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虚掩的祠门,一股混合着陈腐、腥臊和某种奇异香火的怪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祠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缕阳光从屋顶的破洞射入,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斑。
清风立刻运转内力,屏住呼吸,同时将望气术催发到极致。在他眼中,这祠内的灰黑色阴煞之气几乎凝成实质,如同粘稠的雾霭在空气中缓缓流动,源头似乎就在祠堂深处。
乌老头紧跟进来,被那气味呛得连打几个喷嚏,连忙捂住口鼻,小眼睛紧张地四处乱瞟。
祠堂内部比外面看起来要深。入门是一个前厅,散落着一些腐朽的蒲团和倾倒的香案。墙壁上隐约能看到一些色彩剥落、线条扭曲的壁画,描绘的并非神佛,而是一些狰狞的鬼怪和血腥的祭祀场面。
“他娘的……这供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乌老头看着那些壁画,只觉得头皮发麻。
清风没有说话,目光落在前厅通往内祠的那道拱门上。拱门被一块厚重的、脏污不堪的黑布帘遮挡着,那最浓郁的阴煞之气,正是从帘子后面渗透出来。
他示意乌老头保持安静,自己则缓步上前,用惊蛰剑的剑尖,轻轻挑开黑布帘的一角。
内祠的景象让两人呼吸都为之一窒!
内祠空间不大,中央是一个用黑色石头垒砌的圆形祭坛,祭坛上刻满了扭曲诡异的符文,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乌光。祭坛周围,散落着一些白色的、似乎是兽类的骨头,还有一些干涸发黑的血迹。
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祭坛的正前方,供奉的不是神像,而是一个约一人高、用某种暗红色木头雕刻的诡异雕像!那雕像非人非兽,形似一个扭曲的多足虫体,却顶着一颗模糊的人头,人头的表情似哭似笑,透着一股极致的邪恶意蕴。
浓郁的、令人心智混乱的阴邪气息,正是从这雕像上散发出来!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乌老头声音发颤,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清风也是心头凛然。这邪祠供奉的,绝非此界善类,恐怕是某种域外邪神或者极度邪恶的精怪。他能感觉到,怀中的惊蛰剑震动得更厉害了,似乎对这雕像充满了敌意。
就在这时,那祭坛上的乌光忽然闪烁了一下,雕像那双空洞的眼窝里,似乎有红光一闪而逝!
“不好!这邪祠是‘活’的!”清风低喝一声,猛地将乌老头向后一拉!
几乎同时,祭坛周围那些散落的兽骨突然咔咔作响,自动漂浮起来,如同被无形的手操控,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向着两人激射而来!
清风眼神一厉,惊蛰剑瞬间出鞘,化作一片绵密的剑网!
“叮叮当当!”
脆响声中,射来的兽骨被剑光绞得粉碎!但那些骨头碎片落在地上,竟然如同活物般扭动,再次组合成更小、更尖锐的骨刺,如同潮水般涌来!
“他娘的!没完没了!”乌老头骂了一句,手中淬毒小刀连挥,将靠近的骨刺打飞,但那些骨刺源源不绝,而且带着一股阴寒之气,让他手臂发麻。
清风眉头紧皱,这些骨头邪物杀之不尽,根源在于那祭坛和邪神雕像!必须毁掉源头!
他体内《庚金剑气诀》全力运转,惊蛰剑上淡金光芒大盛,一股凛冽的锋锐之气弥漫开来!
“破!”
他清叱一声,不再理会周围蜂拥的骨刺,身形如电,直扑那中央祭坛!剑尖直指那暗红色的邪神雕像!
似乎是感受到威胁,那邪神雕像嗡鸣一声,眼窝中红光大盛!祭坛上的乌光骤然变得刺目,一股强大的、充满混乱与堕落意味的精神冲击,如同潮水般向清风袭来!
清风只觉头脑一昏,眼前似乎出现了无数幻象,尸山血海,鬼哭神嚎,各种负面情绪疯狂冲击着他的心神!
“守住灵台!”他猛咬舌尖,剧痛让他瞬间清醒,《青帝木皇功》蕴含的勃勃生机在体内流转,勉强抵御着那无孔不入的精神侵蚀。手中惊蛰剑去势不减,反而因为灌注了更多内力,剑芒暴涨!
“嗤——!”
剑尖精准地点在了那邪神雕像的眉心!
预想中的坚硬触感并未传来,反而像是刺入了一块充满韧性的皮革!一股阴寒邪恶的力量顺着剑身反噬而来,试图污染惊蛰剑和清风的内力!
惊蛰剑发出一声愤怒的嗡鸣,剑身金光与那入侵的乌光激烈对抗,发出滋滋的声响!
清风闷哼一声,只觉手臂酸麻,那股反噬之力极其强横!他不敢怠慢,将五品内力毫无保留地灌注剑身,同时脚下踏着玄妙步法,以剑尖为轴,整个人如同陀螺般旋转起来!
“庚金!裂邪!”
旋转带来的撕裂之力,加上惊蛰剑本身的无匹锋锐,以及《庚金剑气诀》对阴邪之气的天然克制,终于突破了那层防御!
“咔嚓!”
一声脆响,那暗红色雕像从眉心开始,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裂痕迅速蔓延,瞬间遍布全身!
“嗷——!”
一声非人的、充满痛苦与怨毒的尖啸从雕像内部传出,震得整个祠堂都在摇晃!
祭坛的乌光瞬间黯淡,周围那些疯狂的骨刺如同失去了力量来源,哗啦啦散落一地,重新变回死物。
那布满裂痕的雕像晃动了几下,“砰”的一声炸裂开来,化作漫天暗红色的木屑和一股浓稠如墨的黑气!
黑气翻滚着,试图重新凝聚,却似乎失去了核心,变得涣散不堪。
清风岂容它再起变化?他手腕一抖,几张准备好的破邪符箓激射而出,贴在那团翻滚的黑气上!
“噗噗噗!”
符箓无火自燃,散发出纯阳破煞的金光,将那团黑气灼烧得滋滋作响,迅速消融、淡化,最终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祠堂内那令人窒息的阴煞之气,也随之缓缓散去,虽然依旧阴冷,却不再带有那种主动侵蚀的邪恶意蕴。
清风长舒一口气,额角已见汗珠。刚才看似短暂的战斗,实则凶险异常,尤其是那精神冲击,若非他心志坚定且功法特殊,恐怕已然着道。
乌老头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抹了把冷汗:“他娘的……总……总算搞定了……这鬼地方,真不是人待的!”
清风走到那祭坛前,用剑拨开碎裂的雕像残骸和骨粉,仔细查看。祭坛上的符文已经失去了光泽,变成了普通的刻痕。他在祭坛底部,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暗格。
用剑小心撬开暗格,里面空空如也,只残留着一点淡淡的、与那雕像同源的邪恶气息。
“看来,这邪祠的核心就是那雕像。只是不知是何人设立,目的为何。”清风沉吟道。这荒村野祠,恐怕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收起惊蛰剑,感受了一下怀中的那个小盒子。盒子依旧沉寂,似乎并未受到刚才邪气的影响。
“在此处调息片刻,我们便离开。”清风对乌老头道。这邪祠虽被破除,但毕竟不是久留之地。
然而,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祠堂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而杂乱的马蹄声,以及几声犬吠!由远及近,正朝着这荒村疾驰而来!
清风脸色微变,与乌老头对视一眼。
“追兵?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