递出了一件东西。
但那锈蚀的刀尖,却精准无比地、轻轻点在了蜥蜴妖兽眼眶与骨甲连接处,一个极其细微、几乎不可能被发现的薄弱点上。
“噗嗤!”
一声轻微得几乎听不见的声响。
那蜥蜴妖兽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赤红的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茫然,随即轰然倒地,溅起大片泥水,竟已是气息全无。
仿佛它的所有生机,在那一瞬间,被那轻轻一点彻底湮灭。
全场有那么一刹那的死寂。
郝芸芸刚跑出去没多远,看到那最厉害的妖兽突然死亡,瞬间呆立当场,傻傻的看着眼前倒下的妖兽,又看向那个手持锈刀、面色平静的杂役,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人。
郝明也愣住了,刚才那一瞬间,他甚至没看清发生了什么。
孟关缓缓收回砍刀,看也未看郝芸芸一眼,转身便要再次融入混乱之中。
“等…等等!”郝明下意识地喊道,心中充满了惊疑与一丝莫名的寒意。
孟关脚步顿住,并未回头。
郝明张了张嘴,却不知该问什么,难道问一个杂役如何杀了一头二阶妖兽?
就在这时,更多的妖兽和发狂毒虫涌来。
“哥!小心!”郝芸芸忽然尖叫一声,指向郝明身后。
一头通体赤红、口喷毒焰的蜈蚣正猛扑而来。
郝明急忙回身抵挡,再也无暇他顾。
孟关的身影则早已消失在混乱的阴影与废墟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有郝芸芸,还呆呆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脸上血色尽褪,方才那一瞬间,孟关看向她的那一眼,冰冷、漠然,仿佛在看一个死人,那种眼神,让她从灵魂深处感到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