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顾景深通讯器中传来的、极其简短的确认声和指令重复声。每一个音节都敲打在苏清欢紧绷的神经上。
陆辰!那个她以为已经彻底碾碎、再无价值的弃子,竟然可能握着最终的关键钥匙!父亲的书箱!那里面到底藏着什么?!
希望与焦虑如同冰火交织,在她胸腔内剧烈冲撞。她死死攥紧拳头,指甲再次陷入掌心,用疼痛强迫自己保持绝对冷静。
顾景深结束通讯,转过身,眼神锐利如鹰隼,周身散发着一种近乎实质的、冰冷的杀伐之气。他看向苏清欢,语速极快,没有任何废话:
“陆辰在市中心联合医院重症监护室,深度昏迷,生命体征极度不稳,随时可能死亡。官方看守严密,但内部有我们的人。对方,‘清道夫’,也在调动,目标极可能是永久性灭口。我们必须赶在他们之前,拿到信息。”
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刀锋,剖开了残酷的现实:这是一场与死神、与职业杀手的赛跑!
“怎么做?”苏清欢没有任何犹豫,声音因极度紧绷而显得有些沙哑,“我能做什么?”
“你跟我去。”顾景深的决定出乎意料的直接,“只有你最了解你父亲的习惯和那个书箱的可能细节。我们需要在现场进行即时判断。风险极高,你没有拒绝的余地。”
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苏清欢瞬间明白了自己的价值——她是唯一能快速甄别信息真伪和价值的钥匙。
“明白。”她斩钉截铁地回答,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破釜沉舟的决绝。
“五分钟准备。换衣服。”顾景深扔给她一套早已准备好的、看似普通的护士服和身份牌,“细节路上说。”
五分钟后,一辆看似毫不起眼的白色医疗运输车驶出了庄园,汇入夜色。车内,苏清欢已经换上了护士服,快速听着顾景深(此刻他也是一身医生打扮,气质却依旧冷硬)通过加密耳机进行的最后简报。
“医院内部网络已被暂时干扰,监控循环播放预设画面,但有时间限制。我们的人会制造一个小范围的电力故障和火警误报,吸引注意。我们只有最多十分钟窗口期。进入IcU,找到陆辰,尝试刺激他苏醒或获取信息。无论成功与否,时间一到,立刻撤离。”
计划大胆而冒险,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
苏清欢默默点头,将每一个细节刻入脑中。她调动起【高级洞察术】和【危机预感】,将感知提升到极限。
车辆无声地驶入医院地下停车场的一个偏僻角落。两人下车,戴上口罩,推着一辆装有简易医疗设备的推车,如同夜班医护人员一般,自然地走向员工电梯。
走廊里灯光昏暗,偶尔有医护人员匆匆走过,并未过多留意他们。但苏清欢的【危机预感】却在持续发出低鸣,提示着无处不在的潜在危险。
他们顺利进入通往IcU楼层的专用电梯。电梯上升过程中,顾景深突然极低地开口:“对方至少有三组人,伪装成家属和维修工,分布在IcU走廊和楼梯间。我们的人会尽量牵制。记住,我们的目标是信息,不是战斗。一旦暴露,立刻放弃,按预定路线撤离。”
苏清欢的心脏猛地收紧,重重地点了下头。
叮!电梯到达。门缓缓打开,走廊里的气氛看似平静,却透着一股无形的紧张感。几个“家属”坐在长椅上,眼神却锐利地扫视着四周。远处传来隐约的火警铃声和人员的骚动声——计划开始了!
顾景深推着车,目不斜视地走向IcU大门。门口的一名守卫刚想上前询问,耳机里似乎收到了什么指令,愣了一下,又退了回去,眼神有些闪烁(显然是内部接应者)。
两人刷了伪造的高权限门卡(顾景深的手段),厚重的IcU大门无声滑开。
室内光线柔和,各种监护仪器的滴答声和呼吸机的轻响交织在一起,充满了生命脆弱的气息。几名真正的护士正在忙碌,似乎被外面的骚动吸引了部分注意力。
顾景深目标明确,直接推车走向最里面一个被隔离帘半遮住的床位。苏清欢紧跟其后,心跳如鼓。
隔离帘被掀开。病床上,陆辰躺在那里,浑身插满了管子和电极,脸色惨白如纸,双目紧闭,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膛起伏,完全依靠机器维持着生命。昔日英俊的容颜此刻只剩下死灰和扭曲,像一个被抽空了灵魂的破布娃娃。
看到他的瞬间,苏清欢心中涌起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冰冷的恨意,有一丝可悲,但更多的是一种急于获取信息的焦灼!
时间紧迫!
顾景深迅速检查了一下陆辰的监护仪器和输液泵,动作专业而迅速,同时极低地对苏清欢道:“尝试唤醒他。用他最在意、最恐惧的事情刺激。书箱是关键。”
苏清欢立刻俯身到陆辰耳边,压下所有情绪,用极其压抑却清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刺入他可能残存的意识深处:
“陆辰!听着!我知道你听得见!那个书箱!我爸爸的书箱!在哪里?!”
陆辰毫无反应,如同彻底死去。
苏清欢咬牙,换了一种方式,声音带着冰冷的威胁和嘲讽:“陆辰!林薇薇已经把一切都说了!她说书箱在你那里!藏着你们所有的秘密!你想带着它进坟墓吗?!想想林薇薇现在在哪里逍遥快活!想想你为什么会躺在这里等死!”
听到“林薇薇”和“秘密”的字眼,陆辰的心电监护仪上的波形突然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紊乱!
有效!
苏清欢心中一震,立刻加大力度:“书箱!说出来!说出来也许还能让林薇薇陪你一起下地狱!否则,你死了,她拿着钱和秘密,活得比谁都好!你甘心吗?!陆辰!”
“呃……啊……”一声极其微弱、如同破风箱般的嘶哑气音,从陆辰喉咙深处挤了出来!他的眼皮剧烈颤抖着,似乎用尽了全身残存的力气想要睁开,却无法做到!
监护仪的警报声开始轻微响起!旁边的护士似乎注意到了异常,向这边投来目光!
“快!”顾景深低喝一声,同时看似无意地调整了一下输液泵,暂时压制了警报。
苏清欢将耳朵几乎贴到陆辰的嘴唇上:“哪里?!书箱在哪里?!”
“………银…行………保…险……”陆辰的声音如同游丝,断断续续,夹杂着痛苦的呻吟,“………辰…薇………名…义………钥…匙……在…薇薇……那……”
银行保险箱!以辰薇资本的名义租用的!钥匙在林薇薇那里?!
苏清欢瞬间明白了!陆辰这个狡猾的东西!他竟然把最关键的东西藏在了这种地方!还用林薇薇的名义做掩护?!
“哪个银行?哪个分行?!”她急切地追问!
陆辰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和困难,脸色开始发绀,似乎已经到了极限!他嘴唇哆嗦着,却再也发不出清晰的声音,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
“时间到!撤!”顾景深猛地看了一眼手表,外部走廊的嘈杂声正在逼近!火警误报快要结束了!
他毫不犹豫,一把拉住苏清欢的胳膊,强行将她从床边拽开,推着车就向外走!
“等等!他还没说……”苏清欢急道。
“够了!信息已经拿到!再留下去都得死!”顾景深的声音冰冷如铁,不容置疑。
几乎在他们冲出IcU大门的瞬间,走廊远处的“家属”和“维修工”似乎收到了某种信号,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开始有意无意地向IcU门口靠近!
顾景深推着车,速度极快却丝毫不乱,直接拐向另一个方向的员工通道。苏清欢紧跟其后,心脏狂跳!
身后传来几声压抑的惊呼和急促的脚步声!对方察觉了!
员工通道的门被猛地推开!顾景深反手就是一枪(安装了消音器),子弹精准地打在冲在最前面一人的脚前,火星四溅,逼得对方瞬间缩回!他没有瞄准人,只是警告和阻滞!
“走!”他低吼一声,拉着苏清欢冲下楼梯!
楼梯间内脚步声杂乱响起!上方和下方都传来了追兵的声音!他们被包抄了!
顾景深眼神冰冷,毫无惧色。他一边快速下行,一边通过耳机连续下达指令:“b计划!引爆二号干扰点!接应点变更至c区!”
轰!楼下某层似乎传来一声闷响和更大的骚动!追兵的节奏瞬间被打乱!
顾景深抓住机会,拉着苏清欢冲出楼梯间,闯入一个存放医疗杂物的房间,反手锁门!他迅速推开一个沉重的货架,后面竟然是一个隐蔽的通风管道入口!
“进去!一直爬!别回头!”他将苏清欢推入管道,自己则守在入口处,眼神锐利地扫视着门外。
苏清欢咬紧牙关,毫不犹豫地钻入狭窄黑暗的管道,奋力向前爬行!身后传来撞门声和几声压抑的枪响!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知道爬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光亮!她推开出口栅栏,发现自己竟然在医院大楼外侧的一个绿化带隐蔽处!
一辆黑色的摩托车无声地滑到她身边,骑手递给她一个头盔,示意她上车!
她戴上头盔,跨上车后座!摩托车瞬间加速,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入夜色中的小巷,几个灵活的拐弯,就将医院的喧嚣彻底甩在身后!
风声在耳边呼啸。苏清欢紧紧抓着骑手的衣服,回头望去,只见医院方向隐约有警灯和混乱的光影闪烁。
顾景深……他怎么样了?
几分钟后,摩托车在一个偏僻的街角停下。骑手示意她下车,然后一言不发,迅速驾车消失。
苏清欢站在街角,惊魂未定,心脏仍在剧烈跳动。她摸了摸口袋,里面多了一张纸条和一个新的加密手机。
纸条上只有一个地址和一个时间:【明早九点,西郊陵园,南区第七排。】
是顾景深留下的!他脱身了!而且约她见面!
她紧紧攥着纸条,脑海中回荡着陆辰那断断续续、却至关重要的遗言。
银行保险箱!辰薇资本名义!钥匙在林薇薇那里!
林薇薇……那个疯疯癫癫、被严密看管起来的女人!
最后的钥匙,竟然落在了她的手上!
一场新的、或许更加艰难的争夺战,即将开始。